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動員
軍部上将辦公室。
辦公室裏光線幽暗，全息影像無聲的播放着，無人偵察機傳送回來的實時影片，它正在探測地球最新的情況。
到處都是蒼茫的一片灰白色。
夏日裏茂密的森林，現在只剩下幾乎光禿禿的老樹，枝桠交錯，只有幾片稀稀落落的被冰封的樹葉點綴，彰顯着曾經生命的痕跡。遠方的高山失去了往日的明朗巍峨，留下灰灰白白的身影聳立在天地間。鏡頭一轉，全息影像顯出M國N市的景象，這裏曾是全球的金融中心，高樓林立，西裝革履的業界精英穿梭其中，然而此刻只能看見層層疊疊的枯枝藤蔓包裹着破敗的金融大廈，還有藤蔓下牆體上凝結的白霜，蕭索之氣撲面而來。
全息影像的聲音是外放的，可是影片播出到現在一個小時零八分三十九秒，沒有一絲動靜傳出來，好像連聲音都被凍住了，天地間一片死寂。
“上将。”
角落裏兀地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打破了辦公室裏的壓抑。
高捷看看影片左下角顯示的實拍溫度，-82c。他緊蹙的劍眉就沒松開過，“這樣的極寒天氣，還能找到食物嗎？我怕……他們什麽都找不到，還賠了性命！”
衛言城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揉着眉心，聽見高捷的話後，手指在全息影像上點了幾下，影片變成全球地圖，“Z國的C市，B市還有S市，M國的N市，Z市，J國的L市，”他指了指地圖上的好幾個地方，“還有這裏，這裏，末日爆發時是重災區，當時沒有政府軍救援，直到現在也沒派人去搜尋過，應該還會有些東西留下。這次多派幾支軍隊，和獸人兵一起去找。”
“上将，這些地方情況不明……”
“高捷！”
高捷忍不住出聲，話還沒說完，卻被衛言城打斷。他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作為軍人，你平日的殺伐決斷都到哪兒去了？怎麽這會兒這麽婆媽？”
“中将還不是擔心獸人兵團的裝備不夠！”第七軍中校呼微看着主位上挺拔的側影，不滿地小聲嘀咕。
“呼微，你這是在替誰出頭呢？”衛言城放下手，側頭，昏暗的光線下，依然準确地捕捉到呼微所在的方向，“還是，你對我的決定不滿？”
“屬下不敢！”呼微立即低頭，恨不得低到地底下，好躲過衛言城銳利的眼神。
衛言城收回視線，語氣頗無奈，“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人和半獸人關系不錯，對于沒有給他們配備足夠的控溫服有意見，那你們說怎麽辦？基地裏的配備太有限了，半獸人冬天有長毛禦寒，人類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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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說得衆人面面相觑，人類的劣勢越來越明顯了。
“這次的行動已經不能用重要來形容，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行動順利，能夠找到物資，咱們就可以撐下去，如果沒有……”衛言城停了下來，沒有說下去，可大家同是軍部高層，自然清楚現在歸王之地的情況，心中一凜。
“奮力一搏吧！傳令下去，如果搜尋時有發現禦寒物資，允許半獸人裝備。”
“是，上将！”會議記錄官立刻把這條命令記錄在案。
“對于這次行動，諸位還有什麽建議嗎？”衛言城在衆人身上梭巡一圈，最後落在高捷身上。他坐在第一排角落的位置，一直盯着Z國地圖，似是陷入沉思。
“高捷，”衛言城點名，“你還有什麽想法？”
高捷盯着Z國地圖，摸着泛着青色的下巴，又思索一會兒，有些猶豫地說：“南丁和北辰曾經在Z國的這幾個城市外圍勘測過，熟悉環境，再加上半獸人本來就比人類敏銳，我建議這次的搜尋，是不是可以把人類和半獸人兩支隊伍編在一起，由南丁任指揮官，統一調配，這樣對行動更為有利！”
高捷的話音落下，現場引起一小股騷動。
從來沒有人類被半獸人領導的先例，衆人只怕此例一開，半獸人怕再難以受人類管制！
“南丁……”衛言城手指在座椅扶手上無意識地敲着。聽見南丁這個名字，他腦海中浮現出南丁肅穆的清俊面容，然後再無其他印象，他疑惑地問高捷：“南丁行嗎？他似乎，很冷酷的樣子！”
“呵呵……”聽見衛言城的描述，高捷忍不住笑了，“這家夥外表雖然冷漠，但是極其有責任感，他是這批獸人中最優秀的，若不是為了他的同伴，也許早就走了。他體內的人類基因比獸類高20%，他可以自主學習，掌握新知識，不像其他獸人，必須依賴人類親自教導。”
“歸王之地，也許留不住他的！”高捷這句話放在心裏，沒說出來。
“半獸人來領導……衛言城想了想，轉而問其他将官，“你們覺得如何？”
“上将，我覺得可以試試，”呼微的手指點了點，放大了Z國地圖，“這幾個城市相距遙遠，并且周圍的環境異常複雜，如果半獸人和人類還是分散行動，不僅削弱戰鬥力，不利于帶領，而且這樣的組合也失去意義。”
“上将，半獸人一向衷心，只是領導一次任務，也許并不會如我們所想象的那樣，從今以後就不服從命令了。”另一将官也同意高捷的建議，“再說，這次行動半獸人是主力！”
衆人都發表自己的意見後，辦公室又恢複沉寂。
衛言城閉着眼睛端坐在主位上，雙手交握，大拇指不停地繞着，陷入沉思。
沒人說話，都怕打擾他。
“你們還記得歸王之地是怎麽來的嗎？”
半晌，衛言城忽然睜開眼睛，問。
大家都覺得奇怪，怎麽忽然換話題了？
呼微試探地說：“是安迪帕斯神父帶我們找到這裏的。”
“人類啊，你們應當知足。要除掉強權和搶奪的事，施行公平和公義！”衛言城感慨，“這是安迪帕斯神父當初告訴我們歸王之地的意義，可是直到今天才得以實施。”他終于下定決心，“就這樣決定，半獸人不能領導人類的老規矩也可以改改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
南丁接到命令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高敏正拿着花名冊一籌莫展：這些人啊，聽說要出去尋物資，沒一個願意出來的。
這時南丁進來，她就好像看見救星一樣。
獅人小兵和北辰跟在南丁身後，看見高敏後小兵立即上前，右手放在額前，對她敬禮，“獸人兵團第三軍三十名士兵前來彙合！”
“請就坐！”高敏回了個軍禮，然後指了會議室右邊的一溜位置，“那邊是給你們留的。”
待獅人小兵帶着半獸人士兵往預留的位置過去後，她又巴巴湊到南丁身邊，“沒有自願的，你說找誰好呢？”
南丁接過花名冊，掃了兩眼，“你先下去坐着，這裏交給我！”然後沖北辰點點頭，示意他播放全息影片。
影片內容和衛言城他們看的差不多，只是精簡了許多，主要是他們這次要去的Z國的三個城市的全景圖。
随着影片的播放，北辰略有暗啞，帶有少年特殊時期的嗓音在會議室響起，“這是這次我們要去的三個城市。這些地方我和南丁少将曾經去過，較為熟悉那裏的地形。”他手指在全息圖上點了幾處，立刻把圖片距離拉近，“衛上将這次指派六支隊伍前去，會将我們半獸人和你們編制在一起，雙方配合。我們分屬第六隊，由我作為第六隊隊長，高敏任副隊長，南丁少将，是第六隊的總指揮官。”
“憑什麽讓半獸人來領導我們！”諾大的會議室忽然爆發出一句非常不滿的聲音。
剛才他們同樣也接收到了衛言城上将關于這次任務的命令，大家非常不滿意由半獸人作為任務的主導者，這也是沒人願意參加的最主要原因。
“我和南丁少将在外圍勘測過，相較于你們來說更加清楚那裏的環境，這也是上面為着大家的安全着想，才有這樣的安排。”北辰解釋道，聲音微微有些着急。
啪——
花名冊被大力合上發出的聲音，将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南丁身上。
他慢慢走到那出言挑釁的人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服？”
“我……”那人被南丁的氣勢壓得立刻矮了三分，卻強撐着回到，“不服！”
“那麽，”南丁高高揚起金色與黃色相間的尾巴，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啪地瞬間拍向那人座位邊用來當小桌子的擋板，力道剛剛好，深棕色的擋板應聲而碎，卻沒傷到任何人。他微微彎腰，直視已經吓呆了的男人，水潤的唇輕啓，“單挑吧！”
單挑是歸王之地的一個特殊規則。如果半獸人和人類之間起了沖突，那麽就上擂臺，以單挑解決，生死自負。輸了可能沒命，贏了的也要被沾了鹽水，拇指粗的皮鞭鞭笞一千下，絕對沒人能挺過這一千下，所以單挑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因此一直都沒有人會選擇它。
支在椅子邊的擋板是用碎木料擠壓成型的環保型小桌子，現在碎在地上，撿不起，拼不回，可見那一尾巴下去時的力道有多大。
男人的臉唰的白了，他确定單挑的話，自己的骨頭絕對會和這桌子一樣的下場。
“嗯？”南丁還在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吶吶不敢多言。
南丁直起身子，“我并不是在這裏顯示我的武力值有多強，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摒除歧視，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任務當中。我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到物資，活着回來。這幾句話說出來容易，要做到，很難！我需要絕對的權力，絕對的服從，你們，”他環視全場，“能給我這樣的權力，能做到這樣的服從嗎？”
“能！”半獸人的回答斬釘截鐵。
“能……”
人類的回答寥寥無幾，柳瑟清脆的嗓音夾在其中，異常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