第18章

陳扶陽盯着她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我的小嬌陽呀,真是難為你了!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幾句誇他的話來,其實我覺得倫玉那樣貌是可以的,不能說可以,應該說是極好的,至少我在上京二十來年沒看到過比他俊的男子,單從樣貌來看,倫玉是配得上你的。”

陳驕陽啞然,心裏想的卻不好說的話,倒是被陳扶陽一股腦說出來了。

陳扶陽還沒說完,稍加正色後,又道:“倫玉的品行其實沒什麽大毛病,就是玩鬧了一些,若是他們倫家當真欺負了你,可不要憋着受着,盡管來公主府尋我。”

聽了這番話,陳驕陽心裏一暖,“堂姐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陳扶陽知道她不是客套,勾了勾唇角,垂眸道:“沒想到這麽多兄弟姐妹裏,我竟覺得你和我才是最像的。”

說完,她揚了揚手,婢女端來花釀,她端起玉盞一口飲下,“他若是不欺負你,你勉強與他相處吧,畢竟是聖旨賜婚,樣子總得做出來,回頭生個一兒半女能交差就行。至于花前月下吟詩作對之事,旁人可以代勞的,就不要過分計較。”

道理都懂,但是陳驕陽做不到,她回了一個笑容,沒有說什麽。

陳扶陽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半晌也沒再開口,一連喝了數盞花釀,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

她拍了拍手,水榭那頭的長廊上傳出了美妙的琴聲,數十名男子身着青白色長衫款款而來。

他們各個眉目俊秀,面若桃花。

陳扶陽一邊飲着花釀,一邊沖陳驕陽露出一個妩媚的笑容,“看上哪個直接說,就當是姐姐送你的見面禮。”

陳驕陽知道陳扶陽不喜她客氣,便煞有其事地掃了一圈,最終含笑地搖了搖頭。

陳扶陽坐起身來,頗有些意外,“沒有一個入得了你眼?”

陳驕陽不語,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也難怪,”陳扶陽忽然笑道:“倫玉的樣貌你都不屑,他們與之比起來,的确差遠了,不過……”

她指了指最邊上立着的那名樂伎,“這裏面他最值錢,是我花重金買來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舞技,那身段律動,比起春風樓頭牌也不輸。”

陳驕陽呷了口茶,随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面首一看就知年歲不大,膚白細膩,身姿清麗的立在那兒。

陳驕陽還是搖了搖頭。

陳扶陽沒再勉強,她沖樂師打了個響指,一段異域風情的曲子響起,衆人退下,方才那名男子脫掉白色長袍。

他上身着一件露臍短衣,下身則是赤色薄裙,裙擺剛好齊腳,扭動起來露出又細又長的腳腕,腳腕上還系着一串鈴铛,随着音律有節奏的響着。

陳扶陽目光始終落在陳驕陽臉上,一直在等她做出反應,可陳驕陽的神情除了欣賞與驚訝外,看不出其他情緒。

“堂姐的人真是多才多藝,若是他蒙上面紗,旁人定猜不出是位男子。”陳驕陽沒有吝啬贊美。

陳扶陽看得片刻失神,随後她收回目光,望着自己杯中的花釀,低低問道:“嬌陽,你可有過動心之時?”

“沒有。”陳驕陽脫口而出。

陳扶陽低頭抿了一口花釀,擡起頭時臉上有一絲悵然,“真好啊,真叫人羨慕你。”

陳驕陽隐約覺察出陳扶陽此刻的情緒有些不對,她擱下手中杯盞,輕聲問:“姐姐還好麽?”

陳扶陽沖她一笑,笑容中卻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從容與爽朗,好像多了一絲的無奈,她道:“你來上京已經有半月了,可聽說過坊間關于我的傳聞?”

陳驕陽搖了搖頭,這半月中,她就出過兩趟門,一次是去皇宮,一次是去同福酒樓,對于陳扶陽的事,除了她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外,旁的她一概不知。

陳扶陽微微一笑,“早晚都得知道,與其聽別人說,不如我告訴你好了,”她語氣輕松地道出三個字,“我克夫。”

陳扶陽第一任驸馬,是當年科舉的狀元,放榜那日,當場賜婚。第二年春,飲酒過量,失足墜河而亡。

第二任驸馬,是藩國王子,當年藩國派人來朝賀壽,王子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陳扶陽,他願意放棄一切,只為了陳扶陽而入贅安泰。然而又是一年春季,王子與人賽馬時,身下的馬兒忽然發瘋,王子墜馬而亡。

第三任驸馬,是禮部侍郎之子,也是于次年春日而亡。

“他吃的那盤羊肝,我也吃了,吃的并不比他少,我親眼看見他口吐鮮血倒在我腳下。”陳扶陽笑了笑,“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有人投毒,結果太醫卻說,他是之前貪食竹筍的緣故。”

“你能想象麽?”陳扶陽似乎再說一件和她毫不相幹的事,“竹筍和羊肝一起吃會中毒,甚至毒發身亡。”

陳驕陽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但她知道陳扶陽絕對不是想聽她安慰才說這些的。

陳扶陽長出一口氣,“許久沒和人聊了,”她擡手示意陳驕陽繼續欣賞舞蹈,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為何,今日看見你就忍不住想說出來,別被我掃了興致。”

陳驕陽卻笑不出,她壓抑着心裏的火,道:“世間衆人,各自有命,憑什麽将這些都怪罪在女人頭上。”

“我不在意,”陳扶陽莞爾一笑,仿佛真的沒有在意過,“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就像現在。”

她沖下面招招手,正在舞動的男子停了下來,他上前跪在陳扶陽面前,陳扶陽用團扇挑起他下巴。

“這個樣貌的确好,就是有些過于陰柔,你拿去吧。”

陳扶陽語氣随意,仿佛在她眼中,這名樂伎不是人,是個在普通不過的物件。再加上她那種不容拒絕的樣子,讓陳驕陽非常的不喜歡,可以說是打從心裏抗拒。

她極力維持着應有的淡定,笑得有幾分勉強,“妹妹不能奪人所好,真的不必……”

“和我客氣就是見外了,你別院那麽大,多他一個還能吃窮你了不成?”陳扶陽有些不悅。

別院……

陳驕陽則忽然一頓,眯起眼打量着面前這位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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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單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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