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生病了

淩雲意霍然看向她:“你早就猜到了?”

那天他說出烈蓮兒的名字,難怪她說烈蓮兒不可能偷錢袋……

沐閑閑道:“除了這個,我想不到有別的理由能讓烈宗主對我們以禮相待。”

淩雲意:……

如果不是烈家父女都在這,真想質問她為何不早說,就聽烈蓮兒說:“恩人,我們又見面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紫色雲錦裙,按說像這樣大紅大紫的顏色,一般人難以駕馭,穿在她身上卻是十分相襯,眉心一抹火焰形狀的靈印,真是豔如牡丹,有傾國之色。

淩雲意道:“叫我名字就好,我算不上什麽恩人,只是恰好路過,而且那群小混混本來也傷不了你。”

烈蓮兒道:“不,你阻止了我傷他們,若我弄死那幾個凡人,回來免不了被爹一頓責罰,到時我可慘了。”

淩雲意:……早知這樣,他還不如不出手。

沐閑閑聽他的話意,觀他的态度,便看出來他對烈蓮兒是一點意思沒有,這父女都把心思寫在臉上了,她還能看不出來?

一旦烈熔火開口,淩雲意多半要拒絕,如此一來,沐家莊的事豈不是談都沒談就沒戲了?

烈蓮兒忙給她爹使眼色,烈熔火咳了一聲,道:“賢侄,我有意将——”

“烈宗主。”沐閑閑趕緊打斷,“關于沐家莊大鐵鍋被砸的事,我想跟你談談。”

“什麽大鐵鍋?”烈熔火皺起眉。

見他反應,沐閑閑就知他多半是不知道這件事,其實一路來見識到熔火宗的底蘊,她猜測這事和烈熔火無關,一派宗主尚且不至于為了這點小利自貶身價,但底下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下設的三堂。

她快速将事情說了一遍,烈熔火略一思索,“你覺得是熔火宗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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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來,并不是為了找出是誰幹的,而是有合作想要跟宗主談。”沐閑閑道,“一直以來,煉器是修士的事,和凡人無關,但宗主試想,這世間是修士更多,還是凡人更多?凡人真的用不了靈器嗎?我認為,是煉器師從不從凡人的角度考慮他們的需求。”

“你為何要跟爹說這些?”烈蓮兒不耐煩了,這都說些什麽呀,她還有重要的事要說呢!

“讓她說下去。”烈熔火對這話題有些興趣。

“宗主應該知道,沐家祖上就是煉器世家,煉器本事代代傳承。這一次沐家莊推出的強身健體大鐵鍋,剛入門的煉器師就可以做,所用不過是一些靈粉而已,卻在栖雲城引起了轟動。”

沐閑閑道,“如今沐家莊缺錢也缺人,而我還有很多想法沒有實踐,所以我希望能和熔火宗合作,只要熔火宗借給沐家莊一些煉器師和靈火爐,我可以做出更多更好的靈器,到時利潤我們五五分成。只要宗主相信我,我有把握把咱們的生意做出栖雲城,做到蒼藍城去!”

烈熔火捏着胡子,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沐閑閑說完,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不枉費排練這麽久,她這一番“融資宣言”自己是很滿意的,接下來就要看烈熔火的态度了。

一旁的淩雲意神色複雜,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她了,面對烈熔火,她侃侃而談,思路清晰,說話時神采奕奕,讓人移不開眼睛。

既然她內心有溝壑,見識也不凡,為何沐家還會到這個地步呢?

他在沐家所見,庭院深廣,屋宇寬闊,是有大家族底蘊在的,只是大部分房間空空蕩蕩,聽說不少家具都被她拿去變賣,而且他聽說沐家上一任家主和夫人是金丹修士,沐家莊內與修士相關的東西卻不多,處處透着奇怪……

見淩雲意盯着沐閑閑出神,烈蓮兒很不開心:“爹~~”

烈熔火道:“沐姑娘,你很有想法,我這機關虎沒有送錯人。”

沐閑閑彎起唇角,就聽烈熔火話鋒一轉,“你提出的合作看似公平,實則不然,一旦雙方合作,你借用熔火宗的名頭行事得了便利,熔火宗還要庇護你們沐家莊,這都是你平白得的好處,并非只是人和器具而已。”

“不過嘛——”烈熔火道,“我欣賞淩雲意人品劍術,有意将女兒許配給他,只要這樁親事能成,咱們四六分成,也未嘗不可。若親事不成,老夫恐怕沒什麽心情合作了。”

烈蓮兒臉色羞紅,可算是說到正事了。

淩雲意:??

好好的合作,怎麽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淩劍君,你意下如何?”烈熔火問。

淩雲意的心思也轉得很快,他意識到這個問題并不只是關系自己,他看向沐閑閑,忽然問,“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只要他拒絕,沐家失去了這次機會,可能會從此一蹶不振,那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他很想聽到沐閑閑的答案。

沐閑閑不解:“你自己的事你問我幹什麽?又不是我要娶蓮兒小姐。”

他忍不住追問:“哪怕是合作不成?”

沐閑閑道:“不成就不成呗,天無絕人之路,熔火宗不成,難道天下就沒有別的煉器宗門了?”

她的表情不似作僞,這話真假,他也能判斷一二。

他轉向烈熔火:“宗主,我不能同意這門婚事。”

不等宗主說話,他接着說:“爹娘早已為我定下婚約,是故交之女,我不能失信于人。若宗主不信,可往北州小山村打聽,便知我所言非虛。”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烈熔火失望之餘,也不好強逼他,只好道:“看來是緣分未到,女兒啊——”

烈蓮兒一陣失望,看看淩雲意,見他毫無留情之意,又看看自家不争氣的爹,氣得哼了一聲,一跺腳,甩袖離開。

兩人正準備告辭,烈熔火叫住了他們,“等等,合作的事,咱們還有商談的餘地。”

沐閑閑一愣。

烈熔火尴尬一笑:“女兒面前,做父親的不得展現下拳拳父愛麽?”

他看向沐閑閑,“關于你所說沐家莊攤子被砸之事,我心中有數,就算不是煉器堂明堂主所為,多半也和他脫不了關系,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合作之事,咱們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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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兩人從熔火宗離開,沐閑閑心情大好,不由哼起了小曲。砸鐵鍋的事果然是明堂主做的,烈熔火懲處了明堂主,又賠償了沐家莊損失,答應了雙方的合作,她幾乎可以預見,沐家莊就要好起來了。

想到這,她不由對淩雲意道:“你是怎麽想到說自己已有婚約的?這一招真是聰明!既不得罪烈家父女,他又不可能真去北州查證,比起直接說對烈蓮兒無感高明多了,我還擔心你人太耿直,不會處理這種場合呢。”

淩雲意腳步一停,一雙黑眸默默凝視着她。

她是真的,半點都不記得了。

沐閑閑不明所以:“怎麽了,我說錯話了?”

淩雲意冷冷看了她一陣,終是心灰意冷收回視線,大步離開了。

徒留沐閑閑一人站在晚風微冷的山道上,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怎麽突然生氣了?我不該說他太耿直,還是不該說他對烈蓮兒沒意思?搞不懂……”

數日後。

靈火爐前,淩雲意默默敲打着鐵胚,像是要渾身力氣花光似的,一錘一錘,下手很重。

鐵叔在旁邊看着,欲言又止。

锵——

胚子被捶了個粉碎。

鐵叔嘆了口氣:“劍君,你有心事?你這幾天都砸壞好幾個胚子了。”

淩雲意松開鐵錘,“抱歉,鐵叔。”

鐵叔道,“聽說你陪小姐去了熔火宗,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別說幾個胚子了,就算你把這爐子砸了,估計小姐也不會有意見。”

淩雲意垂眸,“能和熔火宗合作是她的本事,與我無關。”

“那可不能這麽說啊,前些天還聽小姐說,熔火宗的事,多虧了劍君你出力呢。”鐵叔道,“不過這幾日都沒看到小姐了,也不知她的病怎樣了。”

淩雲意微訝,“她生病了?”

“是啊,有幾日了吧。”

“修士還會生病?”淩雲意聞所未聞,“她修為雖然不高,不是也築基了嗎?”

鐵叔搔了搔頭,“這就不知道了,據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

……

是夜,月色當空。

淩雲意本想打坐修煉,但始終無法靜下心來,只好出門閑逛,不知為何,就逛到了沐閑閑小院門口。

他在院子門口踟蹰片刻,心想,來都來了,還是去看看她生了什麽病,看完就走,絕不多做停留。

畢竟她要是真病重,自己的心願不就無法實現了麽?

走進院中,只見窗子半開着。月色透過窗子照入房中,冷光清幽,淩雲意站在窗邊看床上人,只見沐閑閑披散着長發,緊閉雙眸,緊緊蹙着眉心,似是睡中也不安穩。

她雙頰泛着不正常的酡紅,鬓角浮着虛汗,看起來确實是病了。

淩雲意心中一驚,進了屋想查看她的情況,不料沐閑閑忽然睜開眼睛,“好啊,夜闖閨房,你心懷不軌,讓我抓個正着!”

“我沒有。”淩雲意沒料到她是裝睡,“你沒睡着?”

沐閑閑猛地将被子一掀,氣道,“熱死我了,怎麽睡得着?”

她這一掀被子,把淩雲意吓了一跳,連連後退兩步,背都貼上了牆壁,看清她穿着一件冰絲織成的薄裙,才松了口氣,這動作把沐閑閑逗笑,“幹嘛,你以為我睡覺不穿衣服?”

那絲質十分纖薄,貼着她白皙肌膚,領口也開得低,露出精致鎖骨,一時分不清是月光冷白,還是她的肌膚更白,淩雲意移開視線:……

沐閑閑将長發撥到一邊,問,“你不是心懷不軌,那你就是擔心我呗?”

“不是。”

“不是意圖不軌,也不是擔心我?你總不能是夢游迷路,迷到我房裏來了吧?”

淩雲意道:“你到底生了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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