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莫愁(15)
郭靖氣沉丹田,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運真氣于掌心向外推去,正是亢龍有悔，這一招難就難在之前已經鎖定了林宣汐，讓她退無可退。
郭芙這時候拍手：“好啊好啊，還是爹爹厲害。”武氏兄弟兩人也是看着場上林宣汐的衣袂飄飄,心中覺得豔羨。在他們心中郭靖的功夫深厚，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現在林宣汐居然可以同他平手。
黃蓉卻微微一笑，“你且看好了。”之前的數百招都可以應對自如,這亢龍有悔雖然是靖哥哥的殺手锏,黃蓉卻憑直覺林宣汐可以躲過。
林宣汐的右腿上前,左腿微屈，身子向後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寬大的袖袍裏一條白色綢緞飛出,這讓郭芙瞪大了眼睛,白緞繞上了郭靖的腰身，林宣汐單手拉着白緞,在郭靖用內力掙開綢緞的時候近了郭靖的身子。
郭靖反手一掌，往後躍去,林宣汐足尖輕點地,似乎能預料到郭靖的去向一般,在郭靖落地之前手掌已經送了過去。郭靖在心中叫了一聲好，沉住氣，一邊往後躍，一邊避開了林宣汐的來掌。
原本林宣汐多防守，這時候便多是攻勢，翻身從郭靖的頭頂越過，郭靖雙手向上，接住了林宣汐的攻勢，林宣汐送掌即離開，借着這股勁兒到了郭靖的側邊，送出手掌，搭在郭靖的脖頸處，“承讓了。”
林宣汐得手之後，收回雙手，雙手在胸前抱拳，郭靖也是如此。
郭靖說道：“李掌門功力果然深厚。甚至和我當時所學也頗有淵源。”這指的就是林宣汐的所學中用上了九陰真經，甚至當時楊過在英雄宴上得比武也同樣有九陰真經裏的功夫。
黃蓉也是看出來了林宣汐所用的功夫，有一部分是九陰真經。
“古墓同全真教之間的淵源，不知道郭大俠是否知道。”林宣汐得到了郭靖的肯定回答之後接着說道：“因為這段淵源，古墓之中也留下了典籍，故而會修煉此功法。”
郭靖恍然大悟，當時林朝英同王重陽的關系，是聽全真教的人說過的，黃蓉也是在場，兩人相視一眼，黃蓉開口說道：“李掌門的年紀和我二人不相上下，卻有這般的功力，可謂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李掌門和娘的年紀差不多？”郭芙見着林宣汐很是怔然。
黃蓉點了點郭芙的額頭，“你這般說法莫不是覺得娘老了？”
郭芙吐了吐舌頭，“怎麽會呢，娘。”只是心中原本以為林宣汐是二十出頭的年歲。
黃蓉看出來了郭芙心中所想，并沒有說什麽，而是說道，“當日裏還沒有同你父親結為夫妻時候，在終南山見過李掌門的。當時我還在想，怎地終南山上還有女子？才知道古墓派的存在，你瞧瞧看，你得楊大哥這次在英雄宴上就很好，你父親十六歲的時候，還是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呢。”
“就是這般。”郭靖笑着說道，并不介意黃蓉稱呼當時的他為傻小子。
Advertisement
聊了一陣之後，林宣汐提出來先行回房休憩，黃蓉則是要同郭芙私下裏交談，到了房間之後，郭芙扯了黃蓉的衣袖撒嬌，“娘，有什麽話您還要同我悄悄說。我還想着和李掌門學一學她從袖子裏出來綢緞的。”
“那一招确實是出人意料，我瞧着并不是《九陰真經》裏的功夫，應當是古墓派的心法，你就歇了這個心思。”黃蓉點了點郭芙的鼻尖，“你又不想你爹爹年輕時候那般，幾個師傅都要求學自己的功夫，反而樣樣功夫都不精通，直到遇上了馬钰道長，經他的指點，修習了全真心法，是适合他的。”
“娘。”郭芙扯着黃蓉的衣袖撒嬌，每每這個時候黃蓉就不忍心繼續教育她了，郭芙說道：“我都曉得，你也常說，習武啊是需要适合自己的，然後認真學下去。我爹爹并不聰慧，能成為一代大俠就是因為他的心無旁骛了。”
“就是這個道理。”黃蓉知道女兒聰慧，習武卻并不太認真，往往是東學一點西學一點，還沒有完全精通就放下了。黃蓉這時候想到了楊過，開口說道：“其實娘想同你聊聊，是說說你的婚事。”
郭芙臉一紅，同父母說自己的感情事，還是有些羞澀，“娘，我，我還不想嫁人。”
黃蓉是知道武氏兄弟心儀郭芙，原本在楊過沒有出現之前，這兩個人其中之一也未嘗不可，但是楊過的出現将兩人比下去了，楊康和郭靖曾經的那番淵源，丈夫也是想着郭芙同楊過在一起，故而開口問道：“你覺得楊過如何？”
“那是個臭小子。”郭芙嘟着嘴，跺着腳說道：“雖然他的功夫還不錯。”郭芙耳上帶着明月珰，随着她的動作，叮咚作響。
“他人聰慧。”黃蓉說道，“武功既然有這樣的水準，說明也是下了功夫的。你爹爹和楊過的爹爹也是在肚子裏就定下來的兄弟。”黃蓉撫了撫郭芙的發璇，心中柔軟。
“我……”郭芙咬着下唇。心中确實有意動。誰人不喜歡俊俏少年郎，又何況武功這般的好。只是可惡那楊過并不順着自己，非要惹自己生氣。
“好啦，我知道了。”黃蓉說道，心想着楊過和當時的楊康一樣，樣貌斐然，武功高強，女子對他動了心并不意外，“我去同李掌門說合。”
黃蓉獨自離開了房間，郭芙在房中想着楊過，又想到大武小武，心中一時有些迷惘。
黃蓉找來的時候，林宣汐剛剛結束在床榻上的修習內功，每當這個時候就格外想念山中的寒玉床，聽到了叩門聲，林宣汐打開了門扉，“郭夫人。”
“李掌門。”黃蓉帶着淺笑，林宣汐把房間中的窗也都推開，正對着院子中的怒放的金菊，連房間中都帶着淡淡的菊香。
“請坐。”林宣汐颔首，讓黃蓉坐上了之後，自己倒了一盞茶水。
兩人寒暄一陣，既然想做兩姓之好，黃蓉少不得打聽了當日裏終南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些年的習武究竟如何。黃蓉覺得山中的日子清苦，很難想象跳脫如同楊過那般的人能在古墓之中生活了三年，而眼前的女子更是生活了幾十年。離開了全真教也無礙的，現在楊過成長得很好。黃蓉心中甚至有些羞愧，眼前的女子将楊過教導得很好，無論是武學還是心性，之前，她自己是不願意教導楊過武功的。
“其實今日來，是為了一樁喜事。”黃蓉緩緩開口，壓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愧疚。
林宣汐在黃蓉說起了楊過的舊事時候，就有這樣的猜測，現在則是驗證了，聽着黃蓉說起了楊康還有郭靖的淵源，林宣汐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樁事，我還需得問一問楊過。一來，我雖然不下山，在終南山上也是聽說過楊過父親的事情，楊過自身恐怕并不清楚，他須得知道了再做決定；二來，古墓之中，楊過有一師姐，姓龍，平日裏我們喚作小龍女，兩人之間似有情誼，在楊過下山不久，龍兒也跟着下山了。”
黃蓉的神色吃驚，仔細思量後問道：“李掌門的意思是？”
“等到找到楊過了，這兩樁事我都會告知他，如果第一樁事他明了母親給他起這個名字的用意，第二樁事他對師姐并無暧昧之意。”林宣汐開口說道：“我并不是古板之人，婚事還是需要兩人兩情相悅。他若是願意，便好。”
黃蓉仔細心想也是，尤其是第一樁事由，如果要是楊過心中對自己和郭靖有了怨恨，芙兒未來豈不是不美？便點頭應了，想着回房了之後同靖哥哥分說。
晚間的時候，黃蓉就同郭靖說了。
郭靖贊嘆說道：“還是蓉兒你心細如發。”
黃蓉淺笑着說道：“靖哥哥，這次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李掌門的。”湊到郭靖的耳邊說道：“靖哥哥，我前段時間不是身子不舒服嗎？”
郭靖握住了黃蓉的手，柔聲問道：“好不容易得了閑，去看大夫了嗎？怎麽說的？”
“我身上有喜了。”黃蓉說道。
兩人又是一陣溫存，郭芙和楊過的親事也就緩緩再言。
楊過不過是昨日離開，丐幫的消息靈通，林宣汐等了三日，最後看到了楊過，在江湖中的歷練讓他看起來成長了不少。“師姐。”楊過表情似是歡喜似是憂愁。
在廳堂上寒暄過後，其他幾人離開，林宣汐同楊過私下相處時候，楊過便跪了下來，“掌門師姐，我知曉下山的時候應當是遵循你的同意，但是當日确實是有些事故。”
“從全真門派，我已知曉這些個事由。”林宣汐說道，“毋庸擔心。我此番并不來興師問罪的。”上前一步，從地上托起了楊過，兩人并坐在太師椅上。
楊過原本神色中的惴惴不安已經消卻，此時笑着說道：“那龍師姐呢？剛剛怎麽沒有見着她？”說着便四下張望，“在你離開的第二日，她便也下山了。”林宣汐開口說道。
“什麽？”楊過猛地站了起來，雖然林宣汐和小龍女都是在山中，但是楊過總覺得小龍女性情要比林宣汐單純天真得多，知道了她一個人下山，心中着急，在原地轉了幾圈，“李師姐，你怎麽……”說完這話，神色又是懊惱，因為他得語氣帶了些指責。
“她武功并不弱于你。”林宣汐說道，“身上還有我給她的藥。”
楊過眼神之中的焦急并不改，“我要去找龍師姐。”
“你可知她為甚下山找你。”林宣汐忽然開口。楊過的表現讓林宣汐也知曉他未必對她沒有感情，便預備挑明了兩人的事由，做一回紅娘，看兩人是否要回到古墓，自己先行回去了。
“龍兒心悅你。”林宣汐不等楊過回答，就開口說道：“這就是她下山找你的緣由了。”
楊過似乎不可思議往後退了一步，他現在十六歲，懵懂之間似乎是對小龍女有些好感，但是卻沒有往更深一步去想，“我……”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林宣汐說道，“原本是想着這件事情你們定下便是，黃幫主同我說了你父親同他們的淵源，有意讓郭芙嫁給你，所以要都告知與你，讓你知曉。”
“我父親？”楊過神色一怔，“我知曉我父親曾是郭伯伯的舊交。”
“還牽扯到一些舊事。”林宣汐說道，“你且聽我說。”
林宣汐慢慢說了舊事，楊過的心情大喜大悲，尤其是在聽到林宣汐說道她的名字的由來，原本雙手捏成拳，牙根都在作響，這時候手掌也舒展開，頹然放在腿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