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趣的女子
大家被她那氣沖雲天的氣勢吓了一下，連雲妨都怔了一下，眸光微閃，倒不是因為楊雲峥的豪爽，實在是她的語氣太篤定了，好像接下來要表演刺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樣！
被衆人撂了許久的繡娘，見衆人慢慢平息下來，走上前來，微微笑道，“你們方才的争論我都聽清楚了，既如此的話。那麽第一堂課，就讓我先來看看你們各自的水平，好針對你們每人的水平調整不同的教學階段。
那麽在此之前，我先做個介紹，我叫錦繡。你們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姑姑。我曾擔任司衣庫的掌事一職，托太後的福讓我出宮擔任潇湘書院的繡娘一職，繡齡已有二十餘年。
我一直認為刺繡這項技藝，只有耐心且有興趣才能學好，所以上我的課不必拘謹。只要能好好完成任務，你們做什麽我都睜只眼閉只眼。若是不能！那我只好禀明院長，讓他來處置你們了。”
說完，錦繡笑了一下，可這回沒人再覺得她溫厚好欺了，存粹是個笑面虎！衆人都打起了精神，恭恭謹謹的坐好，就怕錦繡去跟院長打報告。
接下來就是大家自由發揮在白絹上刺繡，只要繡品上出現三個以上的景物便可。
雲妨正思索着該繡些什麽東西好呢？劉明月以為她在苦惱繡工，擔憂她真的如同流言裏所說的那樣，那豈不是……
不管怎地說，她方才在書堂的時候，已經在那麽多人眼皮子底下同雲妨交好，如今再想推脫，只怕會落得個兩邊都不讨好的地步。
這可不是劉明月想要的，思索了一下，咬了下牙湊到雲妨耳邊說道，“待會兒趁着大家都在專心刺繡的時候，妹妹便将繡品跟姐姐的換一下吧。”
劉明月也算是豁了出去，要知道女紅的功底也相當于一個女子是否手巧，只有心靈聰慧的女子才能有一雙巧手。
若雲妨的繡品當真如同流言所說的那般不堪，劉明月這麽做，無異于是在衆貴女的口中落下話柄，不出一日便會傳出劉明月是個愚手笨腦的女子，誰還敢與她交好豈不是自降了身份。
所以雲妨當下了拒絕了，她跟劉尚書家只會是盟友的關系，沒必要平白無故欠了劉明月一個人情。
劉明月不解，她還以為雲妨會欣然接受呢，難道流言有誤？不管是哪種可能，由雲妨親口拒絕也讓她松了一口氣。既顧全了她跟雲妨交好的關系，又不用犯險，何樂而不為呢？
時間過去大半，錦繡規定衆人需在一個時辰內完成一幅刺繡，雖然沒有規定內容難易，卻也十分考驗一個人的刺繡功底。
便是姜雲柔和姜雲芯都難得沒找雲妨的麻煩，低頭認真刺繡。姜雲芯刺繡一般，倒是希望努力一把勤能補拙，不至于在衆人面前輸的難看。
而姜雲柔則是卯足了勁，想在衆人面前出風頭。在姜府的時候她的刺繡功底就是最好的，就連府裏請來的教習繡娘都誇贊姜雲柔有天賦，不出幾年連宮中的繡娘也比得過。
唯獨雲妨，當初王氏也是請了京中一等一的繡娘來教雲妨刺繡，可惜那時的雲妨心性未定十分貪玩兒，再加上又有老夫人的縱容。沒學幾天便罷工了。
記得那次王氏還發了場大火，氣的口不擇言，“你這個樣子，連姜雲柔一般都比不上，有什麽資格做姜家大小姐的位置！”厲聲言辭質問她的樣子，雲妨如今還歷歷在目。
當時的她年紀尚小，自小被寵愛着長大那還受過這般辱氣，當即便頂撞了回去，“不做就不做，我還不稀罕呢！”
王氏當時氣的一下就擡起了手掌，眼眶都氣紅了，到底還是沒打下去。現在回想起來，母親當時眼中流露出的除了恨鐵不成鋼的氣憤，還有濃濃的失望吧……
那天回去她就巧遇了姜雲柔，雲妨想到此事因她而起，自然又是一番羞辱。當時的姜雲柔也是宛如蓮花般的清純柔弱，任由她欺負卻不曾有半句怨言。
她越是這樣，雲妨心裏就越是堵悶，竟一氣之下脫口而出，“誰讓你刺繡那麽好，要是沒有你的話母親就不會罵我了，都怪你！”
誰知恰好就被路過的父親給聽見了，氣得火冒三丈，當着姜雲柔的面就罰了雲妨禁足一個月，半年不得外出。
姜雲柔還在一旁勸慰父親別罰她，并一力承擔過錯，哀哀凄凄地模樣看着就讓人憐惜。父親這才消了氣，免了她的半年不得外出。
雲妨當時心裏就有些別扭，畢竟是她欺負人在先，姜雲柔還能不計前嫌難怪大家都說她好。
雲妨不禁想起了王氏之前教導她要好生防備着二房三房的人，可姜雲柔替她求情又是真心實意的，便是這件事讓雲妨心中的天平擺動起來。或許……姜雲柔并沒那麽壞，壞的只是她母親！
而讓雲妨徹底相信姜雲柔，還要從她被罰後說起，自打她被罰姜雲芯整日從她院前路過，說着每日在外聽來的趣事兒。狠的雲妨牙癢癢！
還沒待兩天就坐不住了，撺掇着阿桔偷偷出去，結果恰好又被姜雲柔給撞見了。雲妨剛想給她來個威脅，讓她不準說出去，誰曾想姜雲柔卻主動幫她隐瞞還陪她一起玩兒。
禁足一個月，雲妨反倒沒覺得拘束，整日有姜雲柔陪着她玩兒，反倒比平日裏更開心。早把姜雲柔當成了知心姐妹，無話不說，禁足快結束的時候還有點兒可惜。
原以為刺繡風波會這麽過去，誰知道解禁沒多久王氏又給她找了個繡娘，雲妨自然是不樂意，又懼怕王氏。便找了姜雲柔商量。
她還記得，姜雲柔當時是怎麽說來着……
那日她跟姜雲柔約在養心亭，老遠就看見了站在橋上的姜雲柔，身着白底繡銀邊穿花對襟蝶雲裳，頭戴钏銀雙蝶釵，妝容清麗，眸光灼灼，亭亭玉立。就好似那一池的蓮花一樣，出淤泥卻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頓覺得，即便自己錦繡衣袍，又有珠光寶釵加身，也比不上就那樣靜靜簇立的姜雲柔來的美。那是一種不染世俗的美，相形之下，只會襯得她豔俗！
那時候的雲妨已經把姜雲柔當作了十分要好的姐妹，心生羨豔，卻不嫉妒，還傻傻的很不安的問姜雲柔，“二妹妹，你說我這樣穿起來，會不會看起來很豔俗登不上大雅啊？或許，我應該聽從母親話，好好學習刺繡，免得叫人瞧不起我們姜家！”
可那時的姜雲柔，身為好姐妹的姜雲柔是如何說得？她抿了抿唇，柔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放心吧大姐姐，你是姜家的大小姐，身份之尊貴其實那些小門小戶能比得了。旁的人學習刺繡，是為了加持身份，而你……又豈要靠着刺繡來加分呢？
你瞧瞧，大伯母可有親自動過手，刺繡制衣？所以……我的好姐姐，你便放寬了心吧，沒人會因為刺繡這樁小事看清你的，那只能說明她們和你不在一個身份！”
那時的她也是蠢笨的可以，竟就被姜雲柔的三言兩語打發了，往後不管母親請來的繡娘也好，教書先生也罷，通通被她鬧走了。
只要母親一說她，她便出言頂撞，“我是姜家的大小姐，還需要學這些破東西嘛！”
母親日複一日的失望，終于對她冷了心，絕口不提再請繡娘先生的事宜了。任由雲妨整日玩樂，只要人健康着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