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喻夏一臉疑惑，走到陸燃身邊。她低頭看了一眼，怔了一怔。

陸燃拿着一本英語習題，目光倒是一直放在上面。可問題是，那本書拿反了，封面上的字是倒着的。

喻夏忍着笑：“陸燃，你的書拿反了。”

陸燃瞄了一眼，他确實拿反了。不過，就算他被拆穿，也絲毫沒有窘迫。

他慢悠悠地放下書，手擱在桌沿。他不慌不忙地轉身，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擡眼看向喻夏。

陸燃嘴角微翹：“英語書看不懂啊。”

喻夏知道陸燃是在誇張：“你小時候不是在國外住過一段時間嗎？”

媽媽和她說過，陸燃跟着他父母在國外待過。陸燃的英語應該很好才對。

陸燃挑了挑眉：“這麽遠的事情，我早忘了。”

陸燃看了周圍一眼，拉着一把椅子，放到他旁邊。

他的手随意搭在椅子上，點了點下巴：“坐。”

喻夏看了一眼，沒有坐下。

這距離有些太近了。

陸燃見喻夏沒有動作，知道她的心思。

他尾音微挑，故意說道：“小班長，你坐啊。”

喻夏抿了抿唇，把椅子往外拉開一段距離。等到和陸燃的距離遠了一點，她這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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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燃眼底帶着一絲促狹。他散漫地開口：“你坐太遠了，有些題目我可能會看不到。”

喻夏想了想，陸燃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她站起身，又把椅子往陸燃那邊移了移。

陸燃瞥了一眼，勾了勾唇，沒說話。

喻夏拿下背上的書包，把書包放在膝蓋上，拉開拉鏈，拿出本子。

陸燃看喻夏拿書包的手有些沉，他站起身，越過喻夏，拎起她的書包，放到了桌上。

他啧了一聲，随口問了一句：“你書包裏裝着什麽呢？這麽重。”

書包的拉鏈還沒拉上，陸燃伸頭看了一眼。

喻夏一本正經地說：“我帶了語文書、化學書還有物理書。”

她一邊想，一邊繼續說：“我還帶了輔導書，幫你找了一些題目，等會我講完後你做題鞏固一下。”

陸燃挑了挑眉，看着喻夏：“小班長，這麽認真啊。”

喻夏點點頭：“你這幾科成績稍微差一點，要多花點心思。”

“而且下一次月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要抓緊時間。”她想了想，繼續說。

看着喻夏認真回答的樣子，陸燃嘴角不由得揚了揚。

他傾身過去，薄唇微挑，緩緩說了一句。

“喻夏，你怎麽這麽乖啊。”

喻夏一愣，她下意識垂着頭，避開陸燃的視線。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有些亂，她快速地說：“時間不早了，我要開始講題了。”

陸燃看見喻夏這幅害羞的樣子，也坐直了身子，不再逗她。

喻夏先拿出化學書，翻開幾頁：“我先講講化學題目。”

她拿着筆，指了指其中一道題問：“這道題會嗎？”

陸燃瞥了一眼，理所當然地說了一句：“不會。”

喻夏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我不是前天剛教過你嗎？”

陸燃意味深長地開口，聲音壓低：“我忘了。”

喻夏很有耐心：‘那我重新再講一遍。”

“這次你要認真聽。”喻夏看着陸燃。

陸燃唇角懶散地彎起：“好啊。”

喻夏垂着頭，筆尖落在本子上。

“這幾個化學方程式比較容易寫錯，你以後做題的時候要注意一下。”

“嗯。”

“還有這道題，裏面有一些陷阱點……”

“嗯。”

喻夏認真講着，頭垂得低低的，沒有注意到陸燃的表情。

陸燃沒聽見喻夏在講什麽，反正她講的東西他本來就會。

看着看着，陸燃不由得有些失神。

柔和的燈光落下，桌邊留下了一圈圈淡淡的光暈。

燈光下，喻夏皮膚很白，離得近些，他似乎能看見上面淺淺的絨毛。

陸燃盯着喻夏，喉結緩緩滾了滾。

房間外面，沈姨剛從廚房出來，她的手裏拿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兩杯果汁和一些點心。

今天，喻夏給陸燃補課，沈姨就準備了這些吃的，準備現在給他們送去。

沈姨走上樓梯，來到陸燃的房間門口。房門虛掩着，光線絲絲縷縷蔓延到地面上。

沈姨走上前，輕輕推開房門，擡頭看了過去。她站在那裏，愣了一愣。

房間裏，兩人頭湊到一起，坐得很近。喻夏認真地講題，陸燃安靜地聽着。

喻夏輕軟的聲線響起，不時會問陸燃幾句。

陸燃都會嗯一句。

看上去聽話得很。

沈姨笑了笑，小少爺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沈姨沒有進去打擾他們。她輕輕地把門合上，離開了房間。

喻夏講完題，放下筆，揉了揉有些酸的手。

“今天我講的題目，你之後再複習一下。鞏固以後不容易忘記。”

喻夏烏黑的眼睛看着陸燃。

陸燃唇角牽起：“知道了，小班長。”

陸燃想起了什麽，他轉過身，傾身過去，拿起放在桌面另一邊的書。

他把書遞給喻夏：“給你的。”

這是幾本參考書，上面的題目非常詳細。

陸燃上次看過喻夏的試卷，知道喻夏哪裏有薄弱的地方。喻夏成績很好，只有一些小地方會丢分。

他找了很多家書店，給喻夏買了這些參考書。

陸燃熬夜把裏面的知識點和易錯點圈起來，這些題目，只要喻夏做過，以後就不會再做錯了。

陸燃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

“給我的？”喻夏有些奇怪。

她低頭掃了一眼，發現是參考書。其中幾本她一直想買，但是書店斷貨了，說要過一段時間才有。

喻夏翻開書，發現裏面圈出來很多題目。那些題目都是一些易錯題，剛好是她需要的。

陸燃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是我發小給我的，反正我用不到。”

喻夏捏着書，擡眼望着陸燃，真誠地開口：“謝謝。”

陸燃低聲笑了。他彎腰，看着喻夏的眼睛，聲線微啞：“謝什麽。”

“小班長很努力地教我，我這麽做，只是舉手之勞。”

……

國慶放假之前，喻母趙苓接到了陸燃媽媽裴卿的電話。

“阿苓，這次國慶你們有沒有什麽安排啊？”

趙苓原本想訂個地方，帶喻夏去外面放松一下，不過還沒确定好。

趙苓：“這事我們商量過，還不知道選哪裏比較好。”

裴卿笑了笑：“我說，要不我們兩家湊在一塊算了。”

“這樣就可以熱鬧一點了。”

裴卿告訴趙苓，陸家在a市有幢別墅，兩家人可以去那裏。

趙苓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裴卿：“要說麻煩，是我們家陸燃麻煩你們了。”

“阿燃在家裏和我提過，說喻夏在學校很照顧他。”

趙苓笑了一聲：“陸燃這孩子也很聽話。”

裴卿：“要不就這麽說好了。”

趙苓無奈，想着這樣也不錯，就應了下來。

國慶前一天，喻夏才知道趙苓和陸燃媽媽約定好了。

對于這次兩家人一起過國慶節，喻夏沒什麽意見。

去別墅的路程不算短，當天喻夏一家早早地就出發了。

喻夏坐在車子後座，聽着父母在前面聊着天。

她有些無聊，把車窗打開了一半，微涼的風從外面吹進來。

風緩緩吹着，喻夏竟然睡着了。

喻母看到喻夏閉着眼，沒什麽動靜，她笑了笑。

說話聲很快止了。

直到車子停下的時候，喻夏才睜開了眼。

喻夏睡得有些迷糊，她揉了揉眼，打開車門下了車。

喻母已經和裴卿聊起天來，兩人有說有笑的。

喻夏繞到車子後面，後備箱已經開了。

喻夏彎下身，準備去夠放在裏面的行李袋。

喻夏的手還沒碰到行李袋，突然有人越過她的身邊，伸出了手。

陸燃的手臂擦過喻夏的肩膀。

伴随着秋天的風，他身上是一陣溫熱的感覺。

還沒等喻夏反應過來，陸燃就一把拎起了她的行李。

陸燃懶洋洋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小班長的行李還是我來搬吧。”

喻夏轉頭，視線往上移，陸燃臉上帶着壞壞的笑。

他的身子半靠在車上，朝着她微擡了擡下巴。

在喻夏愣神的那一刻，陸燃就已經把袋子拎了過來。

他輕輕松松地拿着行李袋，朝別墅走去。

喻夏急了，趕緊跟上：“我可以自己拿的。”

陸燃腳步頓了一下，側着頭，打量了一下喻夏的小小身軀。

“要是小班長過意不去，就跟在我身後好了。”

陸燃往前走，喻夏只得跟着他走了進去。

時間不早了，兩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飯。

吃完飯後，他們圍在沙發邊，說着話。

陸燃和喻夏坐在一旁，而大人們說着他們的話題。

喻夏沒開口，卻在認真聽着。

陸燃坐在喻夏的旁邊。

他的手撐着下巴，手肘靠在沙發，盯着喻夏看了一會。

喻夏一直沒有察覺到，仍舊在聽大人說話。

原本不發一言的陸燃，突然正了正身子。

“阿姨，我想帶喻夏去一下水族館。”

喻夏聽到陸燃提到自己的名字，轉過頭看他。

她有點恍神。

趙苓愣了幾秒，随即笑了：“都怪我們忘了時間。”

“你們這個年紀就是應該多出去玩玩。”

喻夏怕生，但陸燃陪在她旁邊，趙苓很放心。

趙苓答應了下來。

這是陸燃自己做的決定，之前喻夏也沒聽他提過。

原本喻夏還想拒絕，但是喻母這麽說了，喻夏就沒反駁。

出發前，裴卿拉着陸燃，千叮咛萬囑咐。

“現在放假了，人很多，你一定要照顧好喻夏。”

裴卿知道陸燃性子很散漫，生怕他照顧不好喻夏。

半晌，陸燃慢悠悠地應了聲。

他的視線定在喻夏身上，唇角翹起。

“當然，我會看緊小班長，不會讓她走丢的。”

聽陸燃做了保證，裴卿才放心地讓兩人出了門。

水族館離別墅不遠，司機把他們送到了水族館門口，就離開了。

國慶放假，來水族館的游客也多了起來。

喻夏和陸燃站在隊伍中，前面排着長隊。

喻夏看向陸燃，陸燃的心情看上去比剛才好了不少。

喻夏有些好奇。

難道說，陸燃除了打籃球，還有別的興趣？

喻夏忍不住開口問：“看來你挺喜歡來水族館的。”

隊伍移動得不快，陸燃幹脆轉過身來，和喻夏面對面站着。

陸燃掃了一眼喻夏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是挺喜歡的。”

他半眯着眼，看着喻夏發愣的樣子，低啞地笑了聲。

游客很多，四周有些吵鬧。

陸燃盯着喻夏的時候。

這裏很安靜。

那些喧鬧的聲音似乎都飄散在秋風裏了。

過了一會。

陸燃突然俯身，靠近喻夏耳邊。

盡管在這麽嘈雜的環境下，陸燃的聲音依舊清楚地抵達喻夏的耳邊。

“小班長，那你喜歡嗎？”

陸燃這麽沒頭沒腦地問出口，喻夏想了一會，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

喻夏當然點了點頭：“喜歡。”

陸燃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語調悠長，嘴角微微勾起。

檢票結束後，喻夏和陸燃并肩往裏走去。

盡管喻夏之前也來過這裏，但還是被裏面的景觀吸引了。

頂上和左右兩側都是透明的玻璃，隔着這層玻璃，五彩斑斓的魚兒在裏面游。

喻夏又好奇又興奮，四處張望着，仿佛那些魚就游在她的身側。

原本提議來水族館的陸燃，倒是興致缺缺。

他手插在褲袋裏，薄唇抿着，一步步地走在喻夏的旁邊。

不少女生看到陸燃這副痞痞的模樣，都忍不住朝這邊看過來。

有些人拉着旁邊的朋友，講着悄悄話，偷偷瞄着陸燃。

陸燃面上沒什麽表情，明明被偷看和議論的人是他，他卻一點也沒有感覺。

絲毫不在意。

陸燃側着頭，也不看旁邊，視線自始至終落在喻夏身上。

喻夏時不時轉頭看陸燃，給他指着那些游過旁邊的魚。

跟上次來的時候比，多了一些新的東西。

“陸燃，你剛才有沒有看到？”

陸燃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喻夏指着的地方，慢悠悠地點頭：“嗯，挺好看的。”

下一秒，陸燃又将視線重新放回喻夏上。

這時候的喻夏和平時在學校裏有些不同，看上去更活潑了些。

水族館每天要招待很多游客。

現在這個時間是客流量最多的時候，水族館的隧道開始慢慢變得擁擠。

喻夏的心思都放在別的地方，沒注意。

不過陸燃立馬就察覺了出來，他皺着眉，面上帶着點不耐。

喻夏想看得清楚一點，靠近了欄杆。

人潮擁擠，有些人想往前走，有些又想往旁邊擠。

喻夏難免被經過的人撞上。

這時，喻夏突然感覺到兩側肩膀一沉。

不知道什麽時候，陸燃繞到了她的身後。

陸燃的手握住喻夏的雙肩，給她圈出了一塊空間。

喻夏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陸燃的手上，沒發現前面有個人正往回走。

那人挎着的包扯到喻夏，喻夏身形不穩，被迫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她跌入陸燃的懷裏。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消失。

喻夏的後背貼在了陸燃的胸前，陸燃伸手接住了她。

陸燃的手撐着喻夏的身體。

她垂下來的頭發不小心勾住了陸燃的手指。

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飄進陸燃的鼻間。

陸燃心頭一跳，黑眸裏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陸燃放在喻夏肩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收緊。

喻夏感覺到身後的人微微俯身，靠近她的側臉。

陸燃的呼吸近在耳側。

隔着透明的玻璃，他們面前是湛藍的水。

像是在一片深海裏擁抱。

陸燃突然笑了，語氣玩味，故作正經。

“小班長，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