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無責任番外
虞秋的腿毫無知覺。
他不清楚沈明登按摩的效果到底如何,但看男人駕輕就熟的手法和按摩師滿意的神色,應該是不錯的。
許是陽光太過溫暖,虞秋昏昏欲睡。
之前只有他和按摩師兩個人的時候,他不敢輕易睡過去,現在有沈明登在,心裏倒是一點不安和防備都沒有。
他躺在按摩榻上,漸漸陷入沉眠。
沈明登擡首,柔金色的暖陽灑在青年身上,皮膚白得透光,像一尊淵雅瑩白的玉雕。
他以前沒了解過虞秋。
出事後因為兩家情分,他出手護着青年,也因此知道了不少事,更加了解了虞秋這個人。
同學看他是高冷,圈內人看他是張揚,可他在沈家卻是個溫軟的性格。
以前的小芥蒂沈明登早忘了,他先前對虞秋唯一的印象就是安靜乖順,擅于讨別人喜歡。
但看過他進入娛樂圈後的事跡,卻發現這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麽軟和,他有尖銳的一面,并非貶義的尖銳,而是為了堅守底線、對抗外界的強硬。
這樣的人沒那麽脆弱,不會輕易被擊垮。
他唇角微揚,取了沙發上的薄毯,輕輕蓋在青年身上,繼續給他按摩腿部。
結束之後,虞秋還是沒醒。
按摩師走遠一段距離,笑着說:“沈先生的手法很老道,沒什麽差錯。”
“多謝。”
“不必客氣,沈先生這份心意難得。”按摩師笑了笑,又道,“我之前來給虞先生按摩,虞先生可從來都沒睡着過。”
虞秋受傷後元氣大傷,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白天經常犯困,尤其按摩的時候,躺在那兒怎麽可能沒有睡意?
但他戒心重,不敢睡。
沈明登心頭微澀,如漣漪輕漾,很快又消散了。
他回身去看虞秋,目光沉靜而幽遠。
日漸西斜,虞秋猛然醒來,一看時間,都下午五點了。
他怎麽睡了這麽久?就離譜!
身上薄毯滑落,他伸手兜住,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明,下意識看了眼玄關,沈明登的鞋子還在,不由松了一口氣。
不對,他幹嘛要松口氣?
甩掉不該存在的念頭,虞秋環視整個客廳,都沒看到男人的身影,他又不願主動呼喊表現得太依賴,便自己坐到輪椅上,繞了幾下,看到廚房門緊閉。
沈明登在廚房?
他控制着輪椅駛過去,輪椅行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廚房裏有水流聲。
虞秋伸手敲了敲。
門很快打開,男人依舊穿着下午來的那套衣服,很自在地站在廚房裏,袖子卷至肘部,露出肌理流暢的小臂。
虞秋聞到廚房的香氣:“你在幹什麽?”
“餓了嗎?”男人問。
“你還沒回答我,”虞秋蹙眉道,“你為什麽在我家做飯?”
沈明登神色不變,“隔壁沒氣了,又不想吵醒你,就沒跟你說。”
虞秋:“……”
他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沈明登居然會做飯?聽司霆說過,沈明登應該只會下面條。
他的好奇心再次被挑起,“有點餓了。”
“快好了。”沈明登應了一句,又返回料理臺。
虞秋怎麽看怎麽別扭,他們之間的關系有這麽親密嗎?
又是按摩又是做飯,堂堂沈總竟然還能上兩個培訓班?
只能說是時間管理大師。
飯菜上桌,都是虞秋喜歡的菜色,他心情微妙地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嚼了嚼。
還行,一看就是新手,比不上自己日益精進的廚藝,勉強能入口,還得再練練。
虞秋給他幾分薄面,“挺好。”
他敷衍的語氣過于明顯,演都不願演一下。
沈明登:“……”
“你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學按摩?”虞秋冷不丁問。
“不是浪費時間,”沈明登目光平靜,“技多不壓身。”
虞秋:……
“廚藝也是?”
“嗯。”
虞秋搞不懂他,便不再多問。
他根本沒往暧昧那方面想,因為絕對不可能。
不廢的時候都不喜歡,如今人都廢了,沈明登又不瞎,怎麽可能呢?
大概只是有錢人的業餘愛好吧。
又或者,背後主使者是向姨,沈明登不得不做。
兩人就這麽平淡又別扭地做着鄰居,沈明登串門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甚至不僅僅幫虞秋按摩腿部。
虞秋每天長時間坐在繡繃前,他現在沒法鍛煉身體,肩頸和腰背經常不舒服,沈明登也不知哪來那麽多精力,又學會不少手法,替他舒緩經絡。
兩人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虞秋懶得每次聽門鈴開門,直接給了他一份備用鑰匙。
但沈總畢竟是沈總,碰上重要的跨國合作案,經常飛來飛去出差,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這天,沈明登人在R國,剛談妥一個合作案,正在返回酒店的路上,突然接到按摩師打來的電話。
“沈先生,我按了好久的門鈴,虞先生一直都沒有開門,打他電話也沒人接,我擔心他會不會不方便?”
“不方便”都是輕的,按摩師不敢說不吉利的話,她是真擔心虞秋一個人容易出事!
沈明登心尖遽然一刺,語氣卻依舊沉穩:“知道了,謝謝通知我,我會讓人去處理,你能等一會兒嗎?”
旁邊的米飛有些驚訝。
跟了沈總這麽多年,不說是肚子裏的蛔蟲,至少他能聽出來現在的沈總有點慌亂。
沈明登挂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沈!你是來報喜的嗎?”聽筒傳來聞策誇張的聲調,“這麽快就成功了?”
“在不在公司?”
“在啊。”
沈明登捏緊手機,沉聲道:“幫我一個忙。”
“好,你說。”聽出他的認真,聞策便也嚴肅起來。
“我辦公桌左邊第一個抽屜裏有一串鑰匙,你拿到鑰匙去一個地方,我等會将地址發給你,住在裏面的人可能出了事,要盡快。”
聞策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立馬往沈明登辦公室走,“我知道了,到時候給你回話。”
他是沈明登的合作夥伴,對沈明登的私事多少聽說了一些,大概猜到出事的是誰。
他沒見過虞秋,跟虞秋算是陌生人,但就算是陌生人,聽到可能出事的消息,都會忍不住擔心。
更別提作為“親人”的沈明登了。
他能聽出沈話語中的急切。
聞策行動力相當強,拿了鑰匙,根據沈明登給的地址,很快抵達虞家別墅。
別墅前按摩師正滿臉焦急,不斷撥打虞秋的手機。
聞策沒時間跟她多說,直接用鑰匙開了門,兩人趕忙進屋。
客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
“去樓上卧室。”按摩師果斷上了樓。
聞策緊随其後。
卧室門緊閉,按摩師急忙扭開房門,看到床上靜卧的青年,狠狠松了一口氣。
但接近床邊時,這口氣又重重提起。
虞秋的狀态不對!
他面容潮紅,按摩師叫了幾聲都沒反應,不由伸手去探他額頭。
好燙!
“快送去醫院!”
聞策正好開車來的,三人一同去了最近的醫院。
醫生量了體溫,将近三十九度高燒,要是沒能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連按摩師都有些後怕。
聞策給沈明登回了電話,簡要說明情況,沈明登立刻道:“我馬上回去。”
“已經在輸液了,你不用着急。”聞策安慰他。
沈明登拒了合作方的飯局邀約,訂了最近的航班,晚上九點趕回華京。
向顏和沈英山都來了。
他們之前給虞秋最大的私人空間,但一直默默關心虞秋的狀況,這次高燒兇險,向顏後怕得眼睛都紅了。
“小秋不能繼續一個人住了,我不放心。”她說,“這次要不是按摩師及時發現,我真怕他……”
沈英山嘆道:“可他不願意,咱也不能強迫他。”
“等他醒了,我勸勸他。”向顏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後怕了。
虞秋醒來,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手上的輸液針,差點以為自己回到剛出事的時候。
“小秋,你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向顏一直陪在床邊,見他睜眼,立馬關切問道。
虞秋感覺嗓子冒煙似的,便點了點頭。
吸管碰到唇角,他喝了幾口,喉嚨好多了,但說話還是有些啞:“謝謝向姨,我怎麽了?”
向顏将事情說給他聽,着重強調了此事的危險性,最後勸他搬回去一起住。
原來是發燒了,虞秋想。
可能是昨晚洗澡後有些乏力,沒能成功撐上輪椅,反而跌到地上,浴室裏又濕又滑,地面有些冰,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坐上輪椅,估計是那時候着了涼。
他知道有些兇險,但還是不願跟人同住。
向顏便走迂回路線:“明登現在不是住你隔壁嘛,這樣吧,每晚睡前他去看你,每天早上你們一起吃早飯,好不好?”
這樣一旦虞秋狀态不好,就能及時察覺。
“他要是出差,我就每天早晚固定打你視頻,怎麽樣?”
虞秋:“……”
鑒于這次确實吓到他們,他便點頭應了。
燒退後,虞秋謝過按摩師和聞策,準備出院。
他環顧病房,問:“輪椅呢?”
沈明登直接上前抱起他,“沒帶過來。”
虞秋被他抱習慣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就是抱的姿勢跟以前不一樣。
之前都是豎着抱,這次是橫着抱。
他環住沈明登脖子,依舊昏沉的腦袋靠在他肩上,半阖着眼,視線正對着男人緊繃的下颌。
雖說沈明登素來沒什麽表情,但虞秋隐約察覺到他現在心情應該不是很好。
不過能理解,任誰出着差半途跑回來也不會愉快。
更何況,向姨還給他增添了日常打卡任務。
虞秋有點同情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這次是意外,你其實不用每天早晚都過來的。”
沈明登腳步一頓,低眸看他,目色微沉:“不想我過去?”
“我……”
“這是任務,”沈明登打斷他,淡淡道,“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
虞秋斂眸不語。
所以之前的送湯、按摩真的都只是任務對吧?
他果然沒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