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一起吧

蔣惟看着趙洵離開,視線一直跟随那輛車,良久,久到只剩下一個黑點在天地間行走,他才拄着手杖,回到屋子裏。

又冷了下來。

享受了喧嚣和熱鬧,這些似乎變得難以忍耐起來。

蔣惟無聊的把玩着一串佛珠,直到手機鈴聲響起,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大廳中,愈發顯得震耳欲聾起來。

“什麽事?”蔣惟看到來電顯示,沒有客套,開門見山。

“童簡鸾過世四十九天……你來麽?”那邊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疲憊。

“來。”蔣惟的聲音顯得很空,像一抹幽靈,游蕩在室內。

“就在下周。”

“嗯。”

傅顯跟他很久了,說起來都有七年多了。

那時候他也年輕自己也年輕,對未來充滿了幻想,盡管他身上還背負着其他責任,但這一行是他所想,也是他所愛,說好的走到巅峰送車送房……蔣惟一頭栽倒在沙發上,任由眼淚肆意,蜿蜒劃過臉頰。

他在巅峰的時候失去了一路偕行的夥伴,也從巅峰一頭摔了下來。

那些讓他失去這些的人,他要讓他們失去所有來償還!

一個半月之後開始下雪,天氣越來越冷,好在室內有暖氣,兩個小家夥穿着薄衫亂跑,寫完作業之後跑過來問趙洵能不能下去,趙洵說不能,結果他轉身去廚房,兩個小家夥就偷跑到樓下去和小夥伴玩雪了。

準備好晚飯的趙洵發現兒子們沒有在書房,就下去拎小雞崽了。

果不其然,玩的頭發濕漉漉、臉頰紅撲撲,趙洵沒有顧上穿外套,一手牽着一個,冰涼冰涼的上來了。

趙琰和趙玳乖乖的站在牆邊,低着腦袋,一副知道錯了的樣子。

趙洵不忍心苛責他們,小孩子玩心重,坐不住,本就活潑好動。何況去年一年沒有下雪,今年盼了好久,有這個機會了,還不大肆玩一場,難道等雪化了再去看冰塊嗎?

只是知道歸知道,但趙洵也不放心他們的身體,看起來雙胞胎被養的很好,但幾乎年年會生病讓他一直提心吊膽,今年還沒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趙洵讓他倆洗澡,洗完澡之後再吃飯。

結果雙胞胎關上浴室的門,偷偷玩起了水,趙洵覺得他們洗的太久叫他們的時候,推門一看你撩我我撩你,全身濕漉漉的,卻根本沒有洗的痕跡,只有水的痕跡。

趙洵:“……”他覺得很有必要讓他們知道該怎麽速戰速決,為什麽孩子越大越不好玩還這麽淘氣啊!

他上手,一手一個,洗頭搓身擦沐浴露,十多分鐘解決問題,拎着出去吃飯。

趙玳趙琰低頭乖乖吃,這時候還沒有任何異常。

結果晚上雙胞胎就一起發燒了。

趙洵是十點多去看他們的,結果發現這點,心裏一種“果然來了”的宿命感油然而生。外頭大雪紛飛,地上鋪着厚厚一層的雪,不用嘗試,就知道很滑很難走。

趙洵第一反應是找林染幫忙,結果打電話過去是關機。

打急救,結果醫院問了問,知道情況後開口說,救護車剛才出去,在半路上恰逢連續追尾,所有救護車都派出去了,要不要再調一輛過去,不過離他這邊有些遠。

趙洵:“……”

“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自行前來。”電話那頭說的很艱難。

這真是太不趕巧了,趙洵覺得天要亡他。

挂了電話之後趙洵試着打給蔣惟,那天他給自己打的電話,還留在手機裏,雖然沒有标注,但趙洵還是記得的。

蔣惟接到電話的時候也覺得有些詫異,在他看來趙洵是絕對不會主動的人,雖然這個老男人是個老好人,但他看起來還是像一個烏龜或者蝸牛這樣的生物,如果不主動去招惹,他們是不會瞧自己,如果主動招惹,他們會縮到殼子裏去。

“什麽事?”蔣惟當時正在星輝娛樂大廈辦公室,他如今臉部愈合的差不多,但細微處還是需要手術,表面上看只是一個普通的毀容的青年,不說出去自己是誰,幾乎沒有人把他和那個演技一流的影帝聯系起來。

趙洵三言兩語把情況說了一下,問蔣惟方不方便借司機給他,他最後把地址報了一下。

蔣惟站起來,從辦公室往外俯瞰,說起來,趙洵的住處雖然和自己的別墅離得遠,但和星輝娛樂大廈還算近,大雪天,也不會有堵車,只是行駛的會慢。

“我馬上到。”蔣惟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他穿好大衣,把圍巾拎上,直接搭乘電梯到地下車庫,開了一輛成熟穩重的寶馬,一看就不是從前的風格,所以很好瞞過的還在值班的狗仔,這天誰也不會自找罪受。

蔣惟在路上的時候想,這段時間真是太忙了,以至于根本沒有去考慮和趙洵的關系,現在趙洵主動來向他求助,是不是意味着在趙洵心裏,他其實很靠譜?

這個猜測讓蔣惟心情好起來。

他很少開車了,因為那一場車禍的後遺症,有一點空間幽閉恐懼症,不過這會兒好像自動克服了。程斯年回來之後,程潋君也不再辦哪些蠢事,生怕一個不注意蔣惟死了,她的寶貝兒子也會“追随”蔣惟離開人世。

蔣惟甚至哼哼起來歌曲,就是那天彈的《大城小事》,無意識的哼完後黑線,然後閉口不說話,播放CD,結果第一首就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草。”他罵了一句,伸手去關掉,結果車輪胎打滑了,把蔣惟吓了一跳,急忙打方向盤,回到正途,出了一身的冷汗,接下來的路再也不敢鬧幺蛾子了。

很快到趙洵小區的大門,發現那裏站了一個人,全身在打哆嗦。

蔣惟按了一下喇叭,雪人往前動了動。

“你……終于……來了……”趙洵一邊說話一邊“咯咯咯咯”牙齒打顫,蔣惟讓他坐到副駕駛上,“你怎麽沒在樓下等?”

“我怕門崗不放你進來。”趙洵這會兒說話終于好起來了,他指示蔣惟去一號樓,到了單元樓下,看了一眼蔣惟,“你能抱動孩子麽?”

蔣惟黑線,“我只是受傷了一次,我沒有殘廢。”

況且趙玳趙琰都不胖不高,抱起來也沒什麽重量。

不過說起來,兩個怎麽一起生病了?

蔣惟把這個疑惑問出來,趙洵一邊上樓一邊道,“他們生病一直是這樣,一個生病,另一個就心有靈犀,有福不同享,有難同當。”

“那豈不是很辛苦?”蔣惟問。

“是啊。”趙洵停頓了一下道,“不過好歹算是周全健康的過來了。”

這一句話沒有太多的感嘆和訴苦,但蔣惟就是覺得裏面包含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多了,比如趙洵是如何一個人把雙胞胎拉扯大的,比如趙洵難道沒有家人來幫他嗎?他有很多疑問,想要問趙洵,想要了解這個人,但最後仍然沒有開口。

因為現在并不是時候。

趙洵開門之後,蔣惟只覺得他家好小,但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比起自己那個冰冷的棺材一樣的別墅,這裏到處充滿了生活氣息。

趙洵到其中一個卧室,把趙玳先抱出來,因為趙玳睡在外邊,然後讓蔣惟抱住,并且聲音很低的叮囑道:“別摔了。”

蔣惟:“……不會的。”請不要一直把我當成殘廢看,我還是個二十五歲的大好青年。

趙洵自己抱着趙琰出來,門直接用腳踢上。

蔣惟下樓,問他為什麽不鎖上保險?

“家裏什麽都沒有。”趙洵說,又補充了一句,“應該說沒什麽值錢的。” 最值錢的應該是之前那個瓷器,只可惜早就碎了,一堆碎片放在高處。

蔣惟閉口不言,兩人駕車往醫院去。

結果出來之後,說是着涼了,直接挂水就好。趙洵讓蔣惟看着小孩,自己去辦理雜七雜八的業務,最後帶着小孩住進病房了。

“不是挂水就好?”蔣惟摸不到頭腦。

“他兩個生病都有後續。”趙洵坐在病床邊嘆息,有些疲憊的樣子,“我怕轉成肺炎。”

蔣惟覺得老男人嘆氣,讓他嘴巴發苦,“以前也這樣過?”

“有一年差點春節在醫院過。” 趙洵苦笑了一下,抹了一把臉後去拿冷水洗了一下,又回來病房繼續陪坐。

蔣惟就半靠在床頭櫃邊,“你這老爸當的辛苦,你老婆也真是,不負責任。”

趙洵斜了他一眼,“說什麽風涼話?”

蔣惟不服氣的往前一步,半跪着在趙洵的旁邊,試探了一句,“趙醫生,要不要我們搭夥過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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