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秋時節,天氣算不得清朗,霧蒙蒙的灰雲遮天蔽日,京城懷王府剛忙完一場喪事。

這場喪事是為懷王辦的,懷王年僅四十七歲身染惡疾去世,前來操持的是懷王膝下唯一的女兒——楚禦琴。

懷王在京中威望不低,前來吊唁的人不少,這些人都是京中顯貴,個個都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過,不說人中龍鳳,絕對個個人精了,可她們瞧着懷王世女楚禦琴還是忍不住心裏發怵,在靈前敬過香添過紙錢後都要繞着她走。

倒不是這位懷王世女長得有多可怖,她生就一副好相貌,玉肌似雪,一對狹長的鳳目像極了觀音殿裏無悲無喜的菩薩,唇不點而朱,是任男人看見也會自慚形穢的瑰麗之色。

然喪事辦了幾天,無人見她為懷王落下一滴淚,日日都穿着烏黑織金的長袍立在靈堂,不像佛陀,倒像一尊煞神。

作為懷王膝下的獨女,世襲王位自然要落到楚禦琴頭上,對于這位未來的懷王,旁人心中只有恭敬畏懼,不敢落下半分得罪。

靈堂設了三日,怎麽也該撤了,明日天不亮還要将棺椁送入皇陵,所以今日吊唁的人也少了,早早就收了場。

楚禦琴從靈堂出來,讓王府管家将靈堂撤了,雖是不合規矩,但管家并不敢違逆,只暗暗腹诽世女不孝,看來那個傳言未必是假。

管家婆姓趙,她來王府有些年頭了,憑着年歲她從外人口中聽說一件事,懷王這個女兒天生一對白瞳,據說是妖魔轉世,一降生便克死了生父,緊接着周歲宴上懷王便摔斷了腿,沒滿一年,王府後院又起了場大火,燒死了幾個男侍和下人,死狀奇慘,衆人便都信了此女果真是妖魔,将不到一歲的楚禦琴扔到了山上的破廟中,被一個不知情的老尼收養。

然而将楚禦琴送走後,懷王一直無所出,別說生個女兒,連男孩都沒有,渾渾噩噩過了十幾年,直至懷王身染惡疾,得知自己時日無多,所幸這幾年她一直都有關注楚禦琴的消息,才趕忙将這個早就遺棄在外的女兒接了回來,立為世女。

懷王的王位還是老懷王在世時在馬背上替先帝打天下換來的,不能折在她手上,是以她雖不喜甚至厭惡這個女兒,卻又無奈只能将王位傳于她。

雖認祖歸宗已有幾日,可楚禦琴卻是第一日住在懷王府。

之前她嫌靈堂人來人往吵鬧,不願留宿,都是在夜幕後回山上的破廟住,之前收養她的老尼已死,破廟中再無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是如何住在陰森可怖的破廟裏的。

想到這裏,管家趙氏打了個寒噤,繼續唯唯諾諾做事,她一眼就看出這位世女不好相與,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伺候才行。

正當管家帶着下人收拾前庭時,楚禦琴孑然一身去了後院,她素愛獨來獨往,身邊沒人敢跟着,她便一間間地翻看王府中的舊物,于心中掂量懷王府的家底。

本來事情進展順利,直至最後她翻到後院一個小房間,看見一個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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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賊?

楚禦琴也沒有出聲問,她只是默默将房門關好,一步步朝裏面走。

這似乎是個雜物間,地方不大,但堆放的東西不少,用來藏人倒是便捷。

可這個賊還是笨了些,楚禦琴一眼就發現了她的藏身之處,盯着她的方向寒聲道:“出來。”

那邊的人不動,依稀可見在發抖,楚禦琴心頭不屑,這賊膽子也太小了些。

她說了一遍,已經有些不耐煩,第二次開口已然動怒:“再不出來就殺了你。”

“別......不要殺我。”一個男人顫顫巍巍從幾個大木箱後面站起,他披散着長發,皮肉雪白,左眼斜下還長着一顆小痣,宛如眼淚一般随着他整個人輕輕抖動着。

一個男人?

楚禦琴有些意外,她倒是頭回見着男賊,還是個膽子如此小的男賊,黑玉似的眸中多了兩分興味,道:“叫什麽名字?”

男子被她瞧得害怕,又往裏縮了縮身子才輕聲回答:“君吾。”

似乎不是賊,難道是府上的下人?進了楚家的門還帶着外姓?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楚禦琴盯着他閃躲的眼神宛如驚慌的小鹿,慢條斯理又往前走了一步,問:“為何在此?”

君吾不知她是誰,只看穿着是他得罪不起的人,老老實實回答:“她們......她們将我關在這裏,不讓我出去,每日會有人給我送飯。”

楚禦琴心中疑惑,還沒等再問,今日給君吾送飯的下人就進來了,下人不老實,人還沒進來先是一句:“小浪貨,今兒讓姐姐多摸你兩下,這飯就給你吃。”

君吾面上一陣難堪。

楚禦琴無聲站着,下人走進門來一撞見楚禦琴活像見了鬼,吓得大叫一聲手裏的碗也砸了,連忙跪在地上行禮:“世女殿下!”

她跪得渾身發抖,等了半晌也沒等到楚禦琴說話,忍不住又擡頭看了一眼,正對上楚禦琴意味深長注視着她的眸子,吓得忙沉下腦袋,再也不敢擡頭了。

“他是什麽人?”楚禦琴問。

這個男人瑟瑟縮縮的,問個話半天都答不清楚。

下人跪着道:“是......是懷王新娶進門來沖喜的。”

“哦。”楚禦琴應了一聲,才想起老東西是病死的,好像是娶了個玩意過來沖喜,她當時覺得此種行徑太過可笑,很快便忘了,誰知今日撞見正主。

她擡眸又往那個男人身上看了一眼,慢條斯理道:“這麽說來,他是王夫了?”

下人遲疑了一陣:“并未入過族譜。”

意思是說王府正夫身份非富即貴,都是要從世家挑選出适齡公子,請聖上那邊賜婚,定下祥日婚期明媒正娶過門,再寫入族譜方算正夫,這裏面規矩多着呢。

君吾不過是花了幾兩銀子買進來的,不配。

楚禦琴明白了,轉而又道:“那他也算是王府的主子了。”

下人不假思索應:“這是自然!”

君吾不明白楚禦琴想幹什麽,在兩人一問一答的功夫往大箱子後面又藏了藏。

“既如此。”楚禦琴冷下臉來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可知你以下犯上犯了本殿的大忌。”

她說話沒用幾分力道,語氣卻寒涼如水,讓跪在地上的下人渾身一緊,毛骨悚然起來。

她飛快地掃了君吾一眼,沒瞧見君吾正臉,又趕忙道:“小人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世女殿下恕罪!小人......小人也只是口頭說了兩句,并未做其他......”

“是這樣嗎?”楚禦琴看向君吾。

君吾不敢說話,他都不知道面前這個少女究竟是什麽來頭,究竟是王府的主人還是別的什麽人,若只是外來的權貴,他現在指出那個女人來,以後指不定要受什麽罪。

楚禦琴難得耐心道:“今後我便是王府的主人,你有什麽話最好今日都說出來,若是過了今日,我便再也不管了。”

君吾一驚,連忙從箱子後面走出來道:“她、她還摸了我,說不讓她摸,就、就不給我東西吃。”

“摸了你什麽地方?”楚禦琴睨着他,這才看清他穿的似乎是件嫁衣,但又不像是正經嫁衣,并非正紅,顏色舊舊的,可見衣服已經在他身上穿了好幾天,也可見這些日子他過的是何種生活。

“啊......”君吾沒想到她問得這樣細,聲音愈發小了起來,嗫嚅着道,“手、手上,還有臉,沒別的了......”

他面露愧色,神情還帶着幾分痛苦,活像被摸了完全是他的罪過一般。

楚禦琴瞧得有趣,還冷臉看着下人,平淡道:“欺瞞主上,罪加一等。”

她說完便擡腳走了出去,好似就此作罷了一般,下人猛地擡頭,兇戾的眼神狠狠盯着君吾,君吾被吓得退了兩步,眼巴巴望着楚禦琴的背影,心想這是個什麽意思。

不出幾息,幾個黑衣人從房頂跳了下來将下人拖了出去,手腳麻利地堵住她的口舌。

女人劇烈地掙紮着,乞求的眼神看向楚禦琴,卻只等到她淡然的一個字,輕得幾乎要散在風裏。

“殺。”

女人很快被一道銀光抹了脖子,血濺三尺,君吾吓得險些叫出聲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時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遲疑了一瞬決定去追楚禦琴。

這位世女殿下看來真的成了王府的主人,而且人很好的樣子,若他求求她......若他求求她......

君吾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

若他被逐出王府,他無處可去了。

第一個被殺的下人只是一個引子,那些黑衣人很快查出又有誰人對君吾不敬過,是以怎樣的方式不敬的,短短時日王府的下人死了一片。

楚禦琴找了個不錯的位置坐了下來,悠哉看着她的人将那些屍體都弄出王府去,看了一會兒,餘光又瞥見不遠處藏在柱子後面悄悄看着她的君吾。

她淺勾了下唇,道:“出來。”

君吾身子抖了一下,然後慢吞吞出來,想了想跪在楚禦琴面前。

“多謝殿下幫我,可、可殿下殺了這麽多人,實在......實在是不好。”

楚禦琴笑了一聲,這蠢笨的男人以為她真是為了他做這些的?她不過是想給王府換換血,找個正當理由把人都換成她的而已。

至于誰摸了他、欺負了他、輕薄了他,與她又有什麽幹系?

“可我已經殺了。”楚禦琴居高臨下看着他,瞧他淺薄幹澀的唇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君吾滿臉內疚,他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又重複了一句:“多謝世女殿下。”

楚禦琴匆匆看他兩眼,沒了逗他的心思,問:“幾歲了?”

君吾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他的年紀,輕聲道:“二十......”

楚禦琴“啧”了一聲,目光漸有些嫌棄,這個年紀,不好賣了,京城裏的女人個個都挑着呢,只肯要十幾歲的少年,他這個年紀太大了,青樓怕是不收。

想着處理起他的麻煩,又想到這王府不知空置了多少房間,她冷道:“自己挑間屋子,住着罷。”

君吾眼神一亮,拜下身千恩萬謝,“多謝世女殿下收留。”

楚禦琴看着他雪白的頸子因為他跪拜的動作露出,有一些暗處的地方被遮擋起來,引人遐思。

她忽又笑了一聲,對君吾道:“日後見本殿,不必跪拜。”

君吾擡頭,望見她眼中的玩味:“畢竟,你也算本殿的繼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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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黑化高嶺之花》

虞情穿成了一本仙俠小說的炮灰女配。

該女配對男二溫如華情根深種,奈何溫如華眼中只有女主,系統給她的任務是溫暖男二!感化男二!不要讓男二黑化!

虞情冷笑:“這種戀愛腦也配感化?可笑。”

然而在虞情看到溫如華長什麽樣之後:“也罷,終究是劇情設定,他戀愛腦與他本人無關。”

系統:“......”

仙尊溫如華,人如其名清冷卓絕、氣質出塵,本是衆仙仰望之所在,可自從紫微神珠化身的氣運之子男主一出現,原本屬于溫如華的氣運便被無限掠奪。

溫如華修為停滞許久,敗給自己的心魔,從此黑化被正道聯手讨伐,引得天地間生靈塗炭,還将原女主囚禁了起來。

等虞情見到溫如華時,他還是尊貴不凡的上仙,正常的感化之路應該是:呵護他,溫暖他,永遠愛他!

而虞情的拯救方式是:擁有他,侵占他,掠奪他!

只要讓仙尊的心裏眼裏都只有她,他就不會被別人影響了,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手持鎖鏈的虞情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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