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工,要不要這麽彪

第二天又是萬惡的周一,下班後同事們聚集在那間舞蹈教室裏等着排舞,但意外的是向來守時的林風卻一直沒有出現。

解蜜撥了好幾通他的電話都是關機,大家一直等不來林風就都散了,可是解蜜卻覺得心裏十分的不安。她剛開始安慰自己他可能是臨時有什麽事兒來不了了,但是來不了他為什麽招呼都不打?難道是出事兒了?被人打劫了?出車禍了?得禽流感被隔離了?解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離譜,她甚至上網搜了一下本市今天有沒有發生惡**通事故。搜了半晌未果後,她狠狠的一摔鍵盤背上包就走了。

今天就算掘地三尺她也必須把林風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然她非瘋了不可。

解蜜先去了林風上班的俱樂部,得到的回答卻是他今天休息,她問了他家裏的地址,跑去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應門。兩個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全落空了,解蜜皺着眉頭想他還有可能跑到哪裏去。她突然想到曾經遇見他的那家酒吧,他那麽晚還在那兒,很有可能經常去。想到這裏,她抱着最後的希望直奔了那家酒吧。

皇天不負有心人,解蜜一進去就看見了林風背對她坐在吧臺的身影。她緊張的神經頓時就松弛了下來:還好他還全身零部件齊全的喘着氣呢。

解蜜故作輕松的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說:“你今天不來怎麽都不打聲招呼?急死我們了。”

林風斜眼瞟了眼解蜜淡淡的說:“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事。”

林風無所謂的語氣勾的解蜜心中一股無名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自己像個神經病一樣百爪撓心的找了他半晚上,他見到自己就這态度!解蜜當時簡直想掀桌子跟他大吵一架。

她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冷笑一聲說道:“你的事就是坐這兒喝酒?”

林風勾唇一笑偏過腦袋看着她說:“對呀,你願不願意陪我?”

解蜜扭過頭去狠狠的說:“我沒興趣!”

林風一仰頭喝盡杯中的酒,他突然湊近解蜜說:“解蜜,你和我交往吧。”

解蜜聽了林風的話不由一愣。她盯着林風有些迷離的面龐,呼吸着他帶着酒精味的灼熱氣息,心裏的感覺五味雜陳。雖然她從來沒認真考慮過自己是不是喜歡林風,但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她對林風的感覺不同于其他人。她最開始注意到林風僅僅是因為他有一張酷似歐陽克的臉,而如今他對于她的意義已遠遠超出了歐陽克。如果是在那個迷離的黃昏,如果是在昨天那個溫暖的下午,林風對她說出同樣的話,她也許早就沉淪了,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聽到這句話,而林風的語氣也不是往日那樣溫和,竟帶着些許的輕佻。

解蜜簡直想哭着狠狠搖晃他,讓他說清楚自己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

但最終解蜜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林風冷靜的說:“林風,你想和我交往沒有問題,但是,”她頓了一下,微微提高嗓門接着說,“我要你腦袋清醒光明正大的跟我說這句話,你現在這種狀态下跟我說,我不接受!”說完她站起身狠狠的拂袖而去。

解蜜走到酒吧外面吹着夜晚的涼風,灼熱的大腦終于清醒了些,她突然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林風一個人扔在那兒。她知道林風平時不是這樣的人,他肯定是遇到什麽事兒了,最關鍵的是她看見了吧臺上他的車鑰匙,萬一他一會兒想不開開車回去,自己明天估計真得上惡**通事故新聞上找他去了。想到這裏,解蜜一轉身又回到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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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林風背後踹了一腳他坐的凳子說:“別喝了,我送你回家。”

林風頭也不回的說:“我還沒淪落到需要女人送我回家的地步。”

解蜜冷下臉說:“我告訴你我們之間是有合同的,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們再上哪找老師去。”

林風笑着說:“解工,這點你大可放心,我要是倒下了,俱樂部肯定會派別人頂替我的。”

解蜜心裏搓火的想,這家夥今天歐陽克上身了吧,怎麽這麽難纏!

兩個人僵持了一陣,誰也不說話。解蜜雙手抱在胸前看着林風別扭冷淡的背影,心想必須來點狠招了,不然老子不發威他當我病危啊。

解蜜清了清嗓子陡然提高聲音大聲喊道:“林風,我警告你,我數五聲,你馬上跟我出去。”

酒吧裏本來只有舒緩的輕音樂的聲音,散座的顧客也都壓低了聲音說話,解蜜的聲音洪鐘大呂般引得滿屋的人都饒有興致的盯着他們。

解蜜不管周圍人的目光,扯着嗓子高聲數着:“一,二,三,三點五。。。”

“行了行了,你別數了,我跟你走。”林風終究是臉皮薄,在滿屋人的注目禮中很快就敗下陣來,他結了帳就跟解蜜出去了。

解蜜站在馬路邊朝他一揚下巴:“把你車鑰匙給我。”

林風疑惑的把鑰匙遞給她說:“你要我鑰匙幹嘛?”

解蜜把鑰匙收進包裏說:“為防止你酒後駕車啊,撞壞你不要緊,撞着小朋友和花花草草怎麽辦?”

她說完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她打開後門朝林風揚了揚下巴冷冷的說: “上車。”

林風苦笑着說:“解工,你能不能不這麽彪悍?”

解蜜知道,男女之間提到彪悍這個詞兒,基本上也就沒什麽下文了,反正她也無所謂了,自己好歹是個五講四美見義勇為扶貧濟困的女青年,總不能看着林風今晚橫屍街頭吧。

解蜜提高嗓門說:“廢什麽話,趕緊上車!”

林風看着解蜜的表情知道自己也沒別的選擇了,就乖乖鑽進了車後座。解蜜拉開前面的車門坐進去,狠狠的甩上了門。

司機有點被解蜜的氣勢吓到,戰戰兢兢的問:“小姐,你們上哪兒? ”

解蜜沒好氣的說了個地址,林風坐在後面疑惑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兒?”

解蜜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說:“廢話知道,我今晚剛去過。”

一路上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司機不顧超速的危險一路疾馳,只想快點把這奇怪的一對送下車去。

到了林風家樓下,解蜜對林風說:“我看着你上去,晚上不許再跑出來,明天你最好神清氣爽毫發無損的給我上課來。”

林風自嘲的笑了下,轉過身來看着解蜜,他眼睛裏冷淡輕佻的神色已經不見了,他的雙眸又像往日一樣清澈。

解蜜不耐煩的揮揮手說:“愣着幹什麽,趕緊回去睡覺去,跟着你都折騰了大半晚上了。”

林風對解蜜笑笑溫和的說:“今晚很抱歉,你能不能陪我坐一會兒。 ”

解蜜看着林風誠懇的目光,最終遲疑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坐在路邊的雙人椅上,沉默的看着夜色中的小區,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見紡織娘在牆角唱着歌。

林風轉過頭來看着解蜜說:“今天我真的很抱歉,害你擔心,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還說了不該說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意。”

解蜜扯着嘴角冷笑了下說:“我有什麽好介意的,我這麽彪悍的人這點事兒根本就不往心裏去,睡一覺起來明天早上就又tomorrow is another day了。”

林風輕輕笑了下轉過頭去看着黑暗中模糊不清的景物,過了半晌他輕輕的說:“我今天中午去參加我初戀女朋友的婚禮了。”

“唉?”解蜜差異的扭過頭看着他。

林風看着黑暗中不知名的遠方聲音安靜的說:“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舞伴,我們十六歲的時候就一起學舞,上大學的時候一起學了國标舞專業,成了職業舞者。我跟她在一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事情,我們每天在灑滿陽光的舞蹈教室裏練舞,我理所當然的就認為我們會一直這麽跳到白發蒼蒼。但就在我們去年要參加黑池國際國标舞大賽之前,我出了一場車禍,她當時不肯放棄比賽,另找了個舞伴去了英國。當時醫生跟我說,我膝蓋半月板受損嚴重,不可能再做職業舞者了。那個時候我很受打擊,而她比賽回來以後就跟我分手了,然後她立刻就和那個陪她參賽的舞伴在一起了。這個世界散場的時候,我

原以為會一直陪着我的人卻不在我身邊。”說到這裏,林風輕輕笑了下說:“今天我去參加了她的婚禮,新郎正是她的新舞伴,他們在黑池還拿了名次,我原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今天還是有點受刺激。”

解蜜沉默的聽着林風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第一次看到林風時,他在俱樂部裏那副婦女之友的派頭讓她以為他一直都是職業老師,但沒有想到不過一年之前他還是能參加國際大賽的專業選手。他還那麽年輕就結束了自己的職業生涯,解蜜可以想象他內心的落寞。更何況這種落寞還伴随着初戀情人對他的背叛,解蜜想象着林風那世界散場時孤獨一人的心情,不由的內心中也湧起了濃的化不開的愁緒。

林風看着解蜜不知所措的表情,反而笑笑開解她道:“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今天能找個人說說,我心裏舒服多了,謝謝你。”

解蜜猶豫的問:“你真能就這麽放下你的理想?”

林風眨眨眼睛說:“別跟我談理想,早就戒了。”

解蜜聽了林風的話不由的放松下來笑了。

林風看着柔和的夜色笑着說:“其實也不是放下了,只是敢于面對了。當時我萬念俱灰的時候,确實想從此放棄舞蹈,我覺得自己寧願再也不跳舞也不想退而求其次去當一個老師。但是那個時候有個人對我說,人不能沒有理想,不然和鹹魚沒有區別,但也不能超出自己的能力去追求理想,那種不瘋魔不成活的事兒不适合小老百姓,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的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不低頭的盡量過好每一天。正所謂點背不能怨社會嘛。”

解蜜對林風笑了笑,她偷偷瞅着林風略顯寂寞的側臉,不知說些什麽好。她平時有什麽事全都是靠自己強大的自我治愈功能,真到安慰別人的時候肚子裏一句應景的詞兒都沒有。

猶豫了半天,解蜜終于弱弱的問了句:“林風,你要是心裏實在難受,要不我把肩膀借你用用?”

林風眼神奇怪的打量了一番解蜜,終于不可遏止的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解蜜看着林風笑的東倒西歪的樣子,心裏不由囧了:她一句話把這個原本悲劇的夜晚硬是給搞成了個喜劇。

解蜜惱火的推了他一把說:“你笑什麽嘛。”

“沒什麽。”林風擺着手說,他盡力想忍住笑,但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來。

“有那麽好笑嗎!”解蜜惱羞成怒的喊了一聲。

林風勉強止住了笑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個晚上太神奇了,我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有女人晚上送我回家,還要借肩膀給我。”

解蜜破罐子破摔的兩腿一伸說道:“反正我就是彪嘛,你

愛借不借,不借拉倒。”

林風笑着搖搖頭說:“我借我借,你別生氣。”

解蜜把腦袋一偏,斜眼看着林風相當仗義的拍拍自己的肩膀說:“那就用吧,借完了我們一起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林風輕輕笑了一下,他湊近解蜜從她背後貼上去,用雙臂把她圈進懷裏,然後把自己的臉溫柔的埋進了她的頸窩處。林風帶着酒精味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上,解蜜被他弄的癢癢的。

解蜜紅了臉微微掙紮了下說:“我說,那個。。。肩膀是這麽借的嗎?”

林風在她的脖頸上輕輕蹭了蹭語氣溫柔的說:“別亂動,說好借給我的。”

林風的體溫熨帖在解蜜身上,他溫暖的懷抱讓她漸漸松弛了下來。四周只有秋蟲細碎的吟唱,這半冷半暖的秋天的夜裏漾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半晌後,林風放開了解蜜,對她笑笑說:“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你明天還得上班呢。”

解蜜沉浸在林風溫暖的懷抱裏還沒回過神來,她紅着臉讷讷的說:“ 不用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回來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林風笑着說:“太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還是我送你吧,我的鑰匙就放你那裏,我跟你保證我不開車。”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說:“ 我沒關系的,走吧。”

解蜜點了點頭跟在了林風的身後,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解蜜突然希望這條回家的路長一點,再長一點,她充滿理性又積極奮鬥的人生突然生出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她想跟他就這麽去流浪,一直到天長地久海角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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