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兒子的爹是魔尊(3)
寧晚冷着臉看向顧唐。
顧唐也在看他。
說起來,寧晚也是他師弟。
九年前,顧唐那時候還是內門天資最高的弟子。
寧晚,則是最喜歡跟在他身後的小師弟。
彼時這個小師弟也長算得清秀。總穿一身淡藍色長袍,還是挺讨人喜歡的。
當然,後來随着顧唐功力倒退,甚至跌落築基期,淪為連大多數外門弟子都不如的墊底。
寧晚就再沒正眼看過他。
“寧師兄,朱長老。”鄭明輝輕咳一聲,谄媚地說道:“這個顧唐向來愛偷懶,昨天就睡了一天,沒去他負責的藥田勞作。弟子今天不過說了他幾句,他就去拔了藥草來煮水!”
鄭明輝兩道粗粗的眉毛擰成一團,心疼地看着手裏端着的木碗:“然後這樣胡亂糟蹋了。”
寧晚冷冷淡淡地瞥了那木碗一眼,擡眸看向顧唐。
“你還有何話可說?”他漠然問道。
“草藥是我摘的。”顧唐懶洋洋地看着寧晚,大大方方承認,“但我可不是糟蹋。”
“哼!”鄭明輝搶着嘲道:“你不過是個築基弟子,也配用宗門的靈藥?!”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這裏的動靜早已吸引了不少外門弟子過來圍觀。
顧唐是輝煌過的,被掌門都寄予厚望的內門弟子。
現在不僅被逐出內門,甚至連大多數外門弟子都不如。
從前那些也曾仰望過他的外門弟子們,看着顧唐被鄭明輝等人刁難,都樂得看他的笑話。
鄭明輝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得意極了。
他故意更大聲地說道:“怎麽?難道你還以為你是門中天才?還是當年那個大夥都得讓着你的宗門第一天才?什麽藥草啊靈物啊都得先緊着你?”
鄭明輝又說道:“不過你也別太灰心,雖然你現在論修行天賦是門內倒數第一,好歹也還是有個第一不是?況且……”
他說到這裏故意頓頓,不懷好意地看了看顧諾:“不知道和哪裏的野男人茍合,以男兒之身生下這麽個小雜種。這一點上,你還是咱們全宗門無人能及的,當之無愧的第一!”
鄭明輝話音落下,圍觀的外門弟子發出一陣嘲笑聲。
寧晚淡漠的眼底深處,似乎也飛快閃過一絲嘲諷。
只有站在他身邊,負責管理丹心閣所有藥草的朱長老,眼中露出一絲不忍。
顧唐的臉,徹底冷了。
鄭明輝去告黑狀,搬來寧晚和朱長老,說他偷藥,他都無所謂。
但他不該這麽說顧諾!
顧唐低頭,果然看見小顧諾腦袋壓得低低的,但是攥着他衣角的手卻那樣用力。
小小的拳頭因為用力,變得蒼白一片。
顧唐伸手,揉了把顧諾的後腦勺。
他理都不理看起來得意無比的鄭明輝,目光轉到朱長老臉上。
“朱長老。”顧唐淡淡說道:“您是門中藥修第一人,這碗藥究竟是不是被我糟蹋了,您一定很清楚。”
開玩笑!
他顧唐現在雖然只是個築基小修,修者的最底層。
但他曾經可是紮紮實實的,他那個世界的修者第一人。
胸中包羅萬象,功法秘籍就不多說了,藥修符修也是強無敵,就連煉器之學都縱橫寰宇。
丹心閣所在的世界确實不再是他從前那個世界。
不過他剛去藥田逛一圈,就知道萬變不離其宗。
按照修真界藥草劃分,這些外門弟子能照料的,只是最最底層的一級藥草。
但顧唐有把握,依靠自己畫出的那個煉藥符陣,以及藥草配比,能夠最大發揮這些普通藥草的藥性,成為一劑不亞于四級藥劑的治傷培體良藥。
“哈!”鄭明輝冷冷一笑:“你這樣胡亂煮水,還是別在朱長老面前丢人現眼吧。”
顧唐壓根不看他。
他的眼睛看着朱長老的眼睛,客氣稽首:“請長老還弟子一個公道。”
朱長老輕嘆口氣,朝鄭明輝伸出手去:“給我吧。”
鄭明輝不敢違拗長老的話,只好悄悄擡眼看看寧晚,然後垂下眼,将木碗遞向朱長老。
“哎呀!”眼看着木碗就要放到朱長老手裏,他突然一松手。
木碗一下掉落在地上,淡青色的透明藥水瞬間灑盡。
“這……這弟子不是故意的,請長老責罰。”鄭明輝連忙低頭,裝出一副惶恐的模樣,“弟子端着這碗太久了,一時手抖,所以才……”
“你就是故意的!”站在顧唐身邊,一直沒說話的顧諾,突然漲紅了臉,大聲說道。
他們父子二人這些年來受盡欺辱。
特別是這個鄭明輝,不僅經常找借口刁難懲罰顧唐,也從來不把顧諾當人看。
眼看這次,宗門裏唯一慈祥一些的朱長老一起來,而且還願意為爹爹主持公道。
卻又被這個最壞最壞的鄭伯伯故意攪亂。
顧諾的小臉蛋漲得通紅,眼淚水更是在他瞪得圓圓的眼睛裏轉來轉去,随時都會掉下來。
“長老,弟子冤枉啊……”鄭明輝拖長了聲音。
或許因為是藥修。
朱長老是丹心門內最好說話,也最心軟的長老,從來不會真正懲罰弟子。
鄭明輝又悄悄擡眼看向寧晚:“弟子怎麽敢故意打翻這碗,只是木碗裏的水實在太刺鼻了,弟子被熏得有點發昏,真的沒拿穩。”
他得意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不僅要把責任推掉,還要倒打顧唐一耙。
“你就是故意的!”顧諾努力睜大眼睛,脆脆的童音裏充滿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
顧唐又揉了自己兒子的腦袋一把,淡淡說道:“打翻了又有什麽關系?這些藥草普通得很,那藥熬起來也很快。朱長老定然不會介意弟子,為自證清白,再煮一碗。”
朱長老點了點頭。
“朱師伯。”寧晚突然開口提醒他,“貴客将至,師傅特地囑咐您一定要在場,我們該回主峰了。”
“這……”朱長老有些為難地皺起眉。
“我和顧師兄認識多年,雖不了解他近幾年的修行進展,但也從未聽說過他修過醫藥。否則當年即使境界無法再進一步,也大可跟着師伯您學醫問藥。”寧晚又淡淡說道。
朱長老遲疑片刻,緩緩點頭。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寧晚看了顧唐一眼,“這些藥草是我需要的,損失些許也是無妨。此事就這麽算了吧,顧師兄畢竟帶着小孩,若真被逐出宗門,恐怕……”
寧晚說到這裏,便沒有繼續,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朱長老長嘆口氣。
他也不相信顧唐對草藥之學有什麽研究,估計他是怕連累兒子,被趕出宗門,所以才會想出這個方法,向自己求情,請自己庇護他父子。
寧晚既然不再追究,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寧晚得到朱長老的認可,知道自己那番話起了作用,唇角揚起一抹及不可查的弧度。
他深深看顧唐一眼,沉聲說道:“師兄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