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傍晚飯後, 沈藝闌應邀去了一家咖啡廳。
為了避免有人跟拍，她捂得嚴嚴實實的，不過晚上刮着涼風, 倒也沒有那麽熱。
雖然許久沒見，但尼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沈藝闌, 她招了招手, 示意沈藝闌過去。
這家咖啡廳這會兒人并不算多, 尼雅訂的位子也比較偏角落裏。
“什麽叫追星的最高境界啊小沈, 我看你現在體會得很深嘛。”尼雅開口就給了沈藝闌一個迎面暴擊。
沈藝闌戰戰兢兢坐下, “我就是參加個選秀節目而已。”
“我給你點的還是熱牛奶。”尼雅知道沈藝闌喜歡喝這個，便自作主張了, 她拿出手機給沈藝闌看, “上次決賽場的直拍你看了嗎？我拍的葉老師的，超話簡直都瘋魔了。”
“我看了。”沈藝闌回答。
尼雅作為葉姿的站姐，從不缺席葉姿的任何節目或者演唱會, 可以跟拍的她都會去。
在葉姿多年重回娛樂圈之後, 尼雅自然作為粉頭兢兢業業坐着自己的本職工作。
頂流依舊是頂流, 就算多年沒有回歸消息, 只要風聲稍動，就能重回巅峰。
“而且我還拍了你跟葉老師的同框哦, 不過這個沒帶超話的詞條，只是單獨發在微博裏了。”尼雅點開相應微博, “葉老師還給我點贊了！”
沈藝闌稍稍驚訝, 看了眼屏幕。
決賽之後她的心情始終不太好，只看了葉姿相關的微博, 這條微博她注意到了，只不過沒有細看。
明明這兩條微博是連着發的, 但是葉姿卻只點贊了跟沈藝闌的同框合照。
沈藝闌記得格外清楚，她當時把所有相關熱搜都點了一遍，尼雅這條微博是不在熱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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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尼雅的微博賬號幾乎全是葉姿相關，這次帶了沈藝闌，一不小心很容易被罵，所以任何詞條都沒有帶，甚至微博末尾還加了句[個人喜好，口下留情]。
所以能看到這條微博一定是專門點了進來看的，沈藝闌腦子裏轉得飛快。
大概是葉姿随手沖浪的時候點進了尼雅的微博，順便又點了贊吧。
“也不知道哪種人能配得上我葉老師，一想到她這麽完美，我就覺得沒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如果有一天葉老師跟某個臭男人官宣了，那我一定會去那個男人的下面痛罵他八百條！”尼雅說着說着突然開始生氣，“不過我葉老師出道這麽多年零緋聞，可是事業型大女主！說不定不喜歡男人也有可能！”
沈藝闌始終安安靜靜聽着尼雅說話，聽着聽着就覺得不対勁，“你找我就是跟我瞎聊天的？”
“哎呀，我這不是看好久沒葉老師的消息了，這一下子參加個節目你又跟葉老師關系那麽好，我就想着從你這兒打探到第一手消息嘛。”尼雅扭捏了幾下，語氣瞬間好轉，“話說你一公二公三公都跟葉老師有接觸，就沒發現葉老師點私人秘密？”
沈藝闌差點沒被這句問話給噎死，少許牛奶嗆在嗓子裏。
她咳嗽了幾下，才緩緩開口，“私人秘密？你在開什麽玩笑啊？”
“也是，不過我真覺得葉老師有點問題哦。”尼雅話題轉得飛快，“你的姬達都沒biubiubiu響幾下嗎？”
何止響幾下，她的姬達已經是被葉姿直接爆破的狀态。
沈藝闌眨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問你也問不出來什麽。”尼雅有些惆悵，又開始撥拉手機上葉姿的照片，“我最喜歡葉老師塗大紅色的口紅，穿着白襯衫，還有黑色的長卷發了，好有女人味啊，好想知道這雙唇親上去是什麽感覺？”
沈藝闌喝着牛奶，頭低了些。
“你有想過嗎？”尼雅轉眼問沈藝闌。
沈藝闌：“想過什麽？”
“親親。”尼雅問得直接，一點兒都不遮掩。
沈藝闌覺得這牛奶她是喝不下去了。
她抿了抿唇，沒點頭也沒搖頭。
“喂？好歹你要是喜歡的話就打探一下嘛，反正又不虧，我看你就是慫，這樣很容易失去愛情的。”尼雅托着下巴，面容惆悵。
沈藝闌覺得這話越來越離譜，“你醒醒，那是BEST的葉姿！”
“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最後真成了，我馬上唯粉轉cp粉！我看那個搞混剪視頻的博主不爽很久了好嗎！有一天我遲早要把她的流量搶光！”尼雅性子硬，絲毫不允許有同行業的人比她的流量高。
“雖然她的水平的确是不錯的……”尼雅語氣放慢下來，帶着并不情願的誇贊，“你有看過嗎？我分享給你幾條。”
沈藝闌本來想隐瞞一下說自己沒看過，但一說到分享她大概腦子裏又會想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只好改口說，“看過一點。”
“我給你分享幾條我覺得還不錯的吧，你可以好好看看，甚至可以學一下。”尼雅完全不理會沈藝闌的回答，還是發過去幾條。
沈藝闌看着那些熟悉的封面，最後還是說道，“我會看的。”
“看不行，要學，近水樓臺先得月，上天給你的機會可不止這一次了沈藝闌！”尼雅拍拍桌子，覺得沈藝闌格外不争氣。
“視頻都是假的嘛，都是拿個人片段剪的啊。”沈藝闌顯得格外弱小，語氣卑微。
“所以讓你學嘛，我要是你，我肯定早就主動追葉老師了，我真的好喜歡葉老師啊！”尼雅癡漢笑，“你看看視頻裏，醉酒片段，還有爬床呢！你們宿舍怎麽分的，和陸那麽壕應該都是單間吧，看來混寝住醉酒爬床這一段不太行了，我再想想有什麽法子啊。”
沈藝闌不知道該不該糾結尼雅話裏的錯誤，“其實我跟葉老師是雙人寝室。”
尼雅思考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斷，她的眼睛突然發亮，“哪種雙人寝室？”
“大概跟酒店的雙人間是一樣的，一間卧室兩張床。”沈藝闌如實回答。
“天時地利人和，你得不經意間制造一些小接觸知道嗎？這樣就可以打探一下葉老師的反應。”
沈藝闌完全接不上尼雅的思路。
一方面是尼雅的話太過直接，另一方面她現在跟葉姿的關系好像沒有尼雅說的那麽淺。
但是确切的情況她又不好跟尼雅明說，只好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対于尼雅的每句話都覺得膽戰心驚。
“今晚你就實施我剛才的話！”尼雅激動地拍桌子，“酒精一上頭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她可以說她昨晚剛剛喝醉過嗎……
說到這裏，沈藝闌覺得自己的頭好像又開始發疼。
昨晚的記憶稀稀疏疏的，她只記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全程緊緊攥着葉姿的手不肯松開。
後來葉姿是什麽時候走的，早上又是什麽時候醒的，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行了，你別給我出歪主意了。”沈藝闌対于尼雅的話只當是開玩笑。
她有點感慨，自己結交的好朋友都是大大咧咧的，幹啥都不怕，就屬她膽子小了。
“我這可不是歪主意。”尼雅為自己辯駁，但還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因為沈藝闌行程繁忙，尼雅也沒糾纏着多聊幾句。
分別的時候尼雅鄭重其事地囑咐，“小姐妹，網上的風評別管太多，做好自己知道嗎？你現在跟葉老師可是隊友，我們作為BEST的老粉絲，都是知道葉老師対自己隊友要求有多高的，你就把重心放在練習上，網上那些惡言惡語，我都能給你罵回去！號沒了我就再開小號！保證不會讓你在黑粉那裏吃虧的！”
沈藝闌衷心感覺到尼雅的誠心，認真應道，“好，我知道啦。”
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個賣花的小攤子，沈藝闌順手買了支百合。
她低頭嗅了嗅，百合花散發出清香。
獨棟公寓外露天游泳池內，沈藝闌一眼看見三個人在裏面嗨。
她有點近視，眯着眼睛看了看，沒有葉姿。
沈藝闌悄悄走進客廳，沒有引起外面三個人的注意。
客廳內，鋼琴的聲音傳來。
沈藝闌手握百合花，站在不遠處靜靜望着葉姿彈鋼琴的身影。
襯衫袖子被她挽起半截，長發半面撩撥到胸前，琴音流暢無比，在葉姿的手下顯得格外動聽。
她好像在一點一點靠近葉姿。
沈藝闌心想。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更怕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說錯話而引起別人的誤會。
她不喜歡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緒，所以她一直話很少，別人也覺得她高冷，以至于沈藝闌的朋友并不多，但一處就是很多年。
但葉姿不同，她在葉姿面前就像溺水前那顆救命稻草準确無誤地擺在面前，總能及時拉她一把，讓她始終認為萬事都可以自我消化時輕輕告訴她——
‘我在，你可以跟我說，什麽都可以。’
如果不是因為別樣的情愫，她大概也會跟葉姿成為很好的朋友。
以前沈藝闌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人。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是個貪婪的人。
她不想跟葉姿成為關系交好的前輩，更想跟她有進一步的關系。
葉姿彈琴的動作停下，像是早就猜到沈藝闌的存在而朝着她望過來。
“葉老師，送你花。”沈藝闌徑直走過去，把百合花放在鋼琴上。
“謝謝。”葉姿莞爾一笑，“想學嗎？”
“現在？”沈藝闌的反問帶着些許驚訝。
“當然。”葉姿不以為然，“這可是你最後一個自由的晚上了。”
也是。
明天就要布置團綜需要用到的東西，大概又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葉姿起身給沈藝闌騰出位置，又側了側頭示意了下。
沈藝闌坐在座位上，雙手放在琴鍵上，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嘗試着按下幾個琴鍵，琴音從她的手中留出。
“還記得《炙夏》嗎？”葉姿從她身後附上來，雙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記得。”沈藝闌的聲音輕輕的。
距離突然近在咫尺，沈藝闌的呼吸有一瞬間的暫停。
葉姿的長發順勢而落，落到沈藝闌的胸前，些許掃過她的鎖骨，還有臉頰。
癢癢的，但她又沒法伸手去止癢。
葉姿幾乎攏她在懷，沈藝闌可以感受到肌膚貼合的熱度。
滾燙又熾熱，燒灼她的心髒。
百合花就放在面前的鋼琴上，沈藝闌的視線範圍內被花束覆蓋，鼻間盡是香氣，混着葉姿的味道，讓她亂了些心智，下意識就按下琴鍵。
鋼琴突兀地傳出來幾下不規則而又雜亂的聲音。
“抱歉。”沈藝闌脫口而出。
“你好像很愛対我說抱歉。”葉姿掌控着沈藝闌的雙手，帶着她的手在白色琴鍵上游離，“我一點兒也不喜歡聽。”
聲音低迷，刺激沈藝闌的耳朵。
就像平靜無波的湖面，安全的表面之下是無法揣測的波濤洶湧。
“好香。”葉姿輕輕嗅了下，聲音魅惑。
“啊？”沈藝闌的身子往前傾了下，試圖脫離這窒息的感覺。
“我是說你買的百合花。”葉姿輕笑了聲，像是猜透了沈藝闌的心中所想，“味道很好聞。”
沈藝闌看向那百合花，花瓣大開，花蕊完全暴露在她的眼睛下，張揚又妖嬈。
她的眼睛有些刺痛，身子也僵硬着。
“坐好。”葉姿的聲音淡了些，單手放在沈藝闌的肩膀上，把她往回帶了帶。
另一只手依舊附着在沈藝闌的手上，順着手指的指縫插進去，用力握緊了一下力度又很快松開。
沈藝闌深吸口氣，平複着自己的心跳。
葉姿帶着她在琴鍵上一個一個按下去。
沈藝闌幾乎聽不見琴音，腦子一團亂麻，所有的感官都聚集起來，只感到周遭熱熱的，順着指間流向她的周身，将她的身體燃燒成一團，而且掙脫不掉。
——“葉老師！幫我找條幹毛巾！我的不小心掉池子裏了！上岸之後好冷啊！”
是周玫的聲音。
——“嘶……打擾了，我再去游半個小時！”
周玫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影瞬間在客廳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藝闌側頭往那邊看。
葉姿沒有，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動作。
輕輕的，軟軟的雙唇擦過她的臉頰。
像火柴被擦着時不可忽略的熱度，将沈藝闌的肌膚燙紅。
沈藝闌的手奮力掙脫出來摸了下剛才被不小心碰過的臉頰，“葉老師，要不還是改天再學吧。”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上面有着淡淡的紅色。
跟葉姿的口紅是相同的顏色。
“可以。”葉姿站直身體，順手拿過鋼琴上的百合花，手指拿着花莖輕撚了幾下，淡聲道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