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總之,郁遠本來以為的高貴清冷修仙界郁遠,竟然也是一個愛吃懶散到極點的人,愈聽他愈覺得,自己跟這位修仙界的郁遠,恐怕比眼前的這對雙胞胎還要像雙胞胎,個性根本複制貼上,要不是根本不同世界,他都快被說服他就是失憶的原郁遠了。

「但我半個術法都不會,而且我應該也不可能學得會,感覺你們都很喜歡郁遠,所以我覺得你們還是打消完美複刻郁遠的內心期待,比較不會受傷害。」郁遠溫馨提醒。

肖揚微笑,不停喂食,「我們沒有人要你成為他。」

雙頰被喂得微鼓的郁遠含糊道:「你這樣講害我有點感動啊。」

肖揚又接了下去,「因為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看起來是壓根沒聽進去,郁遠決定冷漠無情:「嗯我收回我剛才的感動。」

「那把糕點也還給我吧。」肖揚笑着說道。

郁遠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瞅着肖揚,撂上從窮搖阿姨那來的陳年經典幹話:「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

肖揚笑着催促,「快吐出來。」

「辦不到。」郁遠誠實地答道,開始亂出點子,「不然你把我整個人倒過來搖一搖吧,看看能不能倒出來?」

肖揚伸出手來往郁遠的頭上移。

雙胞胎嚴陣以待。

雙女組心跳加速。

郁遠正在考慮要不要說他感動得五體投地、無以複加,肖揚的手已經到他頭上了。他才想說我錯了,不要把我倒過來搖!

肖揚強勁有力的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揉出一種肆意的寵溺。

郁遠驚訝地瞪大眼。幹,魔尊大人使出來的,是江湖傳說中的摸頭殺啊!

他心跳那一瞬間停止了,随後加速跳動,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本來不知道是直是彎的性向,突地就往彎的那邊偏斜許多。

這人太會了啊,雖然知道他是對以前那個郁遠這麽做的,但果然還是有點被撩到了。

雙胞胎交換了一個僅有彼此知道,果然如此的眼神,如果他們先前還有所質疑,那他們現在已經完全确定,肖揚究竟是誰。

胡蝶手捂着嘴,面色發紅,雙眸亮晶晶的,忍了老半天,還是沒忍住,「嘤。」太萌了!

白桐不曉得從哪裏拿出筆,快速地記重點中,寫一寫還跟裘今衍說道:「之後有好生意,做不做?」

「做,當然做。」裘今衍說道,「錢自然都不嫌多,是什麽生意?」

「她要出書。」胡蝶搶着說道,「我第一個買。」

裘今衍對商機太敏銳,很快領悟她們要出的是什麽書,「那你們要請盟主幫忙畫圖嗎?」他是郁遠當天道盟盟主時的手下,還是習慣叫郁遠盟主,「盟主好像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會繪畫?」

「他們聊的是我沒錯吧,現在到底是……」郁遠納悶地問着肖揚,他總有一種遇見媽媽同類的感覺,「為什麽我覺得他們幾位很熱烈地在打我的主意?」

「我們就跟你求張畫。」白桐微笑說道。

「畫什麽?」郁遠問道。

「畫尊上摸你的頭。」白桐回道。

郁遠:……果然是遇到媽媽的同類了,要出本還找主角本人畫封面,這行為真的好嗎?

郁遠曉之以弊:「我覺得這不太好,這裏修真界女性應該不多?會有銷量嗎?」

「塵世也能賣啊,更何況修真界就是女人少,才更多男人得內部消化。大家對這些都有興趣,書名就叫當魔尊找回盟主,還可以有一行小字在旁邊,就寫你從未想過的兩個男人也能有如此的激情——」胡蝶整張臉龐都發着光。

郁遠感到生無可戀,為什麽他總逃不過腐女這種可怕的生物?更可怕的是,他竟覺得這應該确實是不錯的生意,遇到像他媽那種有錢的腐女,說不定就一次買十本,拿去到處發送。

「我覺得能賣。」裘今衍認真回道。

郁遠:「……」轉頭看向肖揚,「魔尊大人,你不管一下嗎?」

肖揚淺藍色眸子流動異彩,光芒足以颠倒衆生,「我覺得挺好。」

……算了,他就不該問這個看起來就很有毒的魔尊,他轉向眼前的兩位小「學弟」,「那你們呢?你們是郁遠的師弟吧?眼睜睜看着他變成主角?」

「如果在一柱香之前,我應該不行。」杜自迩坦承,「但如今,不瞞您說,我也有點想買。」

畢竟白虎有多愛他們師兄,他們心裏有數。

郁遠無言,這裏是有什麽腐風水力場,能瞬間讓人跌坑嗎?怎麽才一柱香的時間就變了?

杜行遠冷冷說道:「買四本,兩本分我。」

郁遠滿頭全角問號,「為什麽你們要一人兩本?」

「一本翻看,一本收藏啊。」杜自迩笑臉盈盈。

「……你們這裏真的是魔道嗎?我們确實在開見面會議嗎?」郁遠發出疑問。他怎麽覺得畫風至此,亂像腐衆讀書會的,感覺下一秒大家就會互把自己收藏的本子拿到桌上來展示。

喔,那位還一直在擺弄藥草的人除外。

「買十本附贈一顆合歡丹嗎?我能做。成本應該不高。」蔔烈植突地冒出一句,「對雙修挺好的。」

……沒有人是局外人。郁遠沉重地想。

肖揚看青年整個人都萎了,笑着扯了扯唇角,「你就畫吧,不然你能忍受別人把你畫得太醜嗎?」

有點被說動的郁遠:「……」

肖揚挑高唇角,「我介紹一下魔道的五堂給你認識。」

熒惑堂是由雙胞胎負責,專門統籌謀略;太白堂為胡蝶負責,她原就擅交際應酬,與正道各門派的往來都由她去做;辰星堂主為白桐,看起來柔柔弱弱,卻很好戰,最喜歡琢磨各種對戰招式,練兵過招都由她來;鎮星堂主是裘今衍,比起修練,他更熱衷賺錢,司財務是理所當然的事;歲星堂主蔔烈植擅醫藥、制毒,畢竟醫毒本一家,有什麽傷病、煉制丹藥全交給他。

郁遠聽完這一長串介紹後,第一個反應是:「只有五曜嗎?沒有七曜真是可惜,如果有太陽堂主的話,我能跟他買太陽餅嗎?」

唔,有點想吃。

「太陽餅?」總是在開發新財源的裘今衍非常在意,「太陽餅是吃的?」

白桐邊在紙上寫着,邊回道,「是吧,有個餅字。」

杜行遠淡淡答道,「是吧,師兄對吃的有興趣。」

「太陽餅是什麽?」肖揚問道,郁遠喜歡吃的東西,他都想學着做。

郁遠形容道:「就白白圓圓的,酥酥的,裏頭甜甜奶奶的,很好吃。」

「裏頭放了太陽?」肖揚心想,不可能,凡人一般哪有辦法在餅裏頭放太陽,但他又很想知道這取名的由來。

照郁遠形容的外貌,不該叫太陽餅,反倒該取名盤子餅才對。

「沒有太陽,那是糖和奶粉吧。」一輩子沒怎麽下過廚房的郁遠瞎猜。

肖揚微微凝眉,冷笑道:「沒有太陽的餅,配做叫太陽餅?」

郁遠不以為意,「那有什麽,老婆餅裏面也沒老婆啊。」

「老婆餅沒老婆?」肖揚淡淡揚眉,「那還不簡單,弄個很大的餅皮,把你裝進去,就有了。」

……物理的老婆餅?郁遠光想到就覺得應該不好吃,忘記吐槽肖揚誰是你老婆了。

于是,白桐筆下的設定又多了一個——

盟主不反對被叫老婆,但看來不喜歡吃老婆餅。

備注:原來盟主也有不喜歡吃的東西。

迎新活動在吃吃喝喝之下結束,雖然不停吃吃喝喝的,不過就是郁遠一個人。

散會之後,郁遠勉勉強強走了幾步路,撐着看肖揚以外的人都告退并且走遠,又開始喊累。

「吃太飽走不動,我決定住在議事廳就好,不回去了。」郁遠直想在這裏生根發芽,「反正那旁邊不是還有個小房間,裏頭也有床有被子嗎?」

肖揚笑了笑,雖然總說自己毫無能力,但對周遭環境敏銳這點,郁遠還是沒變的,剛剛他沒特意介紹,只不過帶着人經過一下,明明懶得要命的青年卻看見了。

那裏确實是肖揚專門為某位懶過頭的人弄的小房間,供對方小憩的,但他沒打算真要讓人在這裏住下來。

「沒得沐浴,你肯?」肖揚深知郁遠的脾性,笑問。

郁遠陷入困境。

郁遠是個矛盾的綜合體,他懶是懶,卻很愛潔。他在家裏作畫,雖然不想自己收拾畫具,但是他深谙沒有懶到連這種事都丢給他爸媽收拾的道理,又不想讓管家阿姨幫忙收,怕畫具被不懂的人亂放,要是沒收好他會瘋掉,只好苦命自己收。

洗澡也是同道理,雖然他很懶,但一天沒洗澡,他都要唾棄自己,所以再冷的天,再懶,他還是要跟浴室好好見上一面,來個親密的約會。

不能洗澡VS走半個小時,怎麽感覺分不出來哪個比較讨厭?

郁遠再度自暴自棄地選擇了第三種,不自覺就把時下流行用語講出來,「我選擇死亡。」

他本來就口沒遮攔,現代垃圾話又用得多了,也不覺得如何。

肖揚的臉色卻微微一變,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裏,拳頭攢得很緊。

郁遠當初刺他那一劍,推他下山崖,又設結界,已經耗盡太多力氣,他很明白,郁遠很清楚自己逃不過這劫,不願連累他,是以這麽做。但郁遠怎麽能抛下他!

他那時中了毒,一身靈力暫時使不上,但他正努力在沖破,只要再一下下……他就能護郁遠周全,只要再多給他一些時間。

流出血後,毒反而淡了,他發現他的靈力回歸,便帶着傷,直接引發雷劫,讓雷劫擊破結界,踩着雷電回到山崖上,他永遠都沒辦法忘記自己看到郁遠那渾身浴血、倒在地上的畫面,青年甚至在笑。他怎麽能笑?

那種漂亮而懶散的笑意,就應該是要溫和而尊貴地站在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笑睨衆人,而非躺在地上孤零零的、甘于獨自死亡的笑。

如今青年又說到死亡,他明明知道青年說的是玩笑話,卻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內心的那種由恐懼、無助、憤恨、絕望……各種負面字眼交織而成的強烈情緒。

「怎麽啦?」郁遠雖對感情有些遲鈍,卻并非對他人狀态不敏銳,他本質是個非常溫柔的人,感覺肖揚不對,立刻關心地問道。

肖揚的情緒已經失控,他曾壓抑下來的那些心緒,此時就彷佛脫籠的猛虎一般往外竄,連郁遠的聲音都不足以将他拉回來,反倒讓他更加瘋狂失序。

肖揚那雙美麗的水藍色雙眸此時盛滿危險而致命的驚濤駭浪。

郁遠看着那雙眼,心裏想着肖揚究竟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樣,他一時之間沒想明白,卻并不害怕,反而有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憐惜,他沒多想,主動抱上肖揚。

一抱住他立刻發現肖揚在顫抖,像是正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便主動地撫上男人的背,一下下地順着,順了幾下後,腦中靈光一閃,突地領會過來為什麽肖揚忽然情緒如此。

他談到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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