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 (46)
下頭顱,在她面前跪下來。
“你這是做什麽?”夏千晨退後兩步,“硬的不行,所以你們動用軟的來『逼』我?”
“『逼』你?”羅德搖頭幹笑兩聲,“帝少吩咐我不再來找你,作為他的仆人,跟在他身邊20多年,我從來還沒有違抗過他的命令,這是第一次。”
“……”
“若非情況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不會來找你。”
“……”
“夏小姐,縱然帝少以前對你再多不是,你給了他一槍,又殺了他的孩子,這懲罰已經足夠了。你就念在你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
“相識一場的情分?我有多後悔跟他相識過?!”夏千晨的內心在動搖,可是手用力地攥緊了拳,告訴自己,不能相信,這又是南宮少帝的一個圈套,他怎麽可能因為她幾句話就真的去尋死?!
可是羅德跪在她面前。
“你也說過了,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将我擄走,為什麽要跪下來求我?”
“如果你不是心甘情願去原諒帝少……就算把你擄回去了,又有什麽意義?”
“原諒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姐,”千羽走到她身邊,淩厲的目光掃了一眼羅德,“很渴啊,談完了沒有?”
夏千晨咬了下唇,點頭說:“我不會原諒他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你愛在這裏跪多久就多久……千羽,我們走吧。”
她就不信,羅德會一直在這裏跪着。
也許她轉身離開,他就會立即讓保镖動手,将她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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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晨轉過身跟夏千羽離開。
他們一直走了好長的路,都沒有半點反應。
廣場上很多人早就在他跪下來的那一刻,都探頭望着那邊。
在人流這麽多的廣場上,他的尊嚴仿佛根本不重要了。
她忍不住回頭,看到羅德跪在那裏,頭依然低垂着,快速地伸手擦拭了一下眼睛。
夏千晨終究心腸軟的,心弦好像被撥動了一下。
“千羽,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有點事要處理。”
“什麽事?”
“你別管了,乖,回去好不好?”夏千晨擡起頭,用手『揉』了下他的頭,“我很快就回去了。”
“姐,我陪你。”
“你提着這麽多東西怎麽陪我?”
“沒關系,他們不是有車麽。到時候讓他們把我們送回去。”夏千羽一臉洞悉說。
夏千晨吃驚,他分明沒有聽到談話,卻知道她要回別墅?
是啊,羅德來找她,除非帝少的事情,還會是誰?
夏千晨咬了咬牙,回身去站在羅德面前:“你要記住,我去看他并不是原諒他了,我是被一個衷心護住的仆人所感動。我希望你對我做的都不是假的,是一顆真心……”
羅德的臉還是沒有擡起來。
“還有,我爸爸的病情因為用『藥』關系,現在逐步穩定,我問過主治醫生,的确說在等他康複後,幫他做換心手術……你們沒有騙我。我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麽做這一切——感化我?還是又一場做戲。我爸爸因為『藥』物才能維持生命,活到現在,這的确是你們功勞。”
“難為夏小姐還有一顆感恩的心。”
“起來,我們走吧。”
“夏小姐,我慶幸你回來了……”他低聲說,“這證明你的血并不是冷的,帝少沒有看錯人。”
“……”
羅德要站起來,誰知道跪得太久,他身體就是一陣眩暈。
兩個保镖及時扶住他,羅德站好身體,臉別到一邊,不讓她看到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夏小姐,請上車。”
坐到車上,看着車劈開廣場的人流開出去,夏千晨開始恨自己。
為什麽要軟下心腸,那個別墅根本就是她的噩夢!
算了,就當是羅德把她擄了回去,她倒要看看,他們又在耍什麽花樣。
羅德坐在前座,臉看起來非常憔悴:“夏小姐,希望待會你見到帝少的時候,不要說我來找過你。”
“可是你确實來找我了!”
“夏小姐……”
“難不成還說我主動回去探望他嗎?”
羅德的目光發暗:“你可以随便掰一個理由,例如你想念他了或者……”
夏千晨勾起唇笑了:“我想念他?羅管家,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羅德沒說話了,一旁陪同着他的保镖拿了水和面包,勸羅德吃點。
羅德沒胃口地推開。
看他頹然的樣子,房車裏凝重的氣氛,一點都不像是裝的。
夏千晨開始懷疑,難道南宮少帝真的病得很重?
車開到海邊,已經是傍晚了,可是別墅裏沒有開燈。走進去,鮮花沒有人料理,加上最近冷了,秋霜打得花都枯萎了,了無生氣地耷拉着。
別墅裏一個傭人都沒有。
羅德進去了,也沒有開燈,夏千晨的手『摸』到開關要打開……
羅德說:“不要開燈,帝少不喜歡光亮。”
夏千晨嘲諷地勾了下唇角:“哦,他要演吸血鬼嗎?”
“帝少在二樓書房,夏小姐跟我來。”
夏千晨對身後的千羽說:“你在客廳裏等我,我上去看看情況。”
“我陪你?”
“不用了,也許我和他有一些話要談……是男女朋友之間的事。”
夏千羽的眼神變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麽,一個保镖帶着他到客廳的沙發上去。
二樓書房緊閉着,從裏面倒鎖着的,羅德說南宮少帝把自己關在裏面好幾天沒有出來過了,也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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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少,”羅德敲敲門,“夏小姐來了。”
沒有回應。
“帝少?夏千晨夏小姐來看你了。”
依然沒有回應。
羅德又敲門,等了大概十幾分鐘,裏面絲毫沒有反應,羅德心口一緊,立即掏出鑰匙來開門。
厚重的窗簾緊閉,房間裏沒有開燈,黑暗一片。
打開門,一股濃重的酒氣,還有糜爛的味道散發而來……
夏千晨伸手去摁燈的開關,卻沒有如願打開燈。
“燈已經被全部打壞了。”羅德說着,剛朝前走了幾步,“砰”,黑暗中槍聲響起,正好在他的腳前打了個洞……
羅德馬上後退,那槍聲就連接着打在他腳前,直到他退回門邊。
“帝少,夏小姐來了,”羅德不甘心,怕是南宮少帝沒有聽懂一樣,大聲說,“她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來看你。”
手槍上膛的聲音。
“姐,出事了?”聽到槍聲響起的千羽已經站在夏千晨身後。
“沒什麽,沒事,你下去等。”
夏千晨的聲音出現後,那上膛的聲音就消失了。
羅德大喜,低聲說:“夏小姐,你現在跟我進去看看。”
眼睛适應了黑暗後,隐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書桌後的旋轉椅上,模糊的,看不清楚。
黑暗中的人影動了動,還沒等她和羅德進去,門砰的一聲在他們面前自動關上。
夏千晨知道這裏的門和窗戶,都可以用遙控器控制的。
“他把門關上了,也就是不想見我。”夏千晨已經萌生離開的想法,“我看你真的找錯了人,我要走了。”
“夏小姐!”羅德低聲懇求,“我們再試一次,他知道你來了,這次進去絕不會再開槍。”
夏千晨掙紮着,她憑什麽要進去冒這個險?
那個男人根本是瘋了
羅德又用備用鑰匙去開門,發現裏面倒鎖了以後,拿出手槍,将槍鎖打穿了。
門再次打開,夏千晨的心口揪起。
直接告訴她,她應該甩頭就走的,可是身體仿佛被控制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帶着她往前走。
也許是她真的好奇,南宮少帝難道真的會因為她說的話就去尋死。
難道他做的一切真的是因為愛——
雖然這跟她沒有什麽關系。
好奇心殺死貓,那神秘的感覺讓她想要揭開謎底。
她的腳步情不自禁地往前,走進門內,感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姐。”
“你在外面等我,別跟進來。”
羅德帶着她走進了幾步,都沒有再響起槍聲。
死一般的寂靜。
夏千晨跟着羅德,身後也緊跟着幾個保镖,夏千羽也走了進來。
一隊人緊張而持,一小段落,磨了很久。
夏千晨看不清路,但是腳探在地上,總是會踩到『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些玻璃碎片的殘骸聲響起……
越靠近,那種腐爛的氣味就越重,血腥味濃烈。
夏千晨覺得空氣混濁無比,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襲來。
“出去。”低沉嘶啞的嗓音傳來。
夏千晨竟一時聽不出那是南宮少帝的聲音?
夏千晨不小心撞到一個東西,她伸手扶住,發現是一個臺燈。
她『摸』索到開關處,打量了,溫暖的光芒照亮,椅子上的人瞬間被光芒刺得擡起手臂,遮住面容。
羅德趁機撲上去,去奪他手裏的槍。
南宮少帝好像沒有什麽力氣,掙紮了兩下,手就落到了羅德手中。
“滾出去!”他厲聲說着,把椅子轉了個方向,背對着他們的方向。
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是夏千晨還是看到他削尖的下巴全是胡渣……
一地淩『亂』的書籍,酒瓶,被打碎的瓷器或者燈泡碎片。
羅德用手壓在臉上,好像在隐忍着什麽表情,說話的聲音帶哭腔:“帝少,夏小姐她……她來看你……”
“我什麽人也不想見。”
“既然夏小姐都來了……”
“出去。”
羅德站着,雙肩抖得厲害,抖了好一會,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滿面帶淚地看向夏千晨。
夏千晨腦子空白,發着呆,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思維。
羅德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求她過去看看南宮少帝。
夏千晨一定是着了魔,身體依然無法自控,跨了地上的障礙物走近了。
她走到羅德身邊停步,那種腐爛的氣味就像是墓地裏才可以聞到的。
夏千晨用手掩住口鼻問:“什麽味道?”
“他胸口的傷一直沒做處理,這麽多天了……腐爛發炎了?”羅德擦着眼角。
“都這樣了,怎麽不叫醫生?”
“帝少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否則——”
“現在就去叫醫生。”
“……”
“快去!”
“我現在就去叫醫生,夏小姐,麻煩你看着他……”羅德慌忙就往外走,或許太急了,一跤摔在地上,幾個保镖手忙腳『亂』将他扶起。
夏千晨沉默着,伸出手,想要将那轉椅扳過來……
她的手舉在半空,卻仿佛失去力量,變得比鉛還重。
夏千晨終究沒有那個勇氣把椅子轉過來,她靜站在那裏,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南宮少帝也一動不動,椅子完全遮蓋了他的身影,阻擋着燈光,陷在完全陰暗的地方。
光線恰好在他們之間劃了明暗分割。
夏千晨站在光明處,仿佛跟他已經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了。
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他是來真的!?
直到羅德帶着兩個醫生走進來——
“我擔心帝少有需求,安置了兩個醫生在別墅,有一些搶救設備……”
夏千晨點了下頭,讓開身體說:“先看看他的情況,把他擡到床上去?”
保镖和醫生上前要擡人,然而還未靠近,陰厲沙啞的聲音響起:“全都滾出去。”
“……”
“我給你們三十秒鐘,”他從椅子把手的秘密處拿出一把手槍,“否則,全都死!”
兩個醫生立刻站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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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保镖沒來得及止步,拿着槍的手伸出來,根本不用看,砰的槍聲,打在他的小腿上。
鮮血頓時流出,那保镖痛呼地蜷縮在地上。
所有人頓時一動不敢動。
只有夏千晨離得南宮少帝最近——
“走。”疲憊的聲音傳來。
“十秒鐘,再不走,我就開槍殺了你。”
他的槍口對着了夏千晨的方向,狠狠威脅:“10……9……”
每一聲,都嘶啞得聽不出原本聲線的聲音,仿佛在一夕間蒼老了好多歲。
夏千晨站在原地。
她是要走,理智告訴她要走,威脅告訴她要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腳卻仿佛生了根,挪不動步。
夏千羽的手裏已經捏着兩把銳器,眸光暗閃着。
只等南宮少帝一有動作,就将武器發出去,讓他一秒斃命!
“1。”
最後一聲落地,舉着的手槍卻沒有開火,而是慢慢的,無力垂了下去。
夏千晨趁機抓住他的手,用力一反!
南宮少帝本來就沒有什麽力氣,也或者他已經沒有要掙紮的想法,手槍立即落入夏千晨的手中。
“你們過來,摁住他!”
保镖和醫生還傻在原地不敢動。
“蠢貨!他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們還怕他不成?”
羅德反應及時,沖過來幫夏千晨的忙。
那旋轉皮椅轉過來,完全對着光線後,夏千晨看到一張極致憔悴的臉,蒼白,失血,兩頰有些凹陷,本就輪廓分明的臉,更是銳利的就像是刀削出來的一樣。
他的樣子,就像吸食了毒『藥』的人……
夏千晨嗆然,只是短短時日不見,他整個人失去了神彩。
只有那雙綠『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是唯一發着光芒的地方。
雙眼盯着夏千晨,比平時還要亮,亮得像是要将生命力最後一絲光芒都綻放出來,然後燃燒成灰燼。
夏千晨的心口被堵住了。
她對視着他,愣了好一會,直到羅德和保镖在扶起他,她才回過神來。
一種刺鼻的氣味讓她又想嘔吐。
南宮少帝敞着半個胸膛,纏繞的繃帶都是鮮血,散發着腐爛的氣味。
他的左手臂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受了傷,半條胳膊都是鮮血。
醫生已經給他注『射』了麻醉劑,他綠『色』的眼角渙散下來。
羅德将主人擡到了卧室,剪開他的繃帶,發現傷口果然腐爛化膿,情況十分危急……
“必須把腐爛的肉都割掉,”醫生戴上皮手套和口罩,“傷口連着心髒,不知道有沒有感染到細菌。設備有限,他的情況不容樂觀,沒有時間送去醫院,叫醫生把設備搬來……”
夏千晨站在門口,聽到醫生慌『亂』的聲音指揮着。
保镖打電話找醫生增援的,準備手術工具……
整個房間變得一團『亂』。
夏千晨掩着口鼻,那種味道一定是吸進了胸腔裏,不然為什麽胸口這麽悶,這麽沉,難受?
在她眼裏最頑強不倒,怎麽也殺不死的野獸。
突然間就轟然倒下了。
“姐,”夏千羽一直陪在她身後,手輕輕搭在她肩上,“你沒事麽?”
夏千晨搖搖頭。
“我們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夏千晨壓住胸口,點點頭。
他們走到後院裏,打開了後院的燈,花全都凋零了。
夜風一吹,地上的花瓣被卷落起來,有幾片飄到夏千晨的肩上……
她捏住那片花瓣,感嘆生命的脆弱。
溫暖的外衣披到她身上:“傷心了?”
“沒有,不是。”
“想哭就哭出來吧,放心,我不會笑話你。”
“我哪有想哭?”
“他不是你前男朋友麽?如果死了,姐一點都不會傷心?”夏千羽黑亮的眸子在燈光下灼灼地盯着她。
夏千晨攏緊了身上的外套,遲疑問:“他會死麽?”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就死了。”夏千羽說,“他身上的氣味,像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夏千晨的身形動了一下。
“不過他既然沒死,醫生也在,應該能活下去吧。”
夏千晨淡淡應了聲,看着那片枯萎的花圃,頭發被夜風吹得飄起。
該死,魔鬼死了,她不是最開心才對?為什麽現在卻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或者是她一直以為的混世大魔王,本來就罪有應得,該死。可是這個壞蛋在臨死前,突然轉為善良了,所以才會産生憐憫吧?
只不過是憐憫他罷了。
畢竟她因為恨親手殺他,和他因為愛『自殺』,是兩個極端。
愛?
這個字讓夏千晨的血『液』都在凝固。
她絕不相信魔鬼是愛她的,可是……
“姐,現在感覺好點了沒?”千羽問。
“也許好點了。”
“進去吧,夜裏風大。”
夏千晨穿着羊『毛』衫,外面又披着外套,倒是不冷的。只是夏千羽把外套給了她,只穿了件短袖的t恤。
回到客廳,其他的醫生來了,還拖着大型醫療設備……
羅德一身汗水從樓上下來,夏千晨叫住他:“剩下的事我也幫不到什麽忙,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夏小姐請留步!”羅德管家急聲道,“如果是讓帝少做這個手術,我大可早偷偷擊暈了他,不用等到現在。他缺少的是求生意志,一個人若想死,旁人怎麽努力也沒用,我就算幫他做了這次手術,他不好好休養傷口,下次怎麽辦?”
“……”
“一天24小時的守候也沒有用,他若誠心想死……”
說到這裏,羅德一臉憔悴的面容,又開始眼圈通紅。
夏千晨最見不得人流淚,尤其是剛硬的男人。
“我留下來還能幫到什麽忙?”
“其實很簡單,現在堵在少爺心裏的那根刺是孩子。”
“孩子已經死了,難道我還要陪他一個孩子?”
“不是,是夏小姐你的諒解……帝少害死了孩子,本來已經足夠自責,你因為這件事這麽恨他,才會導致他對生命失去希望。”
夏千晨緊緊皺眉:“我的諒解對他來說有用嗎?”
“有,非常大的用處,只要你原諒他了……少爺沒有那麽自責,或許就有勇氣活下來。”
夏千晨不信:“他恐怕是太喜歡孩子了,孩子死了,他自己自責,跟我沒關系。”
羅德又說:“你恐怕有誤解,帝少之所以喜歡孩子,是因為這是你們的孩子。”
“……”
“夏小姐如果不信,等帝少醒來,你只要對他說原諒他了,努力開解他,就說孩子的死不完全是他的原因……如果你這樣做了,他還是沒有求生意識,我絕不再攔着你。”
“……”
“夏小姐,你只是動動口,就能救一條命!”
真的是這樣嗎,只要她動動口?
夏千晨的心情極度複雜,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要去救一個她此前心心念念想要殺掉的人。
一旦她救了他,就意味着她真的不是那麽恨他了。
夏千晨很想立即就走。
但奇怪的是,她今晚的想法跟她的行動,總是不能付出一致。
握緊了拳頭,她低聲問:“他還會醒嗎?”
“不清楚……現在醫生在全力搶救中。”
“……”
“說是手術結束後,他能熬過今晚醒來,就有存活的希望,如果醒不來……”後面的話說不下去。
那邊,保镖在叫羅德去幫忙。
羅德緊張的目光看着夏千晨,生怕她走了。
“你去忙吧,我等到明天,如果他醒了我會試試。如果沒醒,就是天意。”
“謝謝。”
夏千晨和夏千羽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等了。
夜『色』漸深,樓上一團忙『亂』,樓下大廳卻格外安靜,所以可以聽到每一次走動的腳步聲。
夏千晨茫然地坐着,一發呆,就是呆了兩個多小時。
夏千羽知道她此時需要安靜,并不打擾她,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陪着她。
樓上羅德又走下來,說是手術結束了,南宮少帝陷入昏『迷』之中,一切等天意。
夏千晨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是緊緊握着垂在膝上的,手心裏全是汗水。
“姐,困了麽?”夏千羽輕聲問。
夏千晨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
夏千羽将她的身體放下,讓她枕在他腿上:“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夏千晨睜大着眼睛,不敢睡。
“你怕他死?”修長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頭發問。
“我不知道。”夏千晨誠實說。
“不知道?”
“我或許怕他死了,于是每天出現在我的噩夢之中……”夏千晨苦澀一笑,“我現在怕得不敢閉上眼,怕我睡着他就死了,然後他的靈魂來找我,囚禁着我的靈魂……”
她喃喃地說着,南宮少帝活着都如此陰魂不散,要是死了……
那比囚禁她的肉體更可怕。
夏千羽淡淡笑起來:“姐,只要你不在乎他,他死不死的,跟你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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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沒關系了,我不想以後再夢見他!”
“只是因為這樣嗎?”
“……”
“放心,有我守護你,死神都不敢靠近。”夏千羽眼中的光芒閃爍,“快睡,我陪着你。”
夏千晨一夜都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态。
睡一會,睜開眼,又睡着……
每次睜開眼,都看到夏千羽在,他睜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帶給她安全感。
或許夏千晨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無意識中已經表現出了絕對的緊張。
她的種種表現,都顯示着她的慌張和不安。
夏千羽一直握着她的手,天才蒙蒙亮,樓上就傳來了動靜。
夏千晨睡不着了,起身說:“我們也上去看看吧。”
“姐若是擔心的話……”
“我不擔心!我只是想看看他死了沒有。”
夏千羽翹着唇,沒有說話,眼中卻閃過別樣的物質。
到了主卧,羅德保镖等都起了,打了熱水在給南宮少帝擦拭身體。
血腥的味道還是極濃的,不過腐爛的味道消失了,被消毒水和『藥』味掩蓋。
羅德用熱『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南宮少帝的手臂。
臂上的鮮血漸漸拭去後,手臂上出現用刀刻的字母……
羅德猛地擡頭望着門口的夏千晨:“夏小姐,你既然醒了,就過來看看。”
“……”
“你看他的手臂……”
“手臂有什麽?”夏千晨皺眉走近,于是看到刀刻的三個字:
xiaqianchen。
【夏千晨】
夏千晨的眉頭更是皺緊。
如果說之前所有的懷疑都只是猜測,但是現在,如此鮮明的證據擺在眼前。
沒有人會用生命去開玩笑,沒有人會演戲到在自己的手臂上刻她的名字。
尤其這個人還是南宮少帝!
夏千晨呆呆地站着,無數的過去開始『潮』水般朝他湧來。
她咬着唇,目光『迷』『惑』到清明,逐漸看清了很多事情。
原來并不是他的個『性』怪異,是他愛的方式太大男子主義?
“這場婚禮?”半晌,夏千晨才低低地開口問。
“這場婚禮本是要引你出現……帝少結婚了,你肯定會趁着時機有什麽動靜。”羅德說,“那只信鴿你居然喂了毒,掐準了她的飛行時間,在往回飛時就死了。”
“那是小販喂的……如果是機密的信件,他們有這項服務。”
“我們找遍了整個城市的養鴿裝業戶。”
“我是在網絡上收索,找的鴿子商人。”因此花了不少的錢。
“夏小姐真是聰明,我們怎麽沒想到利用網絡……”羅德沉『色』,言歸正傳,“我們用了任何辦法去找你,但是線索每每到一半就中斷了。本市說小其實也很大,總不能真的挨家挨戶去搜,所以想散步一些帝少的消息。本來是想,這個婚禮你若不出現,就讓婚禮變成喪禮,炸了教堂。你若知道帝少死了,總不會再躲着了吧?”
“可是我在炸彈引爆之前出現了,所以你們把炸彈拆了?”夏千晨接話問。
“是的,我們的人還碰到了夏先生,據說跟他交過手……”
夏千晨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他弄了那麽大的煙霧彈,對全國人民開那麽大的玩笑,只是為了引她出洞?
他甚至還想炸了教堂,散步他死去的消息?
難怪千羽說,教堂裏布置了定時炸彈,而且教堂裏一個人都沒有。
夏千晨一時腦子空白,心緒極度複雜。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來看待和面對魔鬼的愛。
“帝少,你醒了?”羅德忽然低呼道。
搭在床上的手指抽動,然後是手臂,南宮少帝蒼白的面容深陷,閉着的睫『毛』卻依然如茵,漂亮地下疊着。
當眼睑掀開,是那雙漂亮剔透的綠眼睛。
羅德立即大聲叫道:“醫生,過來看看帝少!”
醫生就候在沙發上等待着,立即過來進行檢查,宣布好消息:“他熬過了昨天,已經過了危險期,只要好好加以調養,不用多久,就能恢複生命健康。”
南宮少帝靜靜地躺着,目光安靜。
他的嘴唇幹燥無比,幾乎是一動就從裂縫中出血。
羅德端了茶水過來,他根本不喝。
“先把他的唇皮打濕。”夏千晨說。
羅德剛照做,南宮少帝吃力地擡起手,用勁一揮,那茶杯就倒在了地上。
羅德求救的目光看向夏千晨。
夏千晨咬了下唇,接了水到床邊,用手沾了水去打濕他的唇。
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那一向有力的手掌變得虛弱。
夏千晨蠻橫地在他唇上塗抹,又厲聲說:“我喂你喝水,你要喝。”
“……”
“你不是想死嗎?什麽時候都可以死……不過最好死的辦法,是你活下來,拿到槍,一槍斃命!”
“……”
“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夏千晨算計地說,“你這個床正好有機關,你要是不吃東西,我們就給你打營養『液』,每天用水打濕你唇皮,然後看着你,想死也死不了。”
“……”
“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大權留給別人麽?”
南宮少帝勾唇笑了,笑得傷口裂開更大,鮮血點點泌出。
那紅『色』讓他的唇邊的妖冶……
因為臉極致蒼白,嘴唇的紅豔讓他真的像剛剛吸血過後的俊美吸血鬼。
“你在激我。”他沙沙的聲音問,“為什麽?”
夏千晨沉默了下:“因為我還有重要的問題要問你,你現在不許死!”
南宮少帝綠眸閃過複雜的光。
“在他腦後墊兩個枕頭,我喂他喝水,另外去煮點吃的,記得問問醫生他現在可以吃什麽。”
羅德直點頭,就跑出去讓人準備了。
夏千晨喂南宮少帝喝水,他竟不再拒絕。
夏千晨喂他喝了三杯,用『毛』巾小心地擦去他唇上的血『液』。
她忽然想起什麽,對沙發上的夏千羽說:“幫我把我包裏的潤唇油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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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羽表情深谙:“包在哪?”
“好像和那些服裝袋一起,留在了車裏,你去拿上來。”
南宮少帝的臉髒髒的,還有些血跡。
夏千晨重打了熱水,用『毛』巾擦幹淨他的臉,看到他胸膛上還有點血,繞開他包紮的地方,擦他的肌膚,順便又開始擦他的手臂。
當看到他手臂上那一竄英文字母,她的目光一滞,很快又平淡地繞過去。
夏千羽看着夏千晨忙碌的側臉,走出房間。
夏千晨把南宮少帝身上大致可以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做這些?
或許是習慣了照顧人,也經常給夏父擦拭,她太過得心應手,看不慣髒髒的身體?等她回過身來,一盆水已經都染上淡淡的血跡。
千羽把她的包帶上來。
包裏有一些護膚品,她拿出一瓶潤膚『乳』,『揉』暈在掌心裏,擦在南宮少帝幹燥的臉上,又給他的唇擦了護唇油。
她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南宮少帝很安靜,異常安靜。
那仿若寶石的眼,卻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羅德将食物端上來說:“醫生說少爺久未進食,只能喝點清淡的,流質的食物,我讓人做了粥。”
那糊糊的粥端上來,夏千晨立即皺眉。
“傭人全都遣散了,沒有人會做吃的,”羅德說,“我擔心帝少餓壞了,粥是我做的。”
夏千晨懷疑地看着羅德,他做的食物能吃嗎?
弄了一點粥,自己嘗了嘗,倒是沒有怪味,只是也沒有香味。
“有白糖麽?”夏千晨問。
“有,你稍等。”
夏千晨調了白糖,自己嘗了嘗,确定剛好的甜味,讓保镖拿了勺子喂南宮少帝喝。
南宮少帝平淡地将臉別開,不喝。
“帝少,你喝點吧,不然身體吃不消。”
他眼底閃過霸道的光,看着夏千晨:“喂我。”
哈?夏千晨笑了:“你以為你是誰?”
還是那個對她頤指氣使的王者嗎?他現在不過是躺在床上的一只死貓!
南宮少帝冷冷皺眉,冷冷命令:“喂我!”
夏千晨不喂,南宮少帝就不喝。
一種無言的僵持在空中沉默開來。
夏千晨真的很想立刻就走,他如果想死,她本來就沒有義務——
看在爸爸的份上!
看在羅德這麽忠心耿耿的份上!
夏千晨深深吸了口氣,從保镖的手中接過碗。
她弄了粥,南宮少帝盯着她,張開口,終于喝了。
她喂一口,他就喝一口。
羅德看到南宮少帝喝,似乎心中的大石落地。然而緊繃了幾天的神經一旦松懈,身體就開始吃不消。
他往後跌退了兩步。
一旁的保镖說:“羅管家,要不你也吃點東西,然後去休息吧?你已經累了幾天幾夜……”
羅德卻是站直了身子,靜候着,仿佛時刻等待着南宮少帝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