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開張·聚緣坊

花未情臉色微變,扯起嘴角笑了笑,拱手道:“恭喜莊老板。”

“多謝多謝。”莊易璃意思意思地回了禮,別有深意地往花未情的店裏掃了掃,道:“今日莊某新店開張,花老板可要賞個臉,過來坐坐。”

花未情道:“花某方從外地回來,染了一身風塵,怕擋了莊老板的財氣,就不去了。”

“哦?”莊易璃眯起眸子,“花老板剛從外地回來,可是去進了貨?”

“正是。”

莊易璃笑了笑,“莊某這絲綢鋪子第一日就來個開門紅,往後的生意可想而知,花老板可要多留分心,千萬別把本錢都給賠了進去。”

花未情不屑勾唇,“莊老板這是哪的話,日後誰家生意紅火還說不準。”

小酒站在花未情身後不敢見莊易璃,在後頭聽着自家東家說話,不由想起了莊慕寒。待莊易璃離開,花未情轉身便對上小酒怪異的眼神。

花未情輕笑一聲,“怎了?”

小酒臉上尴尬地笑了笑,“就是覺着老板說話時像我家公子。”

花未情淡淡一笑,“是麽。”

小酒點了點頭,随即開口道:“老板,過兩日,我想告個假。”

花未情走到櫃臺查看這兩天的賬目,一邊翻着賬本一邊問:“告假作甚?”

小酒小聲道:“我想去拜拜我家公子。”

花未情心裏一愣,停了手上翻賬本的動作,回了一聲,“好,我也正想拜拜他,過兩日我同你一起去。”

“謝老板。”小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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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情擡頭看着他,唇邊一抹和煦的笑,“還不快去幹活。”

“是是,小的這就去。”

再有兩日,便是莊易璃離世四月之日。小酒上了酒樓用花未情給的五兩銀子買了上好的酒肉用籃子提着,還帶了紙燭。

花未情見狀,忙道:“不過是去掃掃墓,你何必還另花這麽多銀子買些酒肉。”

小酒眼裏轉着淚花,每次提及莊慕寒他總管不住那雙發紅的眼睛,“我家公子嘴刁,前幾月每次去拜他都買不起好酒好肉,他這麽些日都沒吃上好酒好肉,定是想得慌。”

花未情眼中一澀,這莊家上上下下,除了小酒會這麽記住他,其他的恐怕都已将他忘了。莊慕寒的墓簡簡單單地在城郊的荒山野嶺,墓前的紙燭還是上一月小酒過來時留下的。這說明除了小酒,沒人來這。

花未情站在一旁,聽小酒對他家公子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眼睛裏不知怎的就積滿了淚水。他前世除了這個跟了他十一年的随從,還真沒交上什麽知心的好友。連府上的夫人和弟弟也都是要害他的,重獲一世,他又怎能再過上一世的荒唐日子。

這一世他要奪回自己的一切!要做富甲天下的一代巨商!更要珍惜眼前人!

對面新開張的絲綢鋪生意接連紅火了幾日,而花未情的聚緣坊這幾日卻一直閉着門。莊易璃本想要落井下石,卻找不着人。他本生來好勝要強,卻埋藏本性裝作忠厚在莊家做了十幾載的養子,處處恭謹,乖巧得似主人懷裏邀寵的貓。

如今他掌管莊家家業,算是熬出了頭,本性漸露。花未情智取絲綢鋪,他心裏有怨氣咽不下去,便在他對面開了間絲綢鋪子,看他如何嚣張。

眼看花未情連續多日不開門經營,莊易璃十分得意,對身邊的随侍輕蔑一笑,“算他聰明,曉得即便開了店也是清冷無人,索性就關了門。”

随侍點頭道:“那是,他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怎能跟東家比。”

花未情在樓上開了點窗縫看樓下,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身後的小酒問:“老板,一切都打點好了。”

花未情關了窗縫,回頭看着小酒道:“既然萬事俱備,正好明日又是黃道吉日,開張必定紅火。”

第二日一早,随着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和敲鑼打鼓的聲音,煦長街很快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聚緣坊的店鋪門還沒打開,門前卻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者,一長串的鞭炮放完之後,敲鑼打鼓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圍觀者議論紛紛,都在各自猜着這裏頭有何貓膩。

随着一聲吱呀的開門聲,花未情一身紫色錦袍站在大門中央,有一副好容貌的男子立即驚豔了全場。花未情身後懸着一簾紅綢,外面的人看不清鋪子裏面到底是怎麽個摸樣。

花未情踏出幾步負手而立,掃了一眼前來圍觀的百姓,唇邊攜着笑,朗聲道:“今日是花某人的聚緣坊開張之日,為慶賀新鋪開張,凡今日在本鋪購絲綢一匹,則贈朱釵首飾一件,購成衣一件則贈上品手帕一張!”

話音剛落,随着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他身後那張紅簾慢慢落下來,漸漸露出了裏面琳琅滿目的真面目。店鋪裏頭的牆壁上懸着各式的美人圖,美人圖下用衣架子搭着已經制作好的成衣,美人圖上的女子身上所穿的正是這衣架子上的衣裳。

太陽高升,街上的人流越來越多,不少人都躺着腦袋去看大街小巷的牆上貼着一張紅底黑字的告示,以為是哪家懸賞,上頭卻寫着:聚緣坊今日開張大吉,為慶賀,凡購成衣則贈上品手帕,購絲綢一匹則贈朱釵首飾。煦長街九號。

一早出門上街的少婦都往煦長街蜂擁而去,不大不小的店鋪裏頭積滿了人,議論紛紛,好不熱鬧,小酒在不大的店裏頭忙得團團轉。

“夥計,買這衣裳可真是送手帕?”

小酒笑着點頭,“是是是。”

“手帕可是任挑的?”

“是,姑娘喜歡哪件就要哪件。”

那邊又有人問:“那我要是買兩匹布,可否送兩件首飾?”

小酒回頭,咧着嘴笑,“自然,買多少匹布,就送多少件!”

相比小酒的慌亂,花未情則從容得多,他面若三月春風,一身紫衣華貴哪像是店鋪掌櫃,更像是那風流倜傥的貴族公子,店裏頭的女客只驚鴻一瞥便都羞紅了臉。

花未情就站在旁邊,柔聲道:“小姐本就生得花容月貌,若配上這衣裙定是傾國傾城。”

“公子過獎了。”情窦初開的女子紅着臉不敢看他,然後拿起衣架子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就要這個。”

花未情溫潤一笑,再道:“本店今日開張,買衣裳送手帕,小姐是要自己挑一張還是在下幫小姐挑一張?”

緊抿着唇的女子道:“公子眼光好,就勞煩公子幫着挑一張罷。”

花未情臉上依舊帶着迷倒千萬女子的笑,幫着挑了張手帕,再把衣裳包起來,收了銀子,再道一句,“小姐下次再來。”

莞爾一笑便令情窦初開的女子心花怒放。

那邊,在店裏頭轉悠了幾圈就等着花未情有空的女子看了過來,問:“掌櫃,這衣裳若是不合身,那該如何是好?”

花未情立即過去,“若是小姐怕不合身,試試便可。”

“這……”還沒出嫁的女子顯然有些羞怯,怎能在這試衣裳。

花未情取下衣裳,親手為她披上,左右上下看了看,道:“這衣裳正合小姐的身,就如為小姐量身打造。”

對上花未情含笑的眸子,年輕的女子臉上浮上兩朵紅雲,“那……就要這件罷。”

花未情再道:“若是小姐回去試了不稱心,明日拿來換便是。”

面帶羞澀的女子擡頭看他,“嗯。”

聚緣坊裏頭客似雲來,一反前些日的冷清。花未情那日進貨回來得知對面開了間絲綢鋪後便将鋪子的門關了。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算着怎樣将生意都攏到自己店裏。他前世風流讨好女人的心思層出不窮,自然曉得女人家愛美又貪便宜的心思。

于是,便請了蕲州幾名繡娘連日趕工,将他運回來的一部分絲綢做成成衣,再讓街頭賣字畫的老叟就着衣裳的款式和顏色繪出幾十張美人圖,懸在店鋪裏頭用作客人參考。而做成衣裁剪剩下的衣料子則做成了手帕,當做贈品。一匹絲綢平均大抵五兩銀子,而贈送的首飾不過幾十文錢一支大批進貨來,說來還是只賺不虧。

蕲州是富庶之地,名門千金又或是地主家小姐諸多,這類人不像貧苦出身的女子,靠自己雙手一針一線地給自己縫衣服,她們更青睐于花銀子買自己看上的東西。花未情昨日連夜和小酒打着燈籠出門貼開張告示,今日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就迎來了許多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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