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就是一張照片#30

第31章 不就是一張照片#30

9月21日，下午兩點。

黑色轎車穩定行駛在通往東邊的大道上，這輛車是祝安嶼第一次見，好像也是警局裏的。警局很多這種一般車輛，可能是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方便辦案，所以和不緒過一段時間就會換一輛車工作，就和他平日習慣穿私服一樣。

車上只有他們兩人，沒有什麽話題導致祝安嶼有些昏昏欲睡，換做在療養院，這個時間他都在午休，所以精神狀态難免會按照習慣進行。

或許正是祝安嶼雙眼迷離，他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白鯨的身體裏，車內像是白鯨的胃袋，躺上去偏硬，但是足夠溫暖，為他營造出來一個極度舒适的休息環境。

和不緒瞄了一眼車內後視鏡，見祝安嶼已經失去活力半躺在後車座上，不禁關掉了車載熱風，試圖讓祝安嶼保持清醒。

慢慢的，祝安嶼開始身上發冷，他扯了扯安全帶，縮成一個團子，并沒有清醒的意思。

“咳咳。”和不緒咳嗽兩聲提醒。

多虧了這個聲音才使祝安嶼睜眼，掙紮着從車座上起來。

“到了？”

聽着祝安嶼沙啞的嗓音，和不緒唇角淺露笑容，“快了。”

“我們去哪裏啊？”

“剛才給你說過了。”

剛才說過了？祝安嶼腦子轉了轉，好像和不緒是說要去一位叫做顧彩萱的女性家裏，她正是連環殺人案第一起事件的受害人，根據祝安嶼看過的資料顯示，顧彩萱被害于自己家中，左手被砍去，致命傷口在咽喉中央處被利器貫穿，遺體慘不忍睹。

她是位獨居女性，老家在外地，她住的房子是靠自己在臨海市打工買來的，所以房子僅做了最低限度的清潔，現場保存較為完好。她的職業是設計師，居家工作時間較長，第一案發現場是她家裏也是很正常的。

她家離警局稍遠，車上度過的時間比較漫長。祝安嶼重新回顧了一遍顧彩萱的資料後，忽然想到了某件事情，便開口詢問道，“姜水街的監控你們重新複盤了嗎？”

“當然。”

“在...淩晨2點35分左右是不是出現了一道閃光？你們知道那是什麽嗎？”

和不緒愣了愣，此時剛好碰上紅綠燈，車緩緩停下，車內比以往更加沉寂隐晦，祝安嶼的幻覺逐漸消失，他成功從鯨魚腹中逃脫，視線向前，正對上後視鏡裏比魚腹中更可怕的目光。

“你有看過完整監控嗎？”和不緒聲音低沉，根據祝安嶼的了解，這是他開始警備的樣子。

說起來祝安嶼确實沒有看過完整的監控，他看的只有疑似自己的犯罪嫌疑人從監控下路過的景象。祝安嶼不自覺繃緊神經，使口水劃過幹澀的喉嚨，他現在忽然說知道閃光，會不會引起和不緒懷疑？他對于2點35分這個時間點只是猜測，畢竟那天似夢非夢中祝安嶼借用嫌疑人的手機看過時間，往前推測一下的話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

“我沒有看過。”祝安嶼不想騙警察，畢竟這也逃不過對方的眼睛。

“那你為什麽知道這個時間點？”

和不緒的重點在于時間而不是閃光，因為那道閃光出現的時間正是2點35分，祝安嶼一個沒有看過這段監控的人怎麽可能精準的推斷出時間？

“猜測而已，我猜測時間總喜歡往0和5的整數上猜。”祝安嶼如實回答，他覺得現在不是說出那場夢境的好時機，畢竟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實的，他害怕起到反作用影響辦案。

和不緒心裏大約明白了七七八八，看來姜霞雲的判斷果然沒錯。他們推測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另有其人，但祝安嶼肯定與案件脫不了幹系，他們就找個借口時刻把祝安嶼帶在身邊。人無完人，就算祝安嶼再怎麽精明，肯定也會不自覺地暴露出什麽。比如說現在。

祝安嶼不知道的，包括維也納酒店的客房以及這輛轎車，只要是祝安嶼活動的地方都秘密安裝了監控和監聽器。其實和不緒心底有些共情，一個人在無數雙眼睛下生活，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确實出現了閃光，只是閃光在監控盲區，我們還沒有排查出來。”這當然只是騙祝安嶼的場面話，警方怎麽可能放過這麽重要的線索。

姜水街的現場遍布腳印，加上雨水沖刷導致泥土都混在了一起，憑借檢驗科沒日沒夜的搜尋，終于在淩亂之下發現了一道輪胎印子，從寬度與凹陷程度來看，類似重型摩托車那一類。而那道閃光，有可能是摩托車發出來的燈光。

只可惜對方十分狡猾，周邊路面監控沒有拍到任何一輛摩托車進出姜水街，這條線索也就這樣中止了。

“會不會是小型機動車或者非機動車輛的車燈？”祝安嶼左手抵住下巴認真思考着，他現在已經完全抛棄了閃光是金龜子變身時發出的，正如和不緒所說，那可是一條人命，他不應該按照自己思維所想。

和不緒眉頭皺的更緊了些，祝安嶼究竟知道多少？他一個既沒看過完整監控又沒看過現場的人為什麽推理的和警方勘驗的結果這麽一致？

警方并不知道祝安嶼是2號淩晨回到療養院的，作為唯一知曉此情況的歐陽霍仍然堅持着祝安嶼有不在場證明。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當時燈光很刺眼，擴散面積大，從這兩點來推斷車燈更合适。再加上，祝安嶼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标...。

“監控上顯示那時候在下雨，我認為視野不好，如果是微弱的光芒不易被察覺，車燈就好辨認了。”

祝安嶼說的還挺頭頭是道，和不緒竟也覺得這樣思考不無道理，他得多挖些情報出來，“半夜出現在姜水街的車輛很少見，如果有的話監控就會顯示進出，可是我們調查沒有發現。”

“沒有的話...，”祝安嶼沉思片刻，“你那邊有沒有姜水街的地形圖？”

和不緒立刻打開手機調出3D地圖遞給祝安嶼，與此同時綠燈亮起，車輛行駛，祝安嶼身體慣性向前屈了一下，可他的雙眼沒有離開手機。

他将地圖反複放大轉圈查看，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姜水街從“玫瑰園”的花店方向直直通往的是一座體育館後門，雖然中間間隔了不到兩米寬的小路，但是有用鐵網格擋。

地圖上拍攝的鐵網中間大門是用鐵鏈拴起來的，能夠通過的度大概有一米左右，足夠一個成年人側身通過，但是摩托車那個體型的車輛不一定能過去。

當然這只是祝安嶼站在第三方視角預想的，只要有逃生的機會，就算是老鼠洞對方都可以鑽過去。

“看出來什麽了嗎？”

“是有一點，姜水街可以直接到達體育館後門，說不定嫌疑人把摩托車藏在了體育館裏，等風頭過去之後再推出來就行了。”

“體院館後門也有監控，并沒有拍到可疑車輛。”

這怎麽可能？難不成那輛摩托車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你那裏有2號淩晨後門的監控嗎？”

“有，在手機相冊的監控文件夾裏，名字備注了時間，你可以找到。”

祝安嶼根據和不緒的指引點開相冊，還沒來得及找到監控文件夾，就看見在一堆照片的第三行，自己的臉赫然出現在其中。

祝安嶼心髒漏拍一瞬，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也停下動作，他不敢點開照片，大概掃了一眼應該是自己在病床上睡覺的樣子。這張照片拍攝沒有角度，更像是偷拍的，為什麽和不緒要存自己睡覺的照片？

“找到了嗎？”和不緒并沒有發現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他沒讓外人碰過自己的手機，自然也不知道防範。

“找...找到了。”祝安嶼言語驚慌的點擊返回，快速找到文件夾點開，生怕和不緒發現自己的異樣。

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按道理來講有人偷拍是一件令人反感的事情，可祝安嶼感覺沒那麽厭惡，反而還有點飄飄然，這莫非就是...。

“祝安嶼？”和不緒疑惑地叫道，他看見祝安嶼眼神渙散起來，不知道他在發什麽呆。

“我正看着呢，別打擾我！”祝安嶼思緒瞬間中斷，面色漲紅的開口，又趕緊低下頭用劉海擋住臉龐。

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現在可是在工作時間，不能分心。

如此勸說着自己，祝安嶼點開他找的視頻，直接将時間滑動到淩晨2點43分，這個時間是嫌疑人手機上的，他要把車弄走也是這個時候。

祝安嶼開了倍速，大約過了20分鐘，一輛卸貨的廂車緩緩行駛至後門，從車輛下來三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而體育館內則出現一位帶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迎接。那三名男子熟練的打開後車車廂大門，從裏面往地上搭了個斜坡板，開始從車上往體育館內運貨。因為監控視角無法調整，所以只能看見車頭，後面的景象完全看不清楚。

運貨的三名男子臉上沒有異常，但是中間零交流，他們運了大約半小時的貨便和迎接的男人打招呼告別，之後監控再也沒出現有人活動的痕跡。

祝安嶼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重新拖回去放慢速度，就在三名男子走後，戴着鴨舌帽的男人轉身瞬間，他的面容清晰的浮現在祝安嶼眼中。

原來是他。祝安嶼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