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坐在中間的趙意北也插嘴了:“姨,你就消停點吧,我爸是說一不二的人,他要是真發火把你趕出去,你還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哦?到時候沒地可去只能讨飯,你可別怪我爸無情無義!”

他正處于變聲期,沙啞如破銅鑼的嗓子夾雜着電視機發出的聲音,怎麽聽怎麽刺耳:“還有,你最好不要讓他像今天這樣在我們面前晃,他爸爸是強.奸犯,看到他就覺得惡心!想到跟他住在一個屋檐下,就更惡心了!”

“小北,你別這麽說,被聽去了不好……”

“這有什麽不好?他出身不光彩,還賴我咯?要不是看着大過年的打他不吉利,今天我非得抽他了!”

趙意北說的過分,趙國富也沒有阻止,只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秦梅,說:“俗話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他住在這兒沒有問題,不過就跟意北說的,讓他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房間裏,沒事不要出來晃,意北是個男孩子也就算了……”他放下報紙,将在旁邊玩洋娃娃的趙糯抱起來,在她圓圓的臉上親了口,“可別髒了我們家小公主的眼!”

趙糯窩在他懷裏玩着洋娃娃,她長得像趙國富,單眼皮,大蒜鼻,嘴巴也挺大的,還有些往上翻。五官組合在一起實在不好看,好在膚色随了秦梅,很是白皙,一白遮三醜,乍看下去倒也不是那麽難看。

小孩子性格還未固定,一舉一動都受家人的影響。夫妻倆就趙糯一個女兒,對她很是寵愛,特別是趙國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窩子掏出來給她。也是如此,僅僅三歲的趙糯性子驕縱,全家上下唯她最大,一個不順心,整個家都要翻天。

因着父親老是在她耳邊說秦晝的不是,導致她對秦晝的印象也片面地固定了。

趙國富話音落下後,她拿着娃娃,奶聲奶氣地接着說:“他是強.奸犯的兒子,是個大壞蛋……”末了,又問趙國富:“爸爸,強.奸犯是什麽意思啊?”

趙意北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妹妹,就是那個那個……”說着還用手不正經地比劃起來。

趙國富惡狠狠瞥了他一眼,将旁邊的報紙捏作一團砸在他臉上:“閉嘴!別帶壞你妹妹!”

說完,便好聲好氣地跟趙糯解釋:“強.奸犯就是很壞很壞的男人,是大壞蛋!糯糯不要跟他玩,那種人長大以後會被JC帶走的!”

趙糯重重地點頭,同時把手裏的洋娃娃不停地往茶幾上砸,奶聲奶氣地念叨着:“砸死大壞蛋!”

秦晝離開的消息,除了吳芬幾個相好的姐妹知道,蔣家人并沒有告訴其他人。只是過了正月十五,廠子還有學校的假期都陸陸續續結束,上班的開始上班,上學的開始上學,就是吳芬刻意沒說,這事也是紙包不住火,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和他們一樣住在學校家屬區的老師們素質都比較高,而且孩子跟着親生母親走也正常,這事沒啥好說的,所以學校這塊流言蜚語不多。多的是吳芬一家之前住筒子樓那塊,以李珠桃為首,将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

吳芬沒住那邊,不清楚這些事,這些事都是林琳告訴她的,身為局外人的林琳被李珠桃氣得個半死,恨不得撸起袖子和李珠桃大罵一場。

如果是之前,吳芬也忍不下來,不過現在秦晝走了,她也看開了,和李珠桃打嘴仗沒什麽有趣的,李珠桃那張嘴比豬欄還要臭,跟她吵,最後臭的還是自己。

李珠桃這邊傳播的起勁,其他無關人員先前因為好奇關注這事,但身為主人公的吳芬一家一直沒有表态,根本不帶搭理李珠桃的,每家每戶又有自己的事要忙,哪個有那麽多時間一直關注這種沒有營養的破事?也是如此,到後來,沒有人願意搭理附和李珠桃了,李珠桃一人唱獨角戲也無聊,這事逐漸平息下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蔣甜淑就到了六年級下半學期。

蔣甜淑上輩子沒有讀大學,高中也沒有認真讀,這是她上輩子的遺憾。所以這輩子重生除了關注秦晝以外,更多的時間都撲在學習上。

秦晝的學習方式給了她啓發,雖然她有着上輩子學習的記憶,但畢竟時間隔了那麽久,好些知識都忘了。她偏文科,升到初中之後,會增加很多科目,物理、化學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吃力的。

所以,趁着現在還沒進入初中,她找來了初一的教科書,一有時間就惡補她的弱項。

有着上輩子的記憶,又有刻意的努力,坐穩了年紀第一的寶座,惹得其他家長對蔣大明夫妻倆豔羨不已,教出來的兩個孩子都是學霸。

在秦晝和蔣甜淑還小的時候,蔣大明和吳芬第一次為人父為人母,受到誇獎忍不住自誇,但時間久了,也知太高調了不好,所以現在面對其他父母的誇獎,兩人都是低調不已,沒有什麽多話。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着,直到蔣甜淑六年級期中的時候,吳衛國和楊小鳳鬧了起來。

原因是楊小鳳出.軌,出.軌房東中年男人。

這事和之前的小打小鬧不同,事情太嚴重了,楊小鳳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反倒掰着手指反過來指責吳衛國的不是,兩人大打出手。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楊小鳳甚至夥同房東中年男人扣下了吳衛國做吃食的物件,将吳衛國趕了出去。

任吳芬脾氣再好,也見不得弟弟這樣被欺負,當下讓蔣大明叫了人,想把那對奸夫□□好好教訓一頓。

但吳衛國已經被折騰得心力憔悴、惡心至極,也不想與楊小鳳那邊過多糾纏,只想盡快離婚。

吳芬沒法,只能尊重弟弟的意見,陪着他和楊小鳳辦理了離婚手續。

整個離婚過程挺順利的,兩人在城裏這麽些年,也掙了不少錢,但前些年楊小鳳生了場大病,花了不少錢,目前兩人合計也就千來塊的存款。本來這事的主要責任在楊小鳳,她沒理由分這筆錢,但她臉皮厚的很,死乞白賴,吳衛國不想與她多折騰,同意分她一半。

兩人主要的問題在吳小雅,自楊小鳳流産後,兩人再沒有孩子,吳小雅雖是女孩,但吳衛國并不重男輕女,這麽多年沒再要孩子也沒有說什麽,将吳小雅當掌上明珠對待,什麽東西都給她最好的。

離婚談判中,楊小鳳的條件吳衛國大多都妥協了,只有一點,他要吳小雅的監護權。

楊小鳳對吳小雅倒随和的很,既然吳衛國要孩子,她也不勉強,不過,那千把塊的存款不55分,得全部給她。

錢這種東西,只要有手腳,都能賺回來,何況那點錢也不多,他一口就答應。

不想夫妻倆都談好了,吳小雅那邊出問題了,她不願意跟着吳衛國,呆在楊小鳳身邊拉都拉不走,甚至大罵吳衛國,把吳衛國的心都傷透了,最後堪堪和楊小鳳辦了離婚。

吳芬為吳衛國感到不公,只要吳衛國一句話,她就是求奶奶告爺爺也要叫上自己那群小姐妹把楊小鳳母女倆撕一頓,好好教她們怎麽做人。

但吳衛國疲憊到極致,他不想再折騰。

這本來就是吳衛國的家事,沒有他開口,吳芬不好插手,愣是把這口氣憋了下去。

吳衛國在吳芬家裏住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他買了北上的火車票,孑然一身漂泊去了。

這事蔣甜淑也氣得不行,為吳衛國感到委屈。兩家在楊小鳳到小學門口對秦晝班主任嘴巴皮子每遮攔的時候,就斷了來往,但私底下,吳衛國并沒有和他們斷來往,時不時來串門,也時不時去學校看她,他這個做舅舅的,好的沒法說。

她為吳衛國感到不平,但吳衛國本人就本着息事寧人的态度,她這個局外人也不好說什麽。但一口氣憋在心裏不舒服,便提起筆開始給秦晝寫信吐槽,洋洋灑灑寫了三頁紙。寫完,看着那滿當當的三頁紙,她的心情舒坦了許多,又在末尾問了秦晝最近的情況,快期中考試了,五一假期也快來了,邀請他過來假期過來玩上幾天。

秦梅居住的居民樓下有一個信箱,整棟居民樓的信件還有訂的報紙都放在那兒。

秦梅是家庭主婦,郵差每天送來的報紙還有信件都由她拿上去,外面寄來的信極少,就是有也是寄給秦晝的。

之前她取報紙的時候,會一并把秦晝的信帶上去,但後來因為拿了秦晝的信放在客廳,被趙意北看到了,私自撕開在客廳大聲朗讀,惹火了秦晝,在客廳和趙意北大打了一架。

別看秦晝瘦削,還比趙意北矮了那麽些,但打架真不是吃素的,那猙獰的神情,特別是那眼神,和冷血動物一樣冰冷無情,叫秦梅半個月都忘不了。

那一次,秦晝第一次給了趙意北顏色瞧,把趙意北的門牙都打掉了,還好醫院離得近,醫生把打掉的門牙及時塞了回去,這才避免趙意北日後的人生缺一顆門牙的慘烈結局。

因着這事,趙國富大發雷霆,輪着凳子把秦晝揍了一頓,本來想直接把他趕出去,但經不住秦梅哭求,網開一面禁他一個星期不能吃飯。

一個星期後,秦晝從房裏出來,餓得兩腿打擺擺,趙意北臉上的淤青還沒有散,滿臉幸災樂禍地看着他,卻再也不敢開口對他冷嘲熱諷。

自那一架後,趙意北曉得,秦晝這人是瘋子,和瘋子打架,哪能落得好處?離得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正道。

也因着那事,秦梅再不給秦晝拿信,秦晝的信由他自己拿,免得再生上次那事端。

昨晚趙糯發高燒,她陪着折騰了整夜,早晨起來一個頭兩個大,兩眼發黑,但沒辦法,趙國富要趕着去工地,趙意北和秦晝要上學,一家人的早餐她得準備,爬起來煮了一家人的早餐。等都走了之後,洗好碗筷,看了看時間,又下去把報紙拿上來放在茶幾上,等一切忙完之後,才上.床躺到趙糯的身邊,沉沉地睡了個回籠覺。

秦梅雖是家庭主婦,但工作內容不比在廠子裏上班輕松,回籠覺才睡了不到一小時,趙糯哼哼唧唧起來了,秦梅沒法,忍着困意爬起來給趙糯做早餐,好哄歹哄地喂了她吃早餐。

這時已經将近十點了,得趕緊準備午飯,中午還得去工地給趙國富送飯順便把報紙帶過去。

因着睡了一小時回籠覺,時間沒有平常那麽充足,送飯晚了小半會,遭了趙國富一頓罵。下午在家搞衛生,臨了又被樓下叫去幫忙。

平時鄰裏鄰間幫忙都是常有的事,在條件允許的前提下,秦梅是個熱心的婦人,安排好趙糯之後,便下去給樓下幫忙了。

她是因趙糯嚎啕的哭聲趕回去的,到了樓上,房門大開,趙糯的哭聲斷斷續續的,明顯沒了中氣,一瘦削的身影背對着大門半蹲着,走近一看,秦梅吓得魂都快掉了,秦晝卡着趙糯的脖子,趙糯臉憋得通紅,鼻涕泡吹得老大,哭聲上氣不接下氣。

秦梅差點瘋了,撲過去把趙糯從他手裏搶回來,歇斯底裏地三連質問:“秦晝!你幹嘛!你瘋了!你要殺死你妹妹嗎?!”

秦晝一聲不吭,從地上撿起散落一地的紙張,這些紙張稀稀落落的,邊緣口殘缺不齊,明顯是被撕爛的。

秦梅見了一愣,立即反應過來這是今天上午她從信箱裏拿回來的信。

本來她只拿了訂的報紙,但是動作可能太急了,連帶下面的信也帶了上來,恰好是秦晝的,因着上次那事,她本來想送回去,到時候由秦晝親自拿,但今天實在太忙了,擱在茶幾上一來二去也就忘了……

瞧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紙張,秦梅能猜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忍受秦晝的行為。

她抱着趙糯,退到門外,像看着可怕的瘟神一樣看着秦晝:“秦晝,你是個魔鬼,你是個瘋子!你就沒有感情的嗎?妹妹和你生活了那麽久,難道連一封都比不上嗎?為了一封信,你竟然!你竟然!”

秦晝将那些碎紙一一撿起來朝房間走去,像沒有聽到秦梅的話一般。

“你站住!”秦梅大叫。

一個中年男聲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在嚷嚷什麽呢?”

聽到父親的聲音,趙糯眼一紅,嘴巴一扁,再度委屈地大哭起來:“爸爸!他——他——強.奸犯的兒子要殺我,爸爸,我好怕!”

這話一出,原本慢吞吞走上來的趙國富頓時加快了腳步,飛快走到秦梅面前,看到她懷裏趙糯紅通通淚流滿面的臉,火氣頓時上來了,質問秦梅:“怎麽回事?”

再看向秦晝,那眼神跟要殺人似的。

秦梅還沒說話,趙糯便大聲控訴秦晝的罪行:“他掐我脖子,我差點死了,爸爸!我真的真的好怕!”

這話一出,趙國富的怒氣值一下到達頂點,大步走進屋內,順手掄起一張凳子往秦晝後腦門砸去。

秦梅吓得尖叫,可以看得出,趙國富這是用了全勁的,若秦晝結結實實挨了這凳子,就是他命再硬,小命也得去掉半條。

但凳子沒有如預想那般砸到秦晝腦袋上,秦晝堪堪一避,與那條凳子擦着腦門過去。

他把信的碎片塞到兜裏,反手卡住趙國富手上的凳子,眼睛死死盯着趙國富。

平日裏秦晝大多數都是低着頭,就是不經意對視,秦晝也會很快把視線別開,可以這麽說,這是趙國富第一次與秦晝正經對視。

秦晝的眼随他.媽,長得極好,眼尾略上挑。但眼神和他.媽的截然不同,不,應該說和人都截然不同,他的眼睛像狼、像毒蛇,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趙國富心中一震,但随即女兒被打的怒氣再度占了上頭,這兔崽子,反了天了!不給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當下扔掉被秦晝禁锢住的凳子,和秦晝扭打起來。

趙國富是包工頭,年輕時沒少打架,後來工程做大了,打架這種事輪不到他出手,都是手下小弟出手,他也慢慢長了一身膘。但這不代表他寶刀已老,他自信對付秦晝這個乳臭未幹的兔崽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他失誤了。

客廳裏一片狼藉,秦晝滿臉是血,半跪着膝蓋卡着趙國富的頭,趙國富在下面像豬一樣狼狽地喘息,門外趙糯被吓到了,死死抱着秦晝的脖子哇哇大哭,秦梅臉上蒼白如紙,嘴唇一個勁地抖,吓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半晌,她才喃喃道:

“反天了……反天了啊……”

“我到底養了個什麽啊……”

“自作孽不可活,你跟那個禽.獸沒兩樣啊……”

趙國富氣極,心裏萬分不甘,他被秦晝壓制着起不來,嘴裏不停吼着:“滾!給我滾!這個家不歡迎你!白眼狼給我滾!”

秦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看着他肥胖充血側臉,半晌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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