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16
9月8日,下午三點整。
位于臨海市的中東方向,被稱為城市之光的市中心醫院,依舊被忙碌的白色身影們打斷午後休憩時光。在12樓的某間會議室裏,落座着幾位穿戴整齊的白袍醫生們,在這之中最年輕的當屬精神科的溫雨星醫生,最年長的還是主位上眯着眼睛打量手底下人的老院長莫弘醫生。
莫弘醫生今年光榮退休,他的這個位置理應由副院長接任,但副院長以身體原因婉拒,那麽自然是要選出新的院長來管理。在各大醫院內部開始了自主推選,從選舉人的醫學成就和醫學造詣等多方面進行篩查,還真的選拔出幾個位于金字塔尖尖上的醫生來。
他們今天開的是中心醫院的內部會議,在場參會的全部成員都是對院長職位沒有意願的人,也是能為競選院長這一環節做出公平投票的人。
不過值得一提,他們就算推選出來也不能代表最終結果,還要交給市領導和再上面的一層進行裁定,但是有這麽多醫學大佬齊力推薦,成功當選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溫雨星對這種事情沒什麽興趣,他只是順水推舟被這些人帶着開會而已,他已經決定要當一個合格的牆頭草了,他們推薦誰他就跟着推薦,反正誰當選院長對他的工作都沒有任何幫助。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主要是就這三位候選人進行更深一步的了解和舉薦,本次會議內容是保密的,大家盡管暢所欲言。”
莫弘戴上眼鏡,以頭向後仰的姿勢看着手裏的報告,“第一位是臨海市軍事附屬醫院的劉院長,大家對他有什麽看法啊?”
“劉院長今年五十多歲了吧?就年齡而言不太适合,要不沒過幾年還要重新推選,這就免不了有些耍小心思的私下籠絡人心。”開口的是市中心醫院外科陳主任,他一向不喜歡麻煩事,做事果斷雷厲風行,他其實是很忙的,手術安排已經排到了一個月之後,他不想再參與這種會議也是可以理解。
對于陳主任的話大家表示認同,他在這群人之中還是很有威望的。
“...那麽下一位,臨海市第三人民醫院的外科杜醫生怎麽樣?我記得他是陳主任的學生對不對?陳主任,你可不能幫自己的學生拉票啊。”
陳主任笑了笑,十指交叉相握,雙手放在桌上坦然道,“我是什麽人您最了解了,我帶過那麽多學生,不能每一個都挂在心裏吧?雖然我發表言論不合适,但是我個人覺得小杜還不能勝任這個職位,正因為我是他的老師我才了解。”
“這話怎麽說?”
“小杜的臨床經驗是豐富,也是我帶過的學生裏面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可年輕人畢竟心火太旺,他行為處事不懂得怎麽圓滑,判斷力還不夠。就前幾天他那邊不是有病人家屬醫鬧嗎?聽說就是小杜沒有和家屬好好溝通導致的,現在家屬的氣還沒消,如果他真競選上了還不會被鬧到這裏?”
“陳主任說得對,我們評選也是要看社會輿論的,不能自毀招牌是不。”旁邊的人又是很贊同,面對這種情況,莫弘也沒過多說什麽。
“那剩最後一位...臨海市精神疾病院院長歐陽醫生,你們有什麽看法?”
“歐陽醫生還不錯,之前我們去開座談會他就在我旁邊,這個小夥子言語談吐都很得體啊。他不是還自主申請了綠島療養院的開辦文件?看得出來他做事能力還是很強的,年齡經驗也都合适,畢業于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畢業,前途無量啊。”
“綠島療養院之前不是還被首都領導點名表揚過?這不正符合咱們臨海市的形象嗎?”
看着面前幾人的高談闊論,溫雨星低垂眼眸,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歐陽霍他認識,是比他大幾屆的師兄,他那個人上學的時候就脾氣古怪,有點太過自負,誰都不放在眼裏。自從聽說他創辦了療養院,溫雨星就對他完全改觀,有時候還會主動介紹自己的病人去綠島療養院調養。
但是現在他好像有不同的見解,從祝安嶼體內的安定劑來看,歐陽霍一定給他用了大量的藥物,且這些藥價都不便宜,作為醫生的角度來說祝安嶼的病情達不到使用這麽多安定的地步,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否別有用心。
莫弘對于這幾個偏袒過于明顯的醫生感到頭痛,他猜到了歐陽霍這段時間一定耍了不少小花招,他可是提倡公平公正的,從醫三十多年來沒有收過一個好處。他打心底佩服歐陽霍,他竟然把陳主任都拉到了自己的幫派,要知道三院的小杜可是陳主任親自推薦候選人,怎麽現在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莫弘注意到溫雨星的神情變化,便開口打斷這幾個醫生道,“小溫,你有什麽意見?”
“...按照我自己的意願,我更願意推薦劉院長,他無論是資歷還是成就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們不能因為年齡這樣片面的理由而否定他。至于杜醫生我不太了解,可是既然是陳主任的學生那一定是個棟梁之材,畢竟陳主任是我們醫院的牌面,這點我還是很信任的。歐陽醫生就...。”
“就怎麽樣?”見溫雨星遲疑了,陳主任冷哼一聲回應着。他本來對溫雨星說他片面這件事感到生氣,但後面又吹捧了他一下,倒是讓他不能順理成章的發作了。
“不是說歐陽醫生的人怎麽樣,只是最近他的一個病人牽扯進了一樁命案,雖然輿論還沒曝光,可這也是遲早的事情,各位老師不是說名聲很重要嗎?”
“命案?”衆人有些驚愕,他們完全沒從歐陽霍那裏聽說。
“你怎麽知道的?”
“警察找到我讓我接管一下歐陽醫生的病人,所以我能猜到一些,具體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對了,莫老師應該知道,這段刑一的和不緒警官不是天天往這邊跑嗎?就是為了這件事。”
溫雨星很會說話,他不能暴露太多祝安嶼的情況,又得讓他們知情這件事情,最後再拉上莫弘當盾牌,這件事的真實性就更高了。
莫弘聽罷了然的點點頭,“我就說和不緒這小子最近怎麽突然想起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他終于想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了,原來還是為了案子。”
和不緒在警校的時候就和莫弘認識,那時和不緒受到槍擊,是莫弘把他從死神那裏撈上來的,從那之後和不緒就視莫弘為親爺爺看待。至于為什麽要叫爺爺,因為莫弘的親孫子太叛逆了,他從來沒感受過當爺爺的樂趣...。
聽見莫弘這麽說,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那這三位候選人我們再從長計議吧,大家回去都好好想一下,還有,”莫弘的眼角彎了彎,旁邊的皮膚褶皺成幾條警惕狀态的“貓咪胡須”,令那些醫生們不敢言語,“要注意分寸,不要人雲亦雲。”
與此同時另一邊。
刑一的人匆匆解決了午飯便前往被害人家中收集相關線索。根據連環殺人案的被害者們來看,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年齡不超過30歲的單身年輕女性。通過調查她們的人際交往和生活狀态,并沒有發現不尋常的地方,反而是她們的人緣很好,在親朋好友口中都是乖乖女的形象。
不過硬要說一點,就是在案發前這幾位被害人在一年內都有分手的經歷,這應該只是偶然。
反觀馬思楠的案件,她不僅有個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的朋友也不多,與前幾起案件的統一點對不上,讓人不明白兇手的用意。和不緒通過這點更加肯定不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馬思楠的宿舍在療養院附近的公寓裏,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醫院和療養院的工作人員,所以一路上和不緒能碰見不少醫務工作者打扮的人來去自如。
馬思楠住在202號樓的五樓,孟旭事先告知過何寧會去打擾,所以他們一行人只是按了一下門鈴,何寧便把門的打開。
“不好意思打擾了,”不和不緒熟練的出示警官證,“我們不會破壞現場的。”
何寧面對幾個男性的警察顯得有些局促,她含糊的點了一下頭,主動從房子裏出來,給警察們挪出地方。
“又見面了。”一個與現場氣氛十分不相符的活潑聲音響起,令何寧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自覺緊張起來。
“你...你好。”何寧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她見過這位警官之後就一直都這張臉念念不忘,一回來就趕快打開相冊翻看之前她和馬思楠一起去的演唱會照片,那位在舞臺上光鮮亮麗,一身爽朗帥氣姿态的當紅偶像竟和這位警官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何寧還真以為是明星出現在了面前,話說這張臉算大衆臉嗎?親媽都生不出來長得這麽像的。
“你一個人在家嗎?”祝安嶼眨巴着眼睛問道。
“當然了...,那個,冒昧問一下,你和祝安以是什麽關系啊?你們長得好像哦。”
祝安嶼愣了愣,臉上突然綻放起營業式笑容,就連他的語調都産生變化,“你覺得呢?”
何寧被這張完美的臉給唬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剛才的和警官也是,現在這個人也是,果然好看的都上交給國家了嗎?
“親...親戚嗎?”
“嗯...很遺憾,”祝安嶼收回笑容,他的表情變化如此之快令何寧有些不寒而栗,“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