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計算機比賽（一）

北省‘流浪街’，之所以稱為流浪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住在這裏的都是流浪到這裏的人，他們日起而出，日落而歸，做的工作是最低下最讓人瞧不起的瓦工之類的，他們是社會最底層的，來自于五湖四海，無家無室無親人，只是流浪到了這裏，便在這裏安了家。可是這裏的人都是善良的，日子再不好過，只要你來到這裏，大家就會一視同仁，待你如親人般和藹，互幫互助。流浪街的一個偏角，有一幢孤零零的平房，裏面是才來了不久的兩個小男孩，一個大約十五六歲。另一個不到十歲的樣子，他們來的時候全身都是傷口，小的還坐着輪椅。街友們收留下了這兩個似乎有着很多故事的孩子，收拾出這幢小屋子給兩個孩子，沒有人問他們是從哪裏來，也沒有人問他們的傷口是怎麽回事，只是用着最溫暖的笑容容納了兩個孩子。原來，世間還是有溫暖的，這是殷雷和殷飛來到這裏後才明白的。

“哥，你真的要去嗎？”一個帶着稚氣卻又充滿淡漠的孩童聲線在那幢小屋子裏響起，“嗯，小飛，哥哥已經決定了”另一道嘶啞暗沉，似乎正處于變聲期的男音回答道。“小飛，不要怪哥哥，你的腿不能再拖了，你是哥哥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如果你的腿再出事，那麽哥哥怎麽向爸媽交代？難道你希望哥哥愧疚一輩子嗎？”“哥，我不在乎，沒有腿又怎麽樣，沒有胳膊和腿的人世上還少嗎？他們不也是活了下來，而且還活得很好。”“小飛，保護你是哥哥的責任，就算被抓回去做牛做馬，只要你還好好的在外面，哥哥就不在乎了，只要有了這筆資金，你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是哥哥的命，你懂嗎？”嘶啞的男聲出現了一絲顫抖，他正在極力壓制着心裏的絕望與悲傷。他們來到這裏，是經過了九死一生才逃出來的，可是如今，小飛的腿卻是不能再拖下去，只有參加了這次的比賽，他才能用那筆錢治好小飛的腿。平時小飛不說，但是做哥哥的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呢？小飛時常一個人半夜醒來，艱難的坐上輪椅，一個人出去吹風，他眼裏的傷痛，他豈會不懂？為了不讓小飛認為自己是個累贅，為了讓小飛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就算走上不歸之路，他，也認了。“小飛，好好照顧自己，等哥哥回來，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腿，到時候，哥哥帶你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高瘦的身影緩緩的蹲下身子，伸手替輪椅上的小身影蓋好腿上的毛毯，最後，不顧弟弟眼裏的哀求，毅然轉身離去。殷飛看着那道消瘦的背影，單薄而瘦弱，彌漫着讓人心酸的哀傷，“哥，我等你回來”大聲喊出一句話，男孩淡漠的眸子裏湧出兩滴清淚，滑下臉龐，最終在尖瘦的下巴上彙集，似鑽石般耀眼，攝人心魂。

科技館，從早上六點開始，人流就開始只進不出，到九點，已經開始限制人數，交警到場維護治安，場外也拉起了黃色警戒線，可是還是有人不斷的往前擠，想要進入場內。這場計算機比賽來的人物除了參賽者，全都是大企業的龍頭老大，如果在這裏能尋到機會結識一個，自己就會一步登天，這是每一個進入這裏的人共同的想法。警戒線外的街道上停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在那裏已經停了很久，裏面的人也一直未下來。正是軒轅和歐陽雲的車，歐陽芸看着湧動的人潮，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淡的開口道“風，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要比到什麽時候，讓景在這裏等我就行”“不用，我等你”軒轅的回答很簡練，可是裏面的字義卻是充滿了關懷，芸芸獲得第一是必然的，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記者，其他的人也一定會想要見見第一名的計算機天才，到時候場面會很混亂，他不放心。歐陽雲沉默了一會，輕微的點了一下頭，就準備下車，在手即将碰到門把的時候，卻是被一只纖長的骨骼分明的手抓住了，疑惑的看向手的主人，軒轅給予芸芸一個魅惑的笑容，在芸芸被迷得一臉恍惚的時候，冰涼的唇瓣輕輕地在芸芸白皙的額頭上留下一吻，低下頭，用閃亮的星眸看進芸芸墨般雙眼，“芸芸，加油”然後伸手繞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歐陽芸，拉開了門把，咔擦一聲，車門開了，歐陽芸這才清醒過來，一轉頭就看見景一向冰冷的眼裏帶着一絲笑意，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全身瞬間溫度升高，回頭瞪了一眼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男子，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向科技館。真是的，妖孽，每次都勾引她，讓她失神，這次還在景面前讓她把臉丢了個徹底，看她等會怎麽收拾他。揉了揉發燙的雙頰，心裏帶着抱怨朝接待處走去。

很順利的憑着參賽證件進入科技館，科技館大廳就是比賽場地，此時場地中心一共擺了五十臺電腦，電腦周圍留下了一定的走動空間，外圍拉上了紅色警戒線，警戒線外擺着椅子，上面坐着的人一律都是達官貴人，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到兩個保镖。都是虎視眈眈的看着場中參賽者，似乎那些人就是可口的食物，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他們吞入腹中。歐陽芸是最後一個進入參賽場地的參賽者，坐在位子上的時候，歐陽芸環視了一下四周，搜尋者可能讓她想要得到的人才，可是每個人都看了一遍後，發現，沒啥感覺，她看不出誰才是那個即将讓她惦記的人才，罷了，考完試自然揭曉答案。

随着主持人一聲令下，場中就開始出現了噼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歐陽芸有些好笑的看着出現在自己電腦屏幕上的防護牆，這不是她去年春節時期交給謀的作品嗎？現在怎麽被人拿來作比賽題目了，腦子裏雖然很郁悶，可是雙手卻是不曾停下來，靈活的纖指在鍵盤上飛舞着，不到一分鐘，防火牆轟然倒塌，緊接着進入第二到防火牆，十分鐘過後，只聽見主持人一聲令下“19號失敗，出場”歐陽芸循聲望去，只看見一道頹廢的中年男子的背影，只是一眼，随即又将視線移回屏幕，她已經解開了第五道防護牆，還有五道，第一階段的比試就結束了。“10號失敗，出場！”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又一位被取消參賽資格，“8號，失敗，出場，3號……”在比賽開始三十分時，歐陽芸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任務，舉手示意，主持人以為她是想要放棄，看了一下歐陽芸的座位號，準備通知，在之前還是例行公事的掃了一眼歐陽芸的電腦屏幕，可是才一眼，頓時腦袋一嗡，張大了嘴，愣在了那裏，那臺電腦屏幕上閃爍着‘過關’兩個血紅的大字，主持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可是眼前的屏幕上字跡絲毫未變，這才張開嘴結結巴巴的開口“5……50號，歐……陽芸進入下一關”主持人的聲音一出，場下頓時一片唏噓，歐陽芸就在那片唏噓聲中淡定的走向二樓。

歐陽芸沒有看一眼二樓目瞪口呆的監考人，徑直走向屬于自己的座位，但是就在她剛坐下不到一秒，入口處竟然出現了另一道腳步聲，猛地擡頭，歐陽芸眼裏冒着綠光，掃向入口處，看到的就是一道瘦的似乎随時都會暈過去的男孩，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很高，大概185，長的很普通，只是那雙眼睛裏散發出的冷漠，讓人忍不住的會想要去了解他，知道他的故事，男孩單薄的身上是洗的不能再舊的T恤，下身是一條膝蓋打着補丁的泛白的牛仔褲，腳上的布鞋竟然還露出了大腳趾。男孩的穿着讓歐陽雲皺緊了眉頭，這都什麽時代了，怎麽還會有人窮到沒有衣服和鞋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歐陽芸的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男孩的視線移了過來，正好與歐陽芸的雙眼對個正着，就在視線相遇的那一瞬間，歐陽芸的心裏産生了一絲酸澀與悵然，多麽熟悉的眼神啊，跟自己上一輩子最貼心的兄弟趙屯一個眼神，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卻又不想就那樣放棄，哪怕最後只剩下一口氣也要堅持自己的決定。這個男孩就像是趙屯第一次站在她面前的樣子，那個時候，她六歲，趙屯八歲，在組織的死亡之地，趙屯衣不蔽體，滿身撕裂的傷口，滋滋的冒着鮮血，因為失血過多，他的精神已經開始恍惚，卻還是緊捏着手上的匕首，不願讓自己倒在獵豹面前，當時她正好經過，她本沒有上前幫襯的意識，卻是在視線與趙屯的視線相遇的那一瞬間，她認定了趙屯，出手相助，最後一起攜手走出了死亡之地。從那以後，哪裏有趙屯，她就在哪裏，生死之交，就是如此。

此時，殷雷從這個狂肆的打量着他的女孩臉上看見了深深的追思，似乎通過他的身體，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人，他來不及反應，就被監考人推向了座位，于是，也來不及思考其他的為什麽，他就被拉入了電腦世界。歐陽芸看着男孩落座，唇畔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雙手放上鍵盤，專心進入比賽，比賽之後，一切都會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