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衣小賊

溪水清涼,餘杭亦掬水潑在臉上。重生幾日,竟也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來了,而且還是在池清的營裏。當時報名入伍,想逃避池清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但是,他是真心向往金戈鐵馬的沙場。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微涼的水澆滅心頭的火氣,受傷的地方清涼之後是火辣辣的疼痛,餘杭亦閉目思索,他和池清的恩恩怨怨,索性結束在上一條命裏。何苦來這一世再折騰自己。

如今有了機會,不再綁手綁腳,何不大展抱負。為他人而活,才是傻。

不想,忽然間就想通了,餘杭亦屏住呼吸,躺在溪水裏。

有什麽東西壓了上來,很重。

餘杭亦睜開眼,對着池清略有拘謹的笑容。池清将餘杭亦的腦袋從水裏撈出來,他人卻還壓在餘杭亦的身邊不動彈。“日頭毒的時候,溪水泡澡确實解熱。”

“壓在我身上是不是還很解乏?”餘杭亦好整以暇的笑道。

他淡然的态度倒是讓池清吃驚。逃婚出來的人還敢讓他壓在身下,哪裏來的有恃無恐的資本?還是說,其實他并不是讨厭自己,轉化過來意思便是,他喜歡被自己壓?

“嗯,怎麽不回答我?”餘杭亦聲音放得很輕,低低喃喃的,就像是認識多年後彼此心有靈犀才能低聲輕語說出來的情話。

“頂到我了。”餘杭亦的笑容讓池清控制不住自己,對着餘杭亦勾起的唇,慢慢親了下去。眼看着快要親到的時候,池清眼神瞬間清明,身子迅速作出反應,讓到一旁,躲過直逼他命根子去的大腿。

餘杭亦一次沒踢到,哪裏能甘心。他就是個暴脾氣,剛想着要讓自己放棄報仇,池清就湊到他身邊去了,這不是找死是什麽,當他還是那個要靠着池清活的小男妻。他現在可是兵,是保家衛國的人,是有血有肉的人。

為了打到池清,餘杭亦也沒什麽招數,就在水裏瞎撲騰,伸手打,伸腳踢,拿身子撞,發了瘋似的。雖然一下都沒打到池清,可到底撩了池清一身水,不過池清的身子早濕了,也不在乎。

“夠了。敢對大将軍這麽無理,你膽子可夠大。”池清毫不費力地制住餘杭亦,将他的手抓在頭頂。餘杭亦就伸腳撲騰。池清目光落到餘杭亦的傷處,膽子确實不小,挨了打還敢碰水。

“大将軍意圖奸/淫屬下,這個罪名比起屬下的如何?”

池清皺眉,餘杭亦怎麽能說出“□”二字?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子孫根,毫不臉紅道:“你要是不洗澡它能站起來?”

“大将軍不要臉的脾性還真是一如既往。”

“你記起我來了?”池清急問。

餘杭亦驚醒自己說錯了話。他這條命沒嫁過池清,不應該認識池清是什麽樣的性子。池清這種人,在其面前只要說錯半句話,就能被揪住小辮子。他想要好好活下去,就不能在池清面前露陷。

“大将軍在說什麽,屬下聽人說過大将軍的脾氣而已,屬下已然洗好,告退。”餘杭亦太過慌張,沒琢磨透池清的問話。他掙脫池清的控制,急急的跑上岸。

池清重新躺回水裏,鎮壓下去老二的反抗之後,才慢吞吞往岸上走。上了岸,卻發現他扔在地上的衣裳不見了。

誰敢偷他大将軍的衣裳?池清無奈的搖頭,這才像餘杭亦的性子。當年,他不過搶了餘杭亦的糖葫蘆,被餘杭亦狂追了半個京城。那糖葫蘆還是吃剩下的,只餘一顆,糖也早被舔沒了。

池清盤算着該如何能不丢人的回到營裏。光着身子回去,那老百姓茶餘飯後恐怕要多項談資了。他正想着,卻聽三丈外的大樹後有細碎的聲音。

偷衣服沒意思,看着池清着急,看着池清丢人的走回去,才能讓餘杭亦樂的睡不着覺。他把衣服遠遠的扔了,又蹑手蹑腳跑回來,準備欣賞大将軍光着身子回兵營的雄姿。哪想到,剛站住腳,領子就給人拎了起來。

“我衣服呢?”

“扔回兵營了。”餘杭亦心思轉的快,立馬擺出副“我知道錯了”的面孔,結結巴巴道:“屬、屬下就是、是一時氣、氣不過,屬下知錯,馬上回、回、回去給您拿過來。”說話的同時,還擡起頭,妄圖以真誠的目光來打動池清。

池清要是能上當,那“不敗将軍”的稱號就可以送人了。

“脫衣服。”

餘杭亦怔住,然後怒發沖冠。池清竟然想在兵營外圍和一個剛剛認識,不,還談不上認識的小兵打野戰?

“快脫,我穿裏衣,你穿外衣。”

餘杭亦松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要求池清轉過身不許偷看,池清也就乖乖轉過身去了。憑着池清的本事,三丈外都能毫無聲息的抓到人,轉身的距離他逃不掉的。

“裏衣給你。記得還我。”兵營裏發的衣服不能貼身穿,他也就這麽一身的衣裳。

“等等,我有什麽地方做錯了,讓你很不開心?無論如何,我向你道歉。能再重新認識我麽?”

能再重新認識我麽?

“不能。”他想要放棄報仇就已經很難了。被束縛,被判死刑,籠中鳥的生活他煩透了,所以不能。他要有新的生活,沒有池清的生活。

回到帳中,王伍長面向裏似乎睡着了。下午沒有操練,餘杭亦伸個懶腰,準備歇息。

“必勝。”王伍長坐了起來:“我同附近的農戶買的燒雞,給你。”

餘杭亦受寵若驚:“王伍長?”

“我今天不站出去,是因為咱倆總得剩下一個幹活。你挨了打,卻還跟着我去燒糞,夠義氣。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以為你是個不成器的,來,哥哥給你賠個罪。”他想早道歉來着,可又怕餘杭亦認為他是因着餘杭亦成了親兵,他想着巴結才會賠不是。

餘杭亦忙言道:“伍長您嚴重了。您站出來,無非就是你我都挨了打。再者,您本就是因為等我才遲去的。這雞花了您不少錢吧,回頭等我發了饷就還您。”他将所有的銀子都給了蘭花指少年,此刻是身無分文。

“不必,才幾文錢,農家自己養的雞,個頭不大。”

兩人将話說開,吃了雞,都頂不住操練的辛苦,沉沉睡去。

夏日的天黑的晚,餘杭亦醒過來,吃了晚飯,要早早往小樹林走。沒走幾步,王伍長從後面追上來:“必勝,先別過去,有軍爺找你。”

餘杭亦只得回去,邊走邊納悶,他在兵營沒有認識的人,哪裏來的人找他,可別是家裏的人?

“你是戰必勝?”

是個陌生的小兵,餘杭亦忙施禮見過。

那小兵笑道:“你沖我拜什麽,哈哈。這是你操練時要穿的衣裳,兩身裏衣,兩身外袍,一身铠甲。我還有事忙,你收拾妥當就到小樹林操練吧。”

餘杭亦将人送出帳篷外。回身收拾衣裳,居然還有人惦記着給他先把衣裳送過來,并且裏衣摸起來,手感很好,倒不像是士兵能穿得起的。

“這是我頭一次看見不是咱們雜役不是自己去取衣裳,而是有人給送過來的。別說雜役,就是九品的武官,也得自己去領。”王伍長滿臉的羨慕。

“或許是因為別的兵都已經有了衣裳,就我沒有。”餘杭亦迫不及待的想要換上铠甲。“對了,大夥都去報名,你怎麽不去?”

王伍長道:“我是獨子,要不是窮,我娘也舍不得讓我來兵營裏。你家裏兄弟幾個?”

“很多個。”餘杭亦整理還衣衫,看看天色,慌張出門。

他走的算早,到了小樹林,卻也有幾個人等在那裏,其中一個他還認識。

“戰必勝?”張大力熱絡的走過來,拍拍餘杭亦的肩膀,那力氣讓餘杭亦有些吃不消。“我聽說有個雜役被選上,想不到竟會是你。前天看見你燒糞來着,不過那時候,我正在,哈哈,所以就沒同你說話。”

“大力,你不是最瞧不起這種軟胳膊軟腿的男人,賣燒餅的都給你欺負成啥樣了。”徐大海過來,輕蔑的掃視餘杭亦。

餘杭亦對着張大力抿嘴笑笑,沒理會徐大海。

張大力道:“我是瞧不起連娘們都打不過的男人,不過,我佩服有膽量有志向的人。大海,以後這就是我兄弟了,你說,他是不是你兄弟?”

“既然是你兄弟,也罷,那也是我兄弟。”徐大海不情願,卻不願違背張大力的意思。

我覺得你們應該問問我,餘杭亦心道。

“将軍來了,快站好。”徐大海出生提醒。

餘杭亦考慮往哪裏站,就被成大力一把拉在身後。這個舉動偏巧就讓池清給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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