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軌之事
嚴德十二歲手上就沾了血,他以為這輩子就會怕兩個人。一是亦師亦友的大将軍池清,二是愛裝讀書人的蕭恒。
不想今日,被餘杭亦瞪着眼上下一掃,他突然覺得背後一陣發寒,連忙招呼越城把胡棱搬走,帶着一群人迅速撤退。
“怎麽把人都帶到我這裏來了?”池清半掀着簾,倚着車門笑問。他知道餘杭亦的脾氣,看來已經知道是自己作弄人,怕是要惱。
“不報上大将軍的名號,屬下這晚恐怕就要一直找下去了。”他辛辛苦苦找到越城,說了兩句話,又被吩咐找其他人,他找到下一個,都會被吩咐找下下個。他找不到,回頭找,又找不到吩咐他的人。
餘杭亦心思多活絡,确定下來是池清在耍他之後,也不一一找了,雙手放在嘴邊,沖着前面喊了一串人名,凡是被點到的,均是大将軍有請。然後他就甩手不幹了,找個涼快的地方,眯了會眼。
“什麽時候發現的?”
“您讓我送書給胡大人,我就起疑了。”胡棱看樣子就知道認識不了幾個字。
池清點點頭:“早就起疑,卻還是浪費了不少的時間,判斷力不夠。你這樣的人,上了戰場,不能及時作出應對,容易一敗到底。”心裏卻道:還不錯,比他手下出來的人都強。
餘杭亦正憋住一肚子火氣呢,控制不住地要發作:“屬下開始就不會敗,如何會一敗到底。”
到底太過年輕,血氣方剛。池清不再與他争議,招招手:“準備晚飯。”
雖然氣,可該伺候不還是得伺候。方才找人,已經将行軍隊伍摸得一清二楚,餘杭亦直奔火頭軍。出門在外,就沒有兵營裏分等級的夥食,都是一鍋熬的粥,不愁不稀,大瓷碗舀的滿滿當當。
饅頭大餅不再上鍋,直接幹着吃。有兵去山上獵來兩只打野豬,還沒烤熟,知道的将士都虎視眈眈的盯着,端着碗圍成個大圈。兩只野豬,真不夠他們幾百號漢子們分的。兵營裏的規矩,誰搶到算誰的,反正将軍們又沒跟着出來。
當然,武官也有當武官的好處,他們可以派自己的手下去搶。
真香,餘杭亦使勁吸了兩下鼻子。他非常想吃,可他不會為了池清去跟一夥人搶肉吃,他端了碗粥,拿了兩個饅頭三張餅。回到馬車旁,池清已經坐在一張小方桌的旁邊,似乎在看信。等他走過去,那信就被收起來了。
“怎麽只有一碗粥?”池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些。“我沒那麽多講究,你坐下來吃吧。”
“屬下不愛喝粥。”其實,餘杭亦想等池清吃完了,跑回去看看烤野豬的肉還有沒有剩下點。他不甘願的坐下,拿起張大餅就開始啃。
池清将一旁的布巾掀開,往餘杭亦那邊推了推。
肉!餘杭亦戒備的掃了池清一眼,想在肉裏下藥,然後在外面對他做壞事這樣下三濫俗不可耐的招數,池清後院的那些色人們已經對他使用過至少三遍了。
想說池清沒有壞心眼,單純的給他肉吃。笑話!
餘杭亦把屁股挪遠了點,他才不會上當!
“吃肉,鹹肉。”池清把肉往前推推。他更想自己坐過去。
加料的肉,他不吃。餘杭亦沖着池清皮笑肉不笑:“屬下不愛吃肉,一吃肉就犯惡心。”
池清垂眸,将鹹肉包好,丢到一旁,悶頭吃起飯來。餘杭亦喜不喜歡吃肉,他比餘杭亦更清楚。
“見過大将軍,屬下給您送烤好的豬肉。”火頭軍送來個肥美的豬腿。
餘杭亦使勁咬了口大餅,硌的他牙疼,側過身看着忙碌的其他人,不讓豬肉進入到他的視線裏,可香味直往鼻子裏竄。
池清見餘杭亦這般,心裏大概有了個底兒。并不像其他人直接拿嘴啃,他拿匕首細細割開豬肉,吃了兩塊,嘆道:“野豬肉的味道真是不錯。”說完,掀開眼皮瞧餘杭亦的神色。
“哼。”餘杭亦小小聲哼道。
“你今日表現尚可,我想給你個賞,既然你不願吃肉,那便送你壺好酒。”池清從方桌下掏出一大壺酒來。“你受了傷不能喝,先收好了。”
知道他不能喝,還送他酒,不要白不要。餘杭亦接過來,放到自己這邊,半摟着,接着吃他的餅。吃着總忍不住拿眼瞅油膩膩的豬腿,看着就好吃。
池清吃了兩塊肉,放下匕首:“我吃飽了,你吃完,收拾好桌子,再把帳篷收拾幹淨了。”說完,徑自上了馬車。
方桌在馬車的後面,後面沒有簾子。只要池清不故意脖子拐彎往後看,是不會看見他在這裏坐什麽的。
豬肉不吃白不吃啊。餘杭亦高高興興的坐到了池清的位置,嫌棄地将稀飯挪開,大餅扔回桌上,拿刀子割肉吃起來。
才剛吃了兩嘴,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成大力。
“有肉吃怎麽想不起哥哥我來。”成大力不等餘杭亦招呼,直接下手拽了一大塊肉啃起來。
餘杭亦自己是吃不了這麽多肉的,借花獻佛,順勢和成大力拉近距離倒也不錯,沒枉費這塊池清吃剩下的豬肉。“來,這裏還有鹹肉,還有酒。”
當酒壇子一開封,不少人聞着味就過來了,尤其那些地位不算太高的武官,比如越城,七品的小官,在大奉朝一撈一大把,在北疆待了好幾載,北疆的冬季長,沒事他們就好吃口黃湯取暖。
小兵們都是新兵,還不太熟絡,看着眼饞也不敢輕易過來。那些武官們仗着自己有官位,跑過來蹭酒吃的臉皮還是有的。他們一帶頭,也有幾個性子爽朗的小兵跟過來。
他們将餘杭亦團團圍住,吃着桌上的肉,喝着桌下的酒,順帶着也就跟餘杭亦熟了。兵營裏的交情,幾句話算半熟,一頓酒肉那便是親兄弟。
等嚴德聽說那酒味道不一般,急吼吼跑過來想仗勢欺人把酒拿走時,餘杭亦已經從衆人的視線裏走了出去。
半口酒都沒挨着,肉倒是吃了不少。他還惦記着給池清收拾帳篷,跟在池清身邊才一天,着實學到不少的東西,有好的,也有壞的。
先是聽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被池清點撥了幾句。再者因為池清的刁難,倒也将行軍中大大小小的武官都認識了。剛還只是認識,轉眼一頓酒肉,他就和小武官們還有不少的兵成了朋友。
其實那些小兵,估計連肉都沒摸着,就是來湊份熱鬧。
收拾好屬于大将軍的帳篷,餘杭亦在馬車外喊了一聲,沒人應,他上車看見池清側躺着睡着了,安安靜靜的,手擱在腦袋下,很平常的睡姿,卻硬是讓池清給睡出一股子英武的味道來,就好似眼前之人扛着大刀正在殺敵一般。
餘杭亦揉揉眼,覺得自己的傷勢一定是重了,所以才會看花眼。他悄悄爬過去,從包裏掏出自己的膏藥來,蹑手蹑腳的離開。回到帳篷,将簾子掩好,铠甲脫下,衣衫半褪,正扭頭要想辦法要自己給自己糊上藥。
簾子一挑,池清進來了。
餘杭亦從容将衣裳拉上肩頭。他不怕池清看,兩個人鴛鴦帳裏被翻紅浪整整一年,他又不是女人,也不在乎被看。
他就是不願意讓池清得逞。說白了,就是池清想看,他就偏不讓看。
“背上的傷見好了。”池清往前一步。
餘杭亦連退三步:“謝大将軍關心。”廢話,在軍醫帳篷裏住了兩天,自然見好。當他聽不出來,池清這話說的再假不過,池清哪裏見過他的傷勢,說什麽見好了,哼。
池清上前,抓住餘杭亦,伸腳一勾,餘杭亦毫無招架之力,倒在方才他自己辛苦鋪好的床上。池清上前,坐在餘杭亦的屁股上,還試了試肉感,一手摁住餘杭亦的腦袋,一手拿過膏藥瓶。
“嗚嗚嗯。”餘杭亦腦袋被摁進被褥裏,呼吸都困難,更別提想說清楚話。
他伸腳想踹踹不着,伸手要打給壓在了身下,屁股還被池清給坐了,好不痛苦。他使勁掙紮,可對于池清來說,根本入不了眼。
背上一涼。有只大手,粗糙的大手,在他背上輕柔細心的塗抹。只是背上的傷能有多大,池清卻抹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餘杭亦差點憋死在大将軍的床上。
那藥經過池清的手,說也奇了,竟不似之前塗抹那般火辣辣的觸感,抹上去便是一陣清涼,滿身的不适都消失大半。
當餘杭亦琢磨着池清給他抹藥抹的不錯的時候,突然屁股上有什麽東西頂過來了。
餘杭亦的臉登時變黑。池清這只大色狼,分明就是想借上藥,欲對他行那不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