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線牽線
趙洵聽到那句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苦笑一下,無奈道:“蔣先生,請你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和事業開玩笑。”
蔣惟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一動不動,過了很久才開口,語氣不容置喙:“就這麽決定了。”
趙洵很想問他一句還想要臉嗎,踟蹰了很久,最後還是把這句話憋在心裏。
他只是問了一句精裝版本的:“為什麽?”
蔣惟閉上了眼睛,一副我很累的樣子,不理會他的疑問。
徐冉拖着趙洵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這是受虐狂吧……還問什麽,叫你上你就上呗。”
趙洵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噤聲。倒是自己心中生出一些不知名的情緒來,攪得心裏天翻地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蔣惟的頭也微微側着,看向房門這個方向,兩人的視線就這樣不經意間的撞上。
蔣惟見狀也不覺得尴尬,而是平靜的、慢慢的把頭給扭回去,而趙洵也收回了自己投過去的視線,假裝自己剛才什麽也沒看到。
徐冉回值班室,趙洵和他順一段路。
“趙師兄,你機會來了!”徐冉興高采烈,顯得比趙洵還興奮,“這可是個向上爬的機會啊,趙洵你可好好給我把握!”
趙洵哭笑不得,“哪裏是什麽機會,要是好事能輪上我?這中間的道道別人不懂,你還不明白?”
必然是有人伸手擋住了蔣惟的路,大蝦們都被調走,才剩下他這種“學藝不精”的人剩下來撿漏,他治好了,誰來保證他沒有後顧之憂?
槍打出頭鳥,關鍵這槍還不知道怎麽一個打法,要只是升職問題,他會直接舍棄;但如果事關人身安全問題,那他要怎麽做?
他只是一個人也就罷了,可他還有趙玳趙琰要養活。
但……對方又是蔣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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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趙洵左右為難。
徐冉朝着趙洵擠了一下眼睛,“這你就不明白了吧,高風險才有高收益。我給你透個底,送我這裏的時候有人叮囑下來,要保證人活着,殘了不要緊。這話我可沒對別人說過,所以你只管放心好了。而且你操刀我放心,林染師兄推薦的人還能有錯?雖然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到現在還窩在科室。不過現在機會來了,臺階都擺到這裏了,你不往上走可不好吧?”
他說着說着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這邊沒什麽人,索性附在趙洵耳邊繼續道:“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可說不定就是機會呢。我家老頭昨天叮囑過我,只管治,不要有後顧之憂。本來你的問題就是他接不接受,現在看來人家樂意着呢,你等着收鈔票……不,應該說支票吧!”
趙洵聽到這裏忍不住黑線,“你越說越沒譜了,怎麽聽着跟黑-社-會一樣,少看點黑-幫-片吧!”
徐冉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為了讓你放心麽。”
“得,承你情,回頭我真要是收到支票了,我讓你十分之一!”趙洵開玩笑。
“這可是你說的啊趙師兄,你可別後悔……哎喲不行,我回頭得讓你寫個欠條……”徐冉假作從兜裏掏筆的模樣。
“你就貧吧,欠條,還保證書呢!”趙洵把他拍進值班室,“那我先走了。”
“手術也就這兩天了,你回頭寫一下治療方案。”徐冉終于不再假不正經,“我估計明天就得開始,時間也不短,你記得安排一下家裏,我可惦記你家那倆寶貝兒呢。”
“惦記什麽,想要自己生去。”趙洵替他掩上門,準備回自己辦公室。
袁紹文在護士的安排下和蔣惟見了一面,蔣惟揮手示意護士暫時離開一下。護士臉色很不好看,然而看到蔣惟堅持的眼神,實在沒有辦法,看着表面無表情說了一句:“十分鐘,十分鐘後我回來。”
她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僵硬了,走到門口又溫柔的加了一句:“病人需要休息。”說完自己臉一紅,走了。
袁紹文被這三秒鐘變個态度的速度驚呆了,拉了身邊一個凳子自顧自道:“這真是臉變得比你還快。”
蔣惟不吭聲,袁紹文看他的模樣就覺得自己半邊身體都是疼的,右眼也有種睜不開的感覺。
就像疼痛可以感染一樣。
“我問你答,老規矩,是的話,就比一根手指,不是的話就比兩根。”
蔣惟打點滴的左手食指曲了一下,表示點頭。
袁紹文坐直了背,聲音變得很嚴肅:“這次車禍是蓄意謀殺?”
蔣惟比了一根手指。
“你覺得是程潋君?”
還是一根。
“為什麽,他恨你的話不該早對付你了?”這點袁紹文有點不太明白,他收留蔣惟這麽多年,對方替自己賺的盆缽滿體,也沒見程潋君找蔣惟麻煩。
這問題沒辦法用“是”或者“不是”回答,蔣惟停了一會兒,回答了三個字:“他兒子。”
“他兒子想殺你?”袁紹文第一反應是這個,“古浩聲要死了,殺你奪遺産?沒聽說古浩聲病重的消息啊,他這麽死豈不是便宜他了。”
蔣惟這回沉默了很久,久到袁紹文以為他睡着了或者不想回答,正準備起身離開,才聽到嘶啞的聲音:“骨髓移植,只有我,匹配。”
“我/艹TNND!”袁紹文反應過來立刻暴走,嘩的一下站起來,凳子倒在地上,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護士“啪”的一聲打開門,嚴聲斥責:“不許在醫院喧鬧,說你呢,時間到了!”
她指着自己的手表示意,袁紹文也沒有在醫院當土匪的打算,只是沉聲囑咐道:“你好好休養,我一定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臉上的問題也能解決,國內弄不了就出國,棒子國不是還能整容整成天仙麽!你可別消沉,我保證,這次一定不會放過程家人!”
蔣惟沉默,比了個OK的手勢,眼睛忍不住紅了。
他的脖子不能動,所以只能這樣用手比劃。
護士氣的發抖,雖然比袁紹文矮了兩頭,還是用雙手憤怒的把袁紹文推出去:“你知不知道病人不能流眼淚啊!他眼睛的傷口還沒有縫合好呢!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快走!”
碰上了偶像的事情,小護士也忍不住憤怒了。
她眼圈都泛着紅色。
袁紹文也忍不住眼圈一紅,在外邊打電話,囑咐再派兩個保镖,哦不,四個保镖過來,務必保證除了醫生,其他什麽都不能放進去!
打完電話還覺得氣不過,簡直要把手機摔出去,胸膛起伏的很厲害。優雅的外表很是能欺騙別人,但這一刻土匪氣質畢露,就像脫/去羊皮的狼。
他想了想,又給自己的專屬醫生打電話過去,想問他認不認識什麽比較好的整形醫生,不要那些挂着專家名實際沒什麽本事的。
說是專屬醫生,其實也算作情人。
林染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被窩裏躺着,他之前剛解決了一個case。那人身中七槍,挨到他這裏的時候差不多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被他一邊手術一邊罵,站在手術臺近十五個小時。中間水米未進,最後差點跪着下手術臺,胡亂吃了點東西就倒在床上,從昨天下午三點就開始睡的人事不知。這會兒聽到手機吵,直接伸手把機子給摔到對面的牆上。
“啪!”
手機四分五裂。
林染把頭埋進被子裏,準備繼續睡。
袁紹文聽到本來好好的“嘟嘟”變成了“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氣的鼻子都歪了。
敢不接我電話,好大膽!
林染一分鐘後還是爬起來,抓了抓頭發,撿起來電池手機殼裝好,然後開機。
袁紹文不死心又打了一次。
林染看到來電顯示“大狼狗”,挑了下眉,接通後,懶洋洋的“喂”了一聲,聲音拖的很長。
袁紹文心裏罵了一句小浪/貨,嗤的笑了一聲,嘴上語氣卻很正經,“你認不認識什麽整形醫生,我要最好的。”
林染正把一只手伸進睡衣裏,這時候愣了一下,“你要整容?”
“屁!老子英俊潇灑,整毛容!”袁紹文說完之後自己扯了一下嘴巴,想到這次是自己有求于人,而不是別人上趕着求自己,不禁後悔自己的剛才的話不過腦子。于是換成一副好聲好氣的模樣,“好林染,這事你辦得成麽?”
要是袁紹文在他面前,他就上手抽袁紹文一嘴巴了,這是求人的态度嗎?橫什麽橫,當自己大閘蟹?
林染冷哼一聲,“有,認識,袁老板開什麽價請,還是打算直接上去搶啊。”
袁紹文聽到他叫自己老板就知道情況不好,不過為了自己兄弟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聲音更加溫柔,跟以往大相徑庭,反倒是叫林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哪兒能搶人呢,這可是文明社會法制時代,我可是遵紀守法好良民。當然是拿錢請,多少錢都行,只要能把蔣惟給恢複如初,不差錢,三顧茅廬也行!”
呸!當自己劉備呢。
裝!你再裝!叫你付錢時窮的當褲子!林染咬牙暗罵,然後記憶才倒帶一樣捕捉到那個名字:“蔣惟?你說蔣惟出事了?”
“可不是麽!”袁紹文聽到對方語氣軟了下來,知道有戲,便大肆傾倒苦水,賣苦情:“我剛才看他的時候,那叫個慘,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所以這事兒緊急,你現在能想到誰就是誰,我信你眼光!”
“你等下。”
林染想了會兒,确定了人選才開口:“我這裏倒是有個人選,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确定一下,等會回複你。”
袁紹文忙不疊稱是,态度十分狗腿,電話斷了又恢複剛才那副裝逼模樣。
林染找到趙洵的電話,給他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