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我是家裏唯一嫡出的女兒,父親教導我一定要有嫡女的風範,自幼就請來嬷嬷和女夫子教授我琴棋書畫、女紅女妝,君子六藝也要通曉,之前因為身子弱在家将養,明年起便要到都城啓京裏,曾祖父那去跟着宗族裏的其他姐妹們一塊進學了。因為母親身體一直不好,我也三不兩時的病着,所以平日裏只有早晚請安才能跟母親說上幾句話;父親事務繁忙,我經常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他;大哥哥、大嫂嫂和四哥哥雖然也疼愛我會抽空多陪我,但大多時候也同樣各自忙于公務、府務和課業。
我自幼在深宅府裏養着,身邊最熟悉的就只有貼身服侍的丫鬟,但她們即便同我親近卻仍然把我當主子,不肯逾距;家中人情複雜,嫡庶嫌隙;親長們同僚或好友的孩子要麽是男女有別,要麽只會巴結,要麽就是嫉妒;所以,十幾年時間過去了,我竟沒有也不敢有可以訴說心事的朋友。”莫羽寒仿佛被打開了某種機關,這一會說得話就比白天加起來還翻了幾倍,只是情緒越發消沉人也越發頹唐,雙目無神的莫羽寒讓人瞧着既難受又心酸。
“唔,聽起來,确實挺可憐的。”邊滿歸擡手輕柔地摸了摸莫羽寒的頭。
莫羽寒的生活到底是怎樣邊滿歸沒經歷過也沒法感同身受,琴棋書畫邊滿歸只看高莘弄過,君子六藝她就真不知道是什麽了,女紅女妝倒是聽娘講過一點。但邊滿歸覺得自己跟娘很親近卻再也見不到了,而莫羽寒的母親健在卻無法親近,這種痛苦的心情邊滿歸還是可以理解的。
莫羽寒正在感懷并沒躲邊滿歸摸她頭的手,邊滿歸這家夥雖然調皮頑劣些,但她內心的陽光将孤僻自閉的莫羽寒照耀地很溫暖,哪怕邊滿歸捉弄莫羽寒故意惹得人發火,莫羽寒失了體統卻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那,我去鋪床睡那邊吧。”邊滿歸作勢就要起身。但馬上就被莫寒拽住了衣擺,卻沒聽到她說話。邊滿歸眼睛裏升起笑意,利落地拉開了莫羽寒的手,還是掀被子準備要下床離開。
“你,你別走嘛。”莫羽寒小小的,別扭的挽留聲随即響起。邊滿歸的笑意快要從眼睛溢出來,努力地穩住聲音反問:“啊,為啥?”“我,怕黑。”莫羽寒有點猶豫的說出自己的弱點。
邊滿歸了然的長‘哦’了一聲,然後憋着笑繼續說:“那沒事,我給你點盞小燈。”“你,你這人,你就不能陪我睡嗎?”別看莫羽寒說得氣勢洶洶的,實際上眼神極好的邊滿歸借着月光看得清楚,莫羽寒的小圓臉蛋兒已經紅透了。
“呃~可是你自己說,不習慣跟人同寝的呀?”邊滿歸眯縫着一雙柳葉眼努力藏住笑意。“此一時彼一時。反正你睡這就是了!”莫羽寒似乎是豁出去了。
邊滿歸抄手低頭看着莫羽寒,再次确認:“是你喊我睡的哈。”“是!你到底睡不睡啊?”莫羽寒被問得又羞又惱,嗔怒地握拳把床當做邊滿歸錘了幾下。
“睡!”說話間,邊滿歸呲溜一下鑽進了被窩,還把莫羽寒小心地往靠牆那邊擠。
黑暗中莫羽寒視力不及邊滿歸看不清邊滿歸的全貌,但離得近了還是能看到邊滿歸開心到咧開的嘴角,愕然不過轉瞬立刻就知道自己剛才又被這家夥戲耍了,邊滿歸壓根就沒有換床的想法,說得那麽深明大義其實就等着自己松口呢。
莫羽寒張嘴就想罵人,可耳邊卻傳來輕微的鼾聲,莫羽寒努力地擡頭去看邊滿歸已經神态安然的睡着了,氣得她只能咬唇踢被子出氣。
莫羽寒确實很聰明,可怎麽說也才13歲,邊滿歸的父母雖說離世的早,但邊滿歸有個酷愛同她讨論八卦閑趣的拜把子姐妹高莘,邊滿歸自身就愛調皮搗蛋再加上高莘偶爾的熏陶灌輸,邊滿歸可真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山野之人。
所以正如莫羽寒猜測的那樣,邊滿歸是算準了剛發完一通陳年牢騷的莫羽寒這會心裏肯定是空落落的最需要人陪着,就像高莘那家夥喝醉酒就會哭喊着拉住邊滿歸不讓走是一個道理,邊滿歸料定了莫羽寒會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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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滿歸也确實不想去鋪西面的床,莫羽寒在她這養傷就待幾天,伺候完莫羽寒再把人全須全尾的囫囵個送回家,邊滿歸還要回來洗床單被套,想想就覺得太過麻煩,床反正不小她兩個人也都不占地方湊合着睡吧。
莫羽寒睡眠本來就淺有個什麽動靜就會醒,加上呼吸會引發傷口隐隐發疼,更別說她身邊還躺了個大活人,這睡眠就更輕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結果邊滿歸一個翻身後莫羽寒又羞臊又無可奈何,這下真是徹底睡不着了。
而邊滿歸呢,常年手足寒涼,感覺到身邊有熱源就下意識的靠近,睡夢中以為是親人在身旁,翻了個身手腳就像小時候那樣将熱源扒拉在懷裏,還熟練的尋摸到某處還疑惑地呢喃了一句:“娘,我好想你呀。咦,娘你的怎麽這麽小了好多?難道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