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69章

祁汐的心都沒來得及快跳, 唇齒就皆淪陷。

思緒也被湮沒,閃跳的念頭小水花一般噗地浮現一瞬:

這個男人,好像醉了。

又像是餓了。

第一次在醫院接吻時她就發現了, 陳焱對她上唇的那顆小唇珠有些執着。

——應該很喜歡,是他每次親吻的起點和圓心, 淺吻周而複始, 唇舌流連忘返。

又似乎一點不喜歡,不然他為什麽又是撕扯又是啃噬的, 帶着掠奪甚至摧毀的意味, 恨不得那一點唇咬破出血,吞吃入腹……

樓下小院裏, 小乖突然汪汪叫了好幾聲。

吠叫止息, 房內似乎比剛才更加安靜了。

——親吻的啧啧細密聲就很明顯, 又在不斷升溫的空氣裏被放大。

氧氣告罄之際, 嘴唇終于被放開了。

祁汐微-喘:“陳焱——”

她的尾調急轉成一聲輕細的吟呓。

因為耳朵上突如其來,濕漉漉的刺痛感。

陳焱叼着她耳後的一塊軟, 唇片失重一般,一點一點滑落。

Advertisement

祁汐睫尖止不住顫抖着, 宛如一只擱淺的魚一般, 唇瓣一張又一合。

她不自覺昂起脖子,纖長的頸上拉出脆弱的骨,全部, 都淪為男人吮咬啃噬的獵物……

她也失重了。

兩條胳膊無力挂在男人的脖子上, 腳底徹底一軟————

陳焱一條胳膊箍上她, 往上一帶, 讓人完全依附在自己身前。

咚, 噠。

拖鞋在木地板上踩出幾聲輕響, 依偎又推诿的兩人腳步都有點搖晃紊亂。

祁汐被握住腰,重重地壓到卧室旁邊的牆壁上。

陳焱的手掌為她做了肉墊,背上沒有傳來意料之中的痛感。

可肩頭的那根細帶被這麽一震,搖搖欲墜地,滑落肩頭。

脖側濕熱的氣息明顯一滞。

祁汐的呼吸也窒住。

她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眶,側眸看,下齒無意識咬撚唇邊。

——勾人不自知的媚-态。

男人也在沉沉睨她,一雙黑眸幽深不見底。

因為酒精,亦或者因為一些難言更難耐的原因,他眉骨都泛開紅,額角上鼓起細小的青筋。

整個人看起來欲得不得了……

對視片刻,陳焱眸色動了下,擡起手,勾上那根滑落的脆弱肩帶。

沒有往上提,反而又往下一拽——

與細帶一起低落的,還有松針一般的短寸頭。

……

祁汐大腦空白好幾秒,炸開白晃晃的煙火。

思路宕機,也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她被擁抱着,被裹挾,被推擠,最後陷落到了一片更為軟和,也更為溫柔的地方。

白色的床單在身後被壓出褶皺,仿佛融化的奶油……

“啪”地一聲輕響,頭頂的燈光突然滅了。

整棟房子瞬間陷入黑暗。

祁汐怔愣了下,剛被軟化的身體一下子僵住。

身前忘情的男人安撫一般摸上她圓潤的肩,動作未停。

哐咚一聲,樓下廚房的方向響起更大的動靜。

陳焱眼皮一跳,停了下來。

結實的胸膛起伏不止,他無奈又克制地閉了下眼,嗓音全啞:“我去看下。”

身上的重量倏地減輕,床墊回彈。

祁汐沒有動,石化一般躺在黑暗裏。

過了片刻,她木然地拉回肩上的細帶,撐着床慢慢坐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窗外,梧桐樹的枝娅在紗簾上拓出鬼魅的黑影。

停電了。

長這麽大,這還是她第二次碰到停電。

上一次,是在筒子樓。

也是後來回想她才後知後覺,那一次,應該是祁鈞故意掐斷了電,想要趁黑做壞。

她還以為是祁昊。

她一直以為是祁昊……

慶幸的是她躲過了那一次,不幸的是她沒有躲過後來。

搬離筒子樓的那半年高三,甚至離開浔安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偶爾都還會做噩夢。

夢境裏的她再也無法逃脫:祁鈞發現了躲在洗手間的她,破門而入;

又或者,她還沒來得及上到閣樓,就被他抓了下來,再連拖帶拽地帶到了客廳——與她最黑暗的那一天重疊在了一起。

而那一天,要是鄒新萍和祁昊沒有及時回來的話……

祁汐擡手蓋住臉,深深呼吸一口氣。

放下胳膊,她看向黑黢黢的卧室門口。

她抿抿唇,很小聲呼喚她的安全感:“陳焱……”

沒有人應聲,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祁汐皺皺眉,曲腿挪向床邊。足尖在木地板上摸索兩下,沒找到拖鞋,她赤腳走向門口。

外面比屋裏還要黑。

木梯旋轉而下,另一端像是深入到看不見的深淵裏。

祁汐正探頭往樓下看,腰身突然就從後面被抱住了。

“啊——”

她渾身一個激靈,驚叫出聲,幾乎下意識就脫口:“你別碰我!”

喊完,她才意識到身後的懷抱和氣息有多熟悉。

陳焱唇邊的笑僵住,偏頭吻她額角的動作也停下來。

他慢慢松開圈抱她的胳膊,往後退了半步。

祁汐緩緩眨了下眼,有些生硬地轉過身。

“不是,我……”

她的話都哽住,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自己的應激。

這裏是他家,家裏就他們兩人。

她在抗拒誰呢……

黑黢黢的暗色裏,男人的神情不明,祁汐卻明确地感知到了他的情緒:

意外的,不解的,失落的,收斂的。

就,有些像以前上學時,他以為她不願意跟“壞學生”的他往來的時候……

過了很久,又或者只是很像很久的片刻,陳焱眼睫動了下,很輕聲:“吓着你了?”

祁汐想搖頭,但不知道為什麽,腦袋只抖動般晃了一下。

男人看了她兩秒,繼續道:“這片都停電了,剛電話問物業,說馬上就來。”

祁汐嘴唇顫了下,終于找回聲音:“……哦。”

她清淺的話音落下,空氣都開始默然,微妙而尴尬。

剛才一點即燃的氣氛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陳焱看着她,身側的手擡起來,沒有再往女人身上放,只輕輕捋了下她臉側淩亂的發絲。

“早點兒睡。”

祁汐垂下眼睫,發緊的嗓子裏擠出一聲“嗯”。

男人轉身,撿起樓梯口的一個包裝袋。

他沒進她房間,把東西挂到她卧室的門把上,随後擰開自己的房間門,進屋了。

門很輕地關上,祁汐的心卻伴随這一聲“咔”,莫名揪了一下。

她低頭原地怔了幾秒,扭頭看陳焱的房門,嘴唇嗫嚅兩下。

沒有發出聲音。

卧室卻在此刻忽然恢複光明。

來電了。

祁汐眯眼适應了下光線,籲出口氣,邁步走回卧室。

取下門把上的東西,看到包裝袋上的logo,她已經大致猜到裏面是什麽了。

打開後果不其然,一整套的洗浴用品,都是她平時習慣用的款。

祁汐對着這一盒東西出神半晌,拿過床邊的手機劃開。

看着屏幕上的六個未接電話,她忽然想起在醫院那天,陳焱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他不會說話。

但有些話他不說,她好像就沒有安全感。

祁汐放下手機,腦中又浮現今天男人上樓時看見她的那個眼神。

看來,有些話她要是不說……

他好像,也會沒有安全感的。

**

翌日清晨,祁汐醒來時,天似乎還沒有完全亮。

床頭的鐘表時針指向八點。

她不解蹙眉,下床拉開了窗簾。

原來是一個難得的陰天。

盯着灰蒙蒙的天色看了幾秒,祁汐轉身走進衛生間。

站在鏡前定睛,她取牙刷的手一下子頓住。

原來昨晚,她不僅沾染上了他的洗浴氣息,也被男人拓上了屬于他的痕跡。

左側的鎖骨,以及胸衣位置的上緣最為明顯。

仿佛兩朵綻開的紅梅,刺得她臉紅心也跳。

祁汐赧然抿起唇,指尖在心口的那塊吻痕上觸了下。

男人越來越熱的體溫,還有強勢的力量感依舊記憶猶新……

她以為,她是沒有準備好的。

但昨天,她發現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抗拒……

洗漱好之後,祁汐拉開卧室門。

小乖還像昨天一樣等在門口,搖頭擺尾地跟她道早安。

她摸了摸狗狗的腦袋,走到陳焱的房門前。

明知道八成不會有回應,她還是擡手叩了兩下門。

推開門後,房內果然空無一人。

軍綠色的床單不見褶痕,被子也被疊成标準的豆腐塊。

意料之中,祁汐的心還是沉了一下。

下樓進到廚房,竈上的鍋還有溫度。

掀開鍋蓋,白粥綿密,能明顯聞到刀魚肉的味道。

一旁的盤子裏,倒扣着兩個軟乎乎的奶黃包,以及一杯鮮榨的橙汁。

祁汐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奶黃包越嚼越甜,她卻越來越沒有胃口。

她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列表裏的置頂頭像。

正猶豫着不知道發什麽,屏幕上就彈出來一個氣泡。

盛夏炎火:【剛接到的消息,省裏抽我去南都交流學習,明早走】

祁汐眨了眨眼,回複:

【去多久啊?】

盛夏炎火:【十天】

祁汐愣住。

……這麽久?

光标在對話框裏一閃一閃,她盯着“十天”兩個字,失落,又不知所措……

屏幕忽而震動,跳出來電顯示。

是昨天修水管的師傅。

祁汐接起來。

師傅的浔安口音有點重,語氣似有不滿:

“昨兒晚上我都快要收工了,猛然來了個男的,像個瘋子一樣嘛,非要我把房門開開,說那是他的房子。”

祁汐一驚,連忙問:“什麽樣的男的啊?”

師傅輕嘶了一下:“就個男的嘛,看着跟我一邊大,比個瘋婆子還瘋。我說姑娘,你這房子……沒啥問題噻?你們要有個噻事情,別扯到我哎,我賣力氣讨口飯也不容易嘛……”

祁汐垂眸默了下:“這房子就我一個人的,您放心幹活。那人是個神經病,不用理他。下次他要來,我會直接報警處理……”

祁鈞突然回來,她有些意外,卻也不覺得很吃驚。

挂掉電話後,祁汐偏頭,看向廚房的窗外。

天空比剛才更灰暗了,淅淅瀝瀝的雨聲蔓開來,越來越響。

這場早有預兆的陰雨天,終于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