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司先生,老樣子?”酒保口吻熟稔。

很顯然,司霆是這裏的常客。

司霆點點頭,指指緊跟在身邊的虞秋:“給他來一杯Margarita。”

酒保目光投向虞秋,笑着應下:“小帥哥第一次來吧。”

酒吧的光線神秘夢幻,不遠處的舞池激情四射,重金屬音樂接連不斷敲在心上,輕易勾起人內心潛在的荷爾蒙。

跟那些人相比,眼前的青年就像誤入狼窩的小白兔。

司霆鄭重介紹:“這是我弟。”

“既然是司先生的弟弟,又是第一次來,長得還這麽帥,這杯我請了。”酒保笑着遞上酒。

酒品呈冰藍色,看上去靜谧純澈,混合着果香與龍舌蘭酒的獨特香味,為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清爽。

虞秋含笑接過:“謝謝。”

“不用謝,帥哥以後多光顧啊。”

司霆架着虞秋肩膀,帶着他往前走:“找個地方坐。”

他是愛玩好動的性子,一杯酒滿足不了他,坐下沒喝幾口,就跟虞秋說:“我去跳個舞,你在這坐着,要是有陌生人跟你搭讪,甭理,知道不?”

虞秋捧着酒杯,乖乖點頭,細密的睫毛放大了溫潤的雙眼,像是懵懂的迷途羊羔。

司霆還是不放心,先去交待酒保多看着點,這才踏入舞池。

不得不說,他跳舞的時候還是很有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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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喝了一口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綻放,微醺的酒意于酒吧夢幻的燈光下格外迷離。

他靠在沙發上,右手托住酒杯,手指修長,在冰藍酒液的襯托下,尤顯瓷白。

作為浮白的新面孔,虞秋理所當然受到其他客人的關注。

很快,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出現在虞秋面前,她畫着魅惑的眼妝,戴着酷炫的美瞳,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波浪卷,向虞秋提出邀請:

“帥哥,跳個舞?”

虞秋微笑:“抱歉啊小姐姐,我不會跳。”

“你看着面生,第一次來?”

“嗯。”

美女垂眸,見他手指在酒杯上無措摩挲,不禁噗嗤笑出來。

她俯身湊近,紅唇靠近虞秋耳際:“小弟弟,既然來了就玩個盡興,不會跳可以學。”

這麽嫩的小帥哥,不逗逗簡直天理難容。

虞秋:“……”

這要是個大帥哥,他估計就應了。

可惜啊,性別不對。

但拒絕一位美女的邀請不夠紳士,他正想着如何婉拒,兜裏手機傳出震動。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美女挑挑眉,起身讓開。

虞秋尋了個安靜的角落,接通。

“魏姨。”

“小秋啊,祝你生日快樂,今天吃蛋糕了嗎?”電話那邊傳來溫柔和藹的女聲。

虞秋客套回道:“吃了,謝謝魏姨。”

“對了,你上次跟我說拿到通知書了,那時候店裏忙,我挪不開身,你哪天有空,我給你做一桌子好菜慶祝慶祝。”

虞秋沉默幾秒,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要是來的話,還可以順便看看店裏的情況,畢竟是你媽媽留下來的,也算是個念想。”

虞秋扯扯唇角,擡眸看向狂熱的舞池,略顯冷淡:“再說吧。”

什麽念想?對他來說,那裏充斥着強勢與霸權。

還有周圍同齡人給予的譏諷與嘲笑。

“好好好,你一定要來,阿姨等着你!”

挂斷電話,他靠着牆放空,突然不遠處“啪”的一聲,酒瓶稀裏嘩啦碎了一地,甚至有一小塊濺了過來,落在鞋面上。

虞秋抖落碎片,循聲望去。

說好的正規場所呢?說好的沒有亂七八糟呢?

“媽的給臉不要臉!你做這工作不就是出來賣的嗎?擱這給老子裝純呢!”

喝上頭的醉鬼,正對着一個男服務生叫嚣。

腦殘又眼瞎。

虞秋鄙夷這種人,但沒打算上前。

“非常抱歉先生,不過您誤會了,我們是正規酒吧,沒有這項服務。”

孟平江小臂被酒瓶劃傷,殷紅的血滴落在地毯上,他卻只能低聲下氣給客人道歉。

酒吧的薪酬比較高,他不能丢了這份工作。

同時他很不能理解,喝醉酒的人連男女都分不清了嗎?

這裏動靜不小,漸漸引來衆人圍觀,但沒一個人上前說和。

服務生和酒客的糾紛,不值得他們開口,不過瞧個熱鬧罷了。

“誤會?”醉鬼一張臉紅得像猴屁股,狠狠攥住孟平江手腕,“你一個小小的服務生也敢跟老子叫嚣,只要老子投訴你,你這工作別想幹下去!”

虞秋暗嗤,喝醉了思路和口齒還這麽清晰,顯然是在裝醉。

他本沒打算管,但餘光瞟到司霆往這邊走來,又改了主意。

孟平江不想失去工作,便忍着屈辱準備繼續道歉,一道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

聲調有些遲疑和忐忑,卻很溫暖。

“你、你別太過分了,這裏是正規酒吧,你別欺負他!”虞秋舉着手機,一副害怕卻堅定的模樣,“你已經傷了他,再這樣我報警了!”

醉鬼:“……”

他哈哈大笑起來,面露輕蔑:“你倒是報啊。”

一邊說着,一邊松開孟平江,逼近虞秋。

比起性格強硬的服務生,他對人畜無害的小可愛更感興趣。

孟平江看懂他的眼神,心頭一跳,連忙擋住虞秋,“先生……”

“滾開!”醉鬼一把推開孟平江,就要伸手去抓虞秋。

卻在半空中被人扣住。

司霆滿臉寒意,一個用力扭住醉鬼,在他臉上啪啪幾下,“在這兒發酒瘋?給你臉了!”

又轉向虞秋:“沒事吧?”

虞秋笑起來,眉眼彎彎,流露出些許崇拜:“我沒事,不過他受傷了。”

他指了指孟平江。

司霆剛才沒注意,順着虞秋目光看去,驀地一愣。

酒吧嘈雜昏暗,眼前的青年卻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穿着制式白襯衫和黑色馬甲,面容俊秀,清冷而幹淨。

虞秋發現他的不對勁,便也扭頭去看孟平江。

确實很帥,有種校園男神的氣質,怪不得會被醉鬼騷擾。

他垂下眼睫,心中暗生一絲不悅,順手托住孟平江流血的手臂,擔心道:“流了好多血,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孟平江嘗遍人情冷暖,心中感動,怕血跡弄髒了他,便輕輕挪開手臂:“傷口不深,沒事。”

“怎麽會沒事?”司少爺以前可從不管閑事。

恰好酒吧經理趕到,先讓保安處理了鬧事的醉鬼,再對司霆道歉。

那醉鬼大概認出了司霆,屁都沒敢再放一個。

司霆冷着一張俊臉:“你們的人受傷了。”

“司先生請放心,這是工傷,酒吧肯定會負責的。小孟,還不快謝謝司先生!”

酒吧經理哪裏看不出他對孟平江的不同,趕緊做好面子工程。

孟平江先後對虞秋和司霆鞠躬致謝。

瘦削的背脊彎曲,像一彎柔韌而堅實的弓。

司霆以前雖風流,但很少像現在這樣,整顆心為某個人顫動不休。

他從不認為自己會對一個陌生男性産生友誼之外的好感。

這不對勁。

他定定心神,沉穩道:“舉手之勞。”

虞秋同他相處多年,且對旁人的情緒很敏感,自然看出他對孟平江的不一般。

他對司霆雖然沒有感覺,但他這人占有欲很強,即便對兄弟同樣如此。

這麽多年,司霆也只有自己一個外姓“弟弟”。

虞秋眸中盈滿關心,小聲催促:“趕緊去醫院吧,別耽擱了。”

孟平江看向他,輕輕笑了笑。

這是第一個站出來幫他的人,他當然最為感激。

虞秋直面帥顏,忽然有些理解司霆了。

見慣了繁花,忽然碰上這麽一棵清新脫俗的松柏,心動很正常。

直到孟平江的身影消失,司霆還沒回過神。

“霆哥,我想回去了。”虞秋打破沉寂。

司霆猛地醒神,吶吶道:“回。”

兩人上了車,駛向沈家別墅。

司霆一反常态地安靜如雞,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隐隐透着興奮。

虞秋試探道:“那個服務生長得可真好看。”

“你也覺得?”司霆咧開嘴巴笑,“以前沒在酒吧見過,估計是新來的,剛才忘記問經理了。”

虞秋抿唇笑:“下次再去問。”

眼見司霆連連點頭,他垂眸道:“霆哥,我看他年紀不大,這麽小就出來工作,受傷了都不敢吭聲,挺可憐的。”

“是挺可憐的。”司霆笑容收斂。

虞秋又道:“他正是上學的年紀,估計是在打暑假工,我聽說有不少學生沒錢上學,還得勤工儉學,不過雖然酒吧賺得多,但到底不怎麽安全。”

“咱們小秋就是心善,”司霆伸手摸摸他的頭,贊同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發型亂了。”虞秋蹙眉躲過,輕輕瞪他一眼,“你先問清楚,要是他真是勤工儉學,不如資助他上學,他要是不願意,你可以給他安排一個工作。”

司家家大業大,安排一個工作輕而易舉。

司霆是個大少爺,不知人間疾苦,覺得虞秋的建議非常完美。

“小秋你可真好!”

虞秋故意哼了一聲:“不過你才見人家一面,就這麽上心了?”

“咳咳,”司霆面色微紅,“什麽上心?就是看他挺有眼緣,交個朋友呗。”

他不承認自己一見鐘情了。

虞秋看向窗外,眸色瞬間變得深幽。

可他看那個服務生,不像是願意接受資助或工作的人呢。

如果司霆真的按照他的建議去做,只會傷害到對方的自尊心,将人越推越遠。

華京的交通向來比較堵,回去途中耗費了很久。

司霆将虞秋送回沈家就回了。

虞秋貼上指紋進門,一眼看到鞋櫃上多出的鞋子。

沈明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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