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稞握着彎刀的手再沒能夠刺下去,江洛扶着他的肩淡淡道:“哈日查蓋是我請來的朋友,并不是你的仇人。”
青稞猛地回頭盯着他,僵持許久才甩了刀子從哈日查蓋身上爬将起來,賭氣道:“那我不和鞑子過年了!”
江洛無所謂的點頭:“那好,今晚也沒人幫你放爆竹。”
青稞一跺腳:“你賴皮!”
江洛:“我沒賴皮,我受了傷,蔣夢來又是那樣,辟邪是個女孩子,除了哈日查蓋你說還有誰能給你放爆竹?”
“你受了傷?!”青稞瞪大了眼睛,爆竹的事情倒是丢到了一遍:“內傷麽?”他一手指向哈日查蓋:“說!是不是你害的?!”
哈日查蓋還坐在地上,投降一般舉着雙手:“當然與我無關,這可是你們那個中原皇帝幹的。”
“狗皇帝?”青稞氣急敗壞:“我就說什麽來着吧!娶了媳婦忘了娘!他現在當了皇帝了就想着來殺你,你還不信!”
“……什麽娘啊媳婦的。”江洛哭笑不得,他看到打了水回來的蔣夢來,對着還想再說的青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以後他過他的,我們過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江洛大半個身子泡在熱水裏舒服的嘆了口氣,他阖着眼,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一轉頭,蔣夢來居然也光着身子泡了進來。
江洛:“……你不嫌擠?”
蔣夢來搖了搖頭,他湊近了江洛的頸子嗅了一會兒,微微皺起眉頭。
“血。”蔣夢來模糊不清的說了個字。
江洛摸了摸他的頭:“不是什麽大傷,已經好了。”
蔣夢來不說話,他低下頭去,耳朵貼着江洛的胸口,聽了一會兒又擡眼看了看江洛的表情,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才伸出舌頭輕輕的舔着。
江洛有些想笑:“這裏又沒傷口,你舔什麽?”
蔣夢來不聽,仍是執拗的舔着,江洛無法,只得随他去,等泡好出來才發現胸口紅了一片,蔣夢來那架勢簡直恨不得舔下了一層皮來。
青稞雖然表面上看不慣哈日查蓋,但吃食上倒沒顯得多苛責對方,只不過開夥前還要死鴨子嘴硬的嗆一聲:“這可不是為你準備的啊!過年糧食多!吃飽了快些滾!”
哈日查蓋不以為意,蒙古漢子有着草原般的豁達胸懷,一撩袍子直接坐在地上,卸了腳腕上的小刀用手割了兔肉就往嘴裏塞。
青稞看的嫌棄的哼了一聲,倒是辟邪有些好奇,探頭探腦的偷偷打量。
蔣夢來已經學會了用碗,只是筷子握的似乎還不夠熟練,江洛本還擔心他會學着哈日查蓋的樣子坐到地上去吃,結果對方這次不但乖乖的自己坐在椅子上還對哈日查蓋的行徑鄙夷的皺了皺鼻子。
青稞顯然抓到了把柄笑話蒙古臺吉:“鞑子就是鞑子,連個癡兒都不如!”
哈日查蓋認真瞅着蔣夢來:“這就是那個傳聞厲害的不得了的大魔頭?”
江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哈日查蓋:“是說中了毒……叫什麽?金蟬?金蟬……盅?”
蔣夢來捧着碗的動作頓了頓,江洛只當沒看見,給他加了一筷子青菜,點頭應道:“是,我沒聽過此毒,不過也不該是像任西顧所說那樣無人可解。”他看向蔣夢來,後者難得乖乖的吃掉了青菜,一片兒葉子都沒剩。
江洛笑着拍了拍蔣夢來的背,贊許道:“恩,阿來今天真乖。”
過年自然是要守歲的,幾個人圍着爐子和刻漏,嗑瓜子的嗑瓜子喝酒的喝酒,等到刻漏裏的水快流光的時候青稞終于來了精神,花生米一抛,擊掌道:“放鞭炮放鞭炮!”
哈日查蓋拿了火折子跟着青稞出去,辟邪看看那邊又看看這邊,屁股不安分的在座位上扭了又扭。
江洛對着她揮了揮手:“一塊兒去吧,好好玩玩。”
等人走光了,江洛才搬了個大藤椅到屋門口,坐下後對着蔣夢來拍了拍膝蓋:“到這兒來,我抱着你看煙火。”
第一束煙花放出來的時候饒是江洛也忍不住跟着唏噓了一聲,他嘆了口氣:“銀子果然沒白花,還真漂亮。”
蔣夢來也看着煙花,他眸色本就偏淡,和着煙火映出一片流光溢彩。
江洛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開口道:“過完這個年,我就帶你出谷去找師尊,你的毒他一定能解。”
蔣夢來慢慢回過頭來。
江洛點了點他鼻尖:“你這什麽表情?我可從沒說過我師尊死了啊。”他摟緊了蔣夢來,笑着道:“其實不解也沒關系。”
“我以後勤練功,內力供你一個小小的金蟬盅還是綽綽有餘的。”江洛摸着蔣夢來的耳垂,他望着遠方天空上不斷炸開的七彩煙花,自言自語道:“等到七老八十了,供不起了,咱們也能死在一塊兒……埋一個墳裏,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