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稞哇哇大叫着從藥房裏跑出來,舉着手去給江洛看:“他又咬我!又咬了!這都第幾次了!第幾次了啊!”

江洛正蹲在地上曬麻薯,頭也不擡的安慰了句:“找根繩子把他綁好。”說完,翻了青稞的手背來看:“牙印又不深,叫那麽凄慘?等把他毒解了就随他去好了。”

正嘟着嘴吹痛痛的青稞動作頓了頓,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猶豫道:“直接扔了麽?他現在就像個狼的樣子,一個人活得下來不?”

“師尊的訓誡只有救人一命,可沒養人一生,更何況。”江洛拍着腿上的泥灰淡淡道:“蔣夢來根本不是什麽善類,養熟了反咬一口倒說不準。”

落雲谷四面環山,除了南邊的一片竹林,其他地方都被青稞設了陣法和機關,江洛的師尊還在時不少人慕名前來拜山,無一例外的連門都摸不進去。

江洛是個棄嬰,當年師尊被一頭雄鹿指引,發現他時他正被母鹿群小心翼翼的圍在中間。

他随了師尊的姓,名字取了落雲谷第一個字的諧音。

師尊從未創立門派,弟子也只有江洛和青稞兩人,但卻因功力深不可測而被武林極為忌憚,從此落雲谷也就成了傳說中的仙谷。

江洛躍至高樹,穿梭林間如履平地,鹿群因他的足聲而動,雄鹿首當其沖,昂首鹿鳴好不威風。

任西顧立于竹林裏,朗聲道:“人未至聲先到,也就你江洛能這麽大動靜。”

回答他的是一陣綿延粗犷的笑聲,乍一聽猶如近在耳旁,細聞才覺出人遙聲遠,來者內力剛勁真真是深不可測。

任西顧嘴角噙笑,不動聲色,其實背上早已發了一層薄汗,好在有罡風護體,才不至于被區區笑聲擾亂了內息。

“是你上次說想要見鹿群,我難得哄來一回你還嫌動靜大,你真跟娘們似的難伺候。”江洛笑罵,他低吟一聲鹿鳴,引着雄鹿踱到任西顧面前:“最多摸摸脖子啊,麋角可碰不得。”

任西顧點點頭,他抿着唇,擺開馬子步,試探着慢慢伸出手去,快要碰到的間隙雄鹿突然昂起了脖子,讓任西顧摸了個空。

“……”任西顧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我還是不碰它了。”

江洛哼了哼:“動作那麽慢,活該摸不到。”他拍了拍雄鹿的背,将它趕回鹿群,對着任西顧道:“你家的事解決了?”

任西顧笑了笑:“我登基之日你可願意賞臉過來?”

江洛想了想:“不要,你家規矩太多,幾個哥哥姐姐也不好相與。”

“有我在他們不敢放肆。”任西顧的笑容仍是淡淡的,江洛看了他幾眼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撇過頭仍是拒絕道:“還是算了……把手給我。”

任西顧未再逼他,笑容不減的遞過手去,江洛手腕一翻扣住脈門,仔細把了一會兒。

“餘毒已經幹淨了,你最近內力精進不少,不過不能操之過急。”江洛松開手,挽起袖子擺了個鶴姿:“你用劍,跟着我練完這一套,引內力至丹田,每日堅持晨昏兩次,不出半年世間難逢敵手。”

任西顧打趣道:“那比你如何。”

江洛不屑的嗤了聲:“我自不會把你放在眼裏。”

任西顧苦笑,搖着頭乖乖學動作。

江洛總是讓他持劍,自己卻從來都是赤手空拳,他教的劍法深詭,似拳又似劍,開始時任西顧在他手下根本接不下十招。

“你這到底是拳法還是劍法?”任西顧問道。

江洛:“自然是劍法。”

任西顧:“那你的劍呢?”

江洛不甚在意:“埋在後山,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任西顧不便再問,他收斂心神跟着江洛學完最後幾式,還劍入鞘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竄出個人影直奔他腰間。

任西顧微微皺眉,他廣袖一震,內力夾着風将來人甩了出去。

蔣夢來四肢着地,披頭散發的瞪大雙目,龇牙咧嘴的長嘯了一聲。

任西顧面沉如水,他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下擺被撕出的口子微微眯眼,他位及至尊,本就端的極盡妍麗,更何況今天還是在江洛面前。

蔣夢來雙掌撐地,指甲都陷進了土裏,他腳腕上綁着根斷了的繩子,皮肉都綻了開,磨得血跡斑斑。

“他居然跟着鹿群跑出來了。”江洛嘆了口氣,他往前走了幾步,逼得蔣夢來連連後退,狼崽子虛張聲勢的弓着背,嘯聲越來越凄厲,如果有條尾巴,那必定是夾的緊緊的模樣。

鹿群因為狼叫騷動起來,雄鹿最先沉不住氣,低着頭暴躁的用前蹄刨着土。

江洛心道不妙,猛地提氣飛掠過去,一手擒住鹿角,一手護着蔣夢來在自己懷裏,他不敢用內力怕折斷麋角,唬了幾聲才讓雄鹿安靜下來,人卻已經被硬生生的頂到了幾丈開外。

蔣夢來抓着江洛的衣襟,瞪圓了一雙鵝黃琥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任西顧焦急的喊了一聲:“江洛!”

“我沒事。”江洛答應道,他一擡手,發現自己被蔣夢來墊在身下的胳膊早已磨的血肉模糊。

江洛苦笑了一下,晃了晃手臂道:“好家夥,我都幾年沒流過血了。”

蔣夢來不發聲,他趴在地上,匍匐下腦袋往前蹭了幾步,然後擡起下巴用頭拱了拱江洛的胳膊。

江洛眨了眨眼,沒有動作。

蔣夢來歪了歪腦袋,他又匍匐下身子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的用鼻子嗅了嗅江洛的傷口,然後突然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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