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成劫
他按住她微腫的唇瓣,低語:“不論當時事因為何,你都已是本王的女人。換作尋常女子,只怕早已欣喜若狂對本王百依百順,無有不從。怎偏你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于我?你既亦知女子名節事大,然你已委身于本王,本王亦許諾你名分,你還有何不甘?還是說,你心中有情郎?到了如今還想要為其守身?嗯?”
說到這裏,缪靳不禁又想到幾個月前她執意要出門,并與一男子互換信物之事。難道她一而再的拒絕自己便是為了那個男人?如此想着,臉上的神色便越加沉厲,手上的動作便也緊了三分。
“唔......”
紀妤童吃痛的偏了下頭想要甩掉唇上的手指,可确未能成功。她皺着眉直視着他,對他口中的他人委實莫名其妙,“總之,王爺喜歡叫是王爺的事,我不喜聽便是我的事,若王爺堅持如此叫,那可莫要怪我聽而未應之罪。”
“且,人與人不可相提并論。王爺既知我性情古怪,便莫要想我與旁的女子一般溫婉恭順,唯王爺是從。不過王爺若執意将我掰了性子,折成那般模樣,我一孤女無權無勢,自是王爺想如何便如何。”
不過是一名字稱呼,便讓他如此執着,雖拗不過他,但好在他此刻情動的反應已消了下去,至于他口中旁的女子如何如何,她未放在心上,他亦不會放在心上。雖他心有不甘,可他絕不會想自己變成那般刻板而千篇一律的女子。
便是她欲伺機而動,此刻亦不是驟然變了态度之機。若她果真态度突變,他反是要懷疑。
她一番言辭處處都在他不喜的界限上刺探,可他卻只對她避而不談是否有意中人之上介懷。摁住她掙紮起身的身子,他再次沉聲發問:“妤兒還未回答本王,令你如此抗拒本王的根由,可是真有了意中人?你且實話實說便是,本王說不得會酌情考慮。”
便是真有,實話實說不異于找死,且必是為那莫須有的心上人找死。依他的強勢行徑,連個名字都必須專屬,若他得知自己認定的女人心中有人,這種難堪到極點的羞辱必是要除之而後快。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未曾想過以此為借口脫身,因這實不是明智之舉。雖她奇怪他為何執着于自己是不是心中有人,可聯想到這時代女子會為情郎守身,再結合自己抗拒的反應,他會如此作想也屬正常。
“王爺怎也如此胡攪蠻纏?什麽心上人,情郎,莫須有之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欲做何只會是為我自己,與他人何幹。還是說,王爺如此試探,可是您的探子抓到了我私會情郎?”
她不過是無意反諷,卻令缪靳神志一清,本是刺探于她鷹眸驟然一縮,不知為何,他下意識不想叫她知道自己曾派人跟着她的事。
加之她面色無異,清澈的水眸無一絲閃躲只有滿滿的詫異不解還夾雜着一分嘲諷,如此真實不作僞的反應也令他心裏一松。如此看來,她心中并未有別的男子。也是,本王如此有權有勢,俊朗堂堂的男子她尚有抗拒,這天下還有何人可入得她的眼?
心裏放松,手上的動作便也緩和下來,紀妤童亦第一時間有所察覺,便雙手按住他寬厚的肩膀一個用力便掙脫起身。
似是不經意問道:“方才我困于人潮聽百姓所言似是那郭三鬧出的動靜,好似做了許多罄竹難書之惡行,要去尋北疆王您主持公道的。您何時将他放了?怎地您不在府中卻在城外?那滿城百姓豈不是要撲了個空?我們不是要午後才要出發,怎地又如此着急走?”
缪靳由着她起身,鷹眸似無意般在她無絲毫作假的面上掃了遍,而後長身而起,高大的身子将這寬闊的車廂逼得霎時緊窄起來。
紀妤童剛繃起身子,他便已收回視線,黑金蟒袍擦着她的衣衫而過,便在那紅木圈椅中落座,挺拔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修長結實的手臂如她方才一般優雅的搭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擡眸望着她。明明此時他坐着而她站着,可那雙高深莫測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看過來時,卻竟如他高高在上俯視一般。
“本王倒也挺好奇郭三這等爛到腐泥裏的惡人,怎會突然良心發現竟要自首?”
見她瓷白的臉上平靜無波,但黑睫輕顫如翩翩蝶翼扇動一般,令他心尖發癢,大手握了握涼滑的扶手忍了忍,便繼續說道:“不過不論他是因何悔過,他作惡多端已屬事實,本王雖不親自辦他,亦派了人查察處理,定會将他與一幹狼狽盡皆處置。如此,可解了你心頭之恨?”
紀妤童心中一跳,總覺他話中似是意有所指。但既他出手,那郭三一衆人定不能再脫身。如此,她遭的暗算與已知道的那些生命便也算有了交代。
這次終究是借了他的權,他的力。紀妤童便也承了情,微微一笑:“王爺高義,有王爺這般愛民如子嫉惡如仇的上官,北疆的百姓,好福氣。”
能從她嘴裏聽到奉承自己的話可真是難得,缪靳黑眸一亮,薄唇勾啓正欲說話,便見她已如過河拆橋般徑自轉身上了榻背對自己,只聽得一句微微清啞的嗓音說了句走得累了要休息,人便再沒了動靜。
他頓了片刻,旋即搖頭淡笑,也就這個女子,利用自己,反抗自己,欺騙自己,糊弄自己,可他非但不想治她的罪,卻頗有兩分甘之如饴之意。
他看着她起伏誘人的背影,眸中笑意漸深,罷了,左右是自己的女人,她便有些別扭,便是任她放肆幾分有如何,任她如何折騰,左不過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數十匹膘肥體壯的駿馬上,健碩冷肅的黑衣侍衛面無表情的護衛着一綜底紅身的大馬車,如此威風赫赫氣勢逼人的隊伍行走在管道上,無不令往來行人車馬望而生畏。
五十米開外,同樣身騎駿馬的一行人,遠遠看到這隊極具壓迫性的隊伍亦勒停馬匹避讓一旁。
“百兄,前面便要入城了,我們不若繞将過去吧?”
郭有為急于盡快入城返回家去,他出事已有一月,也不知郭家如今是何情形。心急之下,便連這隊明顯不同尋常的隊伍都顧不得了。
百曉生亦是心神不定,可正如他所說,城門已盡在眼前,而眼前這支隊伍,若他所料不錯,雖未有懸挂北疆王的标徽,但能夠擁有如此氣勢咄人之威勢的隊伍,又在這北疆如此張揚行走,怕也唯有北疆之主,北疆王其人了。
他不知自己為何要停下來,只是待隊伍中間那輛肅靜華貴的大馬車與之擦肩而過時,下意識望了眼那緊閉的車窗,只隐隐聽到一個似曾相識又微有不同的女聲極為模糊的傳出。
“走吧,入城。”
“是,公子!”
“多謝百兄!”
馬蹄聲聲中,百曉生哼笑一聲,毫不客氣道:“郭兄還是勿要自作多情,我已說了,來此不過是為确認一朋友的安全,并非是為你,亦并非是為你郭家。”
郭有為端方的臉上因為遭逢大難,又馬不停蹄趕路已盡染風霜。聽聞此言,亦知曉他的脾性,并不以為杵,反而一掃憂愁哈哈哈大笑:“百兄所言極是,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仍然要感謝百兄,此次若非百兄峒崧的人手未曾束手旁觀,我怕已是一具客死他鄉的無名屍身了。”
“口頭感謝再是誠懇,都不如貨真價實的感謝來得實在。郭兄既知感恩,那便好好處理你郭家內務,如此方能謝之有物。且若你家那養不熟的畜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牽連無辜,那我可就要越俎代庖,替你清理門戶了。”
郭有為臉上快意的笑頓時收斂,扭過頭看着他鄭重道:“百兄放心,若真如你所言,我自會留他一命給你交代。”
索性今日城中大半百姓都去湊熱鬧,往來入城的百姓商旅不多,一行人幾乎未有停頓便入了城。
許是擔心他一人翻不出花樣不能報答自己,百曉生便随手調了兩名随從借他驅使,如此自是又得到一番指天誓日的感謝。
雖奇怪這平日裏繁華喧嚣的街市今日為何如此冷清,甚至連兩邊攤販都不見人影,百曉生也僅是稍感疑惑,便帶着人調轉馬頭徑自來到主大街上的峒崧當鋪。
那鋪中現下只有一掌櫃留在高高的櫃臺後方看守,其他人則被他放出去湊熱鬧,順便打聽第一手消息。
聽到門口有腳步聲步入,他頭也未擡,手指噼裏啪啦撥着算盤,嘴裏條件反射的招呼道:“客觀要當什麽物件,活當還是死當,來歷可是清正,咱們峒崧當鋪童叟無欺,凡典當物件必是要來路清正,您可要想好了。”
掌櫃的說完并未聽到回話,便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外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大驚。連忙從一旁的暗門處躬着身跑出來,邊請來人坐下,邊恭敬道:“原是東家到了,小的不知東家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東家勿怪。”
說完又驚奇道:“小的才給您去信不過四日功夫,您這麽快就收到信了?”
百曉生欲要喝茶的動作一頓,又将之放下皺眉道:“什麽信?”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