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捉蟲)可是沒有想到那……
楊小鳳歇斯底裏,頭發稀亂,跟個瘋婆子一樣。
又是要離婚,又是要帶着女兒還有肚子裏的孩子走,說吳家人欺負她。
那一瞬間,吳衛國還真動了離婚的想法,不過在牛老太一再的勸說下,到底妥協了,楊小鳳懷着孩子,要真離婚了,他的娃得管其他人叫爸,不是親爸,怎麽會像親爸那樣對他好?
于是,草草的和牛老太分了家,揣着錢帶着妻子孩子來到了城裏。
吳衛國覺得愧對他姐,只說了大概的經過,細節都含糊的帶過去了。
吳芬聽了直嘆氣,現在牛老太一人呆在鄉下,兒子兒媳婦這樣對她,也不知道有多傷心。
楊小鳳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她這會兒還覺得自己委屈:“大姑姐,你說媽那個人,實在太過分了!我和衛國辛辛苦苦種的糧食,她就這樣喂豬了,這日子還怎麽過?!”
吳芬不想和她扯,這會兒哪個人都不高興,扯來扯去,別到最後罵起來難看。
正好最後一個菜已經熟了,她沉默的把菜裝出來放到桌上,淡淡道:“先吃飯吧。”
她給每個人都盛好了飯,不知道是楊小鳳教的,還是太餓了,拿到飯之後,吳小雅就像餓狼撲食一樣,快速的夾着菜,把好菜都夾到自己碗裏,才一會兒,她的碗裏就堆的老高。
吳衛國看了不悅地皺起眉頭,那筷子打了下她的手,罵道:“吃完再夾,搞什麽呢?跟你姐好好學學!”
吳小雅對面的蔣甜淑吃的斯文,沒有掉一粒飯粒,碗裏也不像吳小雅那麽狼狽。
楊小鳳看了一眼,把吳小雅的凳子朝自己這邊拉過來些:“趕了大半天路,孩子餓極了這樣也是正常的,你兇什麽兇?你別借題發揮,對孩子發火啊!”
說着,她看向對面的蔣甜淑,心裏不屑。蔣大明和吳芬都是文化人,教孩子也迂腐的很,吃飯的時候不讓孩子緊着好菜吃,這樣慢悠悠的,吃完飯也不曉得能不能吃飽,以後就是遭人欺負的料。還是自家小雅厲害,瞧碗裏滿當當的菜,就能看出以後在外面不是被人欺負的料。
蔣甜淑看着楊小鳳洋洋得意的神情,巴不得立馬把她趕出去。
但她也知道她媽媽吳芬和舅舅的關系,楊小鳳做的再過分,除非楊小鳳和舅舅離婚,否則她媽媽絕不會把楊小鳳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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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吳小雅,小孩子學東西快,過年的時候吳小雅雖然只曉得吃,但還挺可愛的,僅僅半年的時間,就變成了這樣,長期這樣下去,以後會有人教她怎麽做人。
不過,對于舅舅一家突然來城裏,蔣甜淑很奇怪,她記得上輩子,舅舅一家一直住在鄉下。為什麽重生後,事情的走向會有變化?
晚飯過後,楊小鳳窩在屋子半晌,就嚷着要出去轉轉,把吳小雅扔家裏,一個人出了門。
吳衛國帶着楊小鳳來過吳芬家裏好幾次,對附近環境熟悉,也曉得位置在哪,吳芬他們也不怕她走丢。
楊小鳳走後,吳芬立即問吳衛國牛老太的情況。提到牛老太,吳衛國就痛苦的捂着腦袋,直呼對不起母親,吳芬心裏難受,但看弟弟這副樣子,也不好責備他,再者他們也只是把家裏的錢帶出來,其他東西都留着,牛老太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而且,弟弟一家人在家的時候,牛老太不僅要下地幹活,還要做一家人的飯,洗一家人的衣服,現在弟弟一家都來城裏了,牛老太應該還要清閑些。
不過心裏到底不放心,和蔣大明商量,明天請假回去看看母親。
三個大人各自懷着各自的心事,房間裏一時間十分沉默。蔣甜淑這會還太小,插不進話,索性跟着秦晝回房間了。
吳小雅見了,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秦晝和蔣甜淑的小房間裏沒有凳子,兩人學習都是坐在床上,秦晝已經上了床,坐在桌板前看數學書,那是三年級的數學書,蔣大明是老師,有多餘的教材,秦晝對數學非常感興趣,沒事就會借過來看。
蔣甜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雖然外表是個小孩,但實際的她早已成年,桌板上的小人書她也都翻遍了,所以每次秦晝在看書的時候,她就趴在旁邊睡覺,整個人懶洋洋的,就跟只小貓似的。
吳小雅見兩人坐在床邊,也要上去,正準備趴着假寐的蔣甜淑看着吳小雅油膩膩的嘴還有小手,皺了皺眉頭,說:“妹妹,你先去外面把手和臉洗了再進來吧。”
吳小雅看向坐在她旁邊的秦晝,略淡的眉毛突然皺了起來,大聲說:“不要!”說着,手指直直地指着秦晝,“我看他都沒有洗手,為什麽我要洗手?!”
吳小雅相比春節時,說話要進步很多,一句話說下來連貫的很,都不帶停頓的。
蔣甜淑看向秦晝,秦晝不知何時擡起頭來,“我擦手擦嘴了。”他對蔣甜淑說,眼睛卻是看着吳小雅的,語氣厭惡:“而且,我不像她一樣,吃的跟豬似的,到處都是。”
吳小雅聽懂了她的話,眼淚忽然湧了出來,她指着秦晝,委屈的控訴:“你是強.奸犯的兒子!你憑什麽說我?!要不是姨姨收留你,你早就被賣去做叫花子了!”
吳小雅比蔣甜淑還小,也就四歲多一點點,四歲多的孩子哪懂那麽多?肯定是大人教的。蔣甜淑知道自己舅舅的為人,知道舅舅不會教孩子這些,那麽會教孩子這些的,就只有楊小鳳了。
蔣甜淑從床上爬下來,走到吳小雅跟前,板着臉說:“秦晝是我哥哥,他也是我爸爸媽媽的兒子,他永遠都是我的家人,以後不許你這麽說他!”又威脅道,“如果下次再讓我聽到,我會揍你的!”說着,朝她象征性的比劃比劃肉乎乎的小拳頭。
她的拳頭小小的,圓圓一團,看着毫無威脅。但還是成功的把吳小雅吓的哭的更大聲了,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吳小雅走後,蔣甜淑重新爬上.床,秦晝這回又埋頭看書做題,好像剛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蔣甜淑本想這件事就這樣過去算了,但還是怕秦晝會受到影響,所以湊近他,輕輕地說:“哥哥,小雅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呀!你是我還有我爸媽心裏非常重要的人,別人說的,都不算數。”
秦晝看書做題的動作不變,目光跟着寫字的筆走,就當蔣甜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秦晝輕聲對她說:“謝謝。”
聞言,蔣甜淑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如貝殼般潔白的乳牙。
明明沒有陽光投射在她身上,可秦晝卻覺得她身上散發着金黃的光芒,像個小太陽,他整個人都被她照亮了。
秦晝第一次見到蔣甜淑的時候,是吳姨抱着她從家門口經過,她和他以往見過的孩子都不同,她很幹淨,小臉瓷白,圓圓的臉蛋,兩只眼睛烏溜溜的,穿着大紅棉襖,就跟着福娃娃似的。
而他,從頭到腳,從皮膚到血液,都是髒的,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距離遙遠,就像兩根平行線,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交集。他這樣肮髒的人,多看她一眼或許都是亵渎。
可是沒有想到那個小團子,竟然跑過來說要和他做朋友,然後一步步,兩人的距離竟然走到如今的近在咫尺。
他盯着她濃密卷翹的睫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