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幻境 原來貓主子是大佬

登雲梯如其名, 臺階高聳仿佛沒入雲端,一眼竟望不到頭。

“各位,我在上面等你們。”素瓊一把抽出劍拱了拱手, 對自己十分自信。

她率先就踏上去,步伐飛快如履平地,偶爾劍光如虹,以力破萬物,轉眼便穿進雲中難見身影。

“劍修腦子都簡單, 心裏只想着打架,這登雲梯于她倒是不難。”謝蘭淵冷幽幽的說完,便也颔首上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謹慎,停頓的時間将将好,看不出什麽端倪。

徐焉沉默的分別和楚斯年及餘慕點頭致意,揮袖而去, 他動作行雲流水自帶一股疏狂之氣,竟完全不比心性至純的素瓊慢,很快就越過了謝蘭淵。

楚斯年摸了摸懷裏的小胖橘, 打算将他放下, 卻被貓爪子抓住袖子。

餘慕懶洋洋的趴在他手臂上翻了個身, 連尾巴都不想動彈。

“抱着吧,爺累了。”小胖橘大爺般的語氣說話理直氣壯。

楚斯年一頓, 看出他是擔心自己,也沒有拆穿,只是捏着他的耳朵笑了一下,“聽說登雲梯每一步都是磨難,我太菜了, 肯定很慢,你自己走說不準第一個就到了。”

“按你的來,急什麽,又不趕着投胎。”小胖橘斜睨他一眼,突然支棱起來懷疑的看着他,“你該不會是不想抱我吧?”

貓瞳危險的眯起,爪子蠢蠢欲動,大有你敢點頭,我就撓死你換個鏟屎官的架勢。

楚斯年被逗笑了,撓了撓他的下巴,“那我們走吧。”

小胖橘矜傲的點了點下巴。

楚斯年拾階而上。

如同原著中所說,這登雲梯的每一步都有玄機,初時不察覺,等上了數階之後,便覺腿上像灌了鉛般沉重,越往上便越覺難受,只能運氣真氣來抵抗。

又上數階,眼前風雲突變,陰沉沉的天空像是要下雨,楚斯年踏上一步,一記驚雷在腳下炸開,仿佛天地震怒,又有洪水滔天,哀嚎嗚鳴,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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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斯年舉目看了一圈,只将着慘境深深收入眼底,腳下沒有停留。

骷髅鑽出地表,扣住他的腳,抓住他的衣擺,魑魅魍魉出沒人間,喊着還我命來。

楚斯年不曾殺人,沒有魔障,他于其中行動自如,幻境很快在眼前消散。

他不知道往上走了多少階,忽然間風輕雲淡,春暖花開,眼前出現一條小土路,似乎有些眼熟。

他往前走,路愈漸寬,生活了三年的小鎮出現在眼前,人聲鼎沸,喧鬧不止,來來往往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人,瞧見他露出個笑來。

“小楚老板,你怎得才回來,我想喝你的酒都喝不到!”

楚斯年在小鎮中穿行,瞧見了那間白雲藥鋪,李大夫正和謝蘭淵說話,瞧見他擡起頭來。

其後楚斯年又路過了孤先生府前,灰撲撲的鳥兒在梧桐樹上理着羽毛,釀酒坊的訂單又增多了,山裏的笑翠鳥依舊叽叽喳喳,山洞裏五尾赤狐帶着小狐貍崽巡視領地,二哈精力旺盛的撲着蝴蝶,小胖橘蹲在石頭上,眼疾手快拍暈了一條魚。

“年年,趕緊來弄飯,我餓了!”小胖橘回頭大爺似的揮爪子。

楚斯年發自內心的笑了,但他只是腳步頓了頓,就繼續往前走。

“……斯年,斯年!這孩子怎麽睡在這裏?哎呀!這是發燒了吧!還愣着幹什麽,趕緊開車來送醫院啊!”

楚斯年睜開迷蒙的眼,人影晃動,認不得誰是誰,眼睛很疼,頭很難受,他再一次閉上了眼。

“這孩子也是可憐,正高三呢,爹媽就這麽沒了!這樣吧,他暫時跟着我們,小洋和他年歲差不多,正好有個伴!小孩的心思,我們這些大人弄不懂,也開解不了,不如就讓小孩們自己去解決。”

“媽!我們家一共三間房,他來了我住哪?”

“你這孩子,你們擠擠怎麽了?再嚎,明年給我住校去,房間給斯年住!”

“爸!你怎麽也這樣!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你懂個屁!給老子閉嘴!”

[哥哥嫂子留了一大筆遺産,現在都還沒統計完,少說也幾百萬!這筆錢拿着,你以後房子有了!臭小子!老子是為你好!]

“二哥,小洋說的對,你們家那點地方,自家人都住不開,大哥只有斯年一個孩子,從來沒叫他吃過苦,還是跟我們住吧。”

[貪字都寫在臉上了,斯年跟你們住不得扒一層皮下去?大哥在的時候就沒見你們多好,現在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麽本事?這錢還是得我拿着,正好補上公司撤走的投資,以後等斯年長大了,把市中心那套房子和店鋪給他,也算衣食無憂了。]

“小年正是需要家庭關懷的時候,老三你自己小家都弄不好離婚了湊什麽熱鬧。”

[孩子得跟我們住,好好養着,二姐要是泉下有知,那兩百萬就不用還了吧,說不定還得再給我們五百萬呢。]

……

楚斯年聽着那些親戚們的心聲,出乎意料的平靜,他看着吊瓶裏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緩慢的坐起身來。

因為高熱臉紅的少年靠在病床上,緩慢的開口說,“那些錢,爸爸媽媽早就立了遺囑,都捐了。”

一切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後來的扯皮,都是楚斯年找的律師出面,他能想到那些親戚得知真相後會怎樣謾罵他,但沒關系,反正他聽不到。

他沒有再去學校,但是堅持參加了高考,考完就住進了療養院,十八歲出院那天,繼承大筆遺産,自此沒有父母無親無故。

楚斯年找了個救助站的工作,救助站裏都是些小動物,再張牙舞爪的在他眼裏也格外的可愛。

楚斯年每次摸毛絨絨的時候都覺得很快樂,這種快樂中又夾雜着一些悵然若失,他偶爾會發呆,好像失去了什麽東西,可仔細一想,又沒有什麽可失去。

就這麽日升月落,數年而過。

小少年長成了青年,眼見着直奔三十,他學習了很多專業知識,在動物學界頗負盛名,寫的研究動物心理的論文名聲大噪,他也被邀請到動物園,為國家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貢獻。

他喜歡動物,生活大半的時間都在和動物相處,可他卻從來不自己養動物。

救助站來了一只懷孕的赤狐,因為受過傷害,它從不要人靠近,楚斯年花了很久安撫它,幾個月後難産,只留下一只小赤狐,楚斯年又一手将小赤狐喂養到斷奶。

楚斯年每次瞧着這小狐貍崽子,便總覺得有一些眼熟,應該再能吃點,尾巴上應該有一撮別的顏色的毛。

“楚老師,什麽顏色啊?”新來的志願者喜歡聽他絮叨,好奇的問道。

楚斯年脫口而出說,“藍色。”

楚斯年也不知何時學會的釀奶酒,味道醇香,深受救助站裏外的歡迎,有時候楚斯年看着這奶白的酒,便忍不住想起二哈。

為什麽是二哈,他也不知道。

某一天,他開車回家的路上,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一只蹲在牆頭的幼橘。

他下意識的倒車開回去,那只幼橘卻不見了蹤跡。

楚斯年偶爾夢中驚醒,也會寂寞,偶爾走在路上,覺得手裏空蕩蕩,肩頭少了什麽東西。

應該有一只小胖橘,傲嬌的、吃得多、奶兇奶兇的,舉着爪子,耳朵抖一抖,尾巴卷起,喵喵拳打出殘影打出傷害,叫人望而生畏。

實心的小胖橘,它的皮毛像綢緞,肚子軟軟的,粉絲的肉墊也軟軟的,一捏耳朵就回頭不滿的瞪你一眼,一摸尾巴就炸毛跳起來給你一拳。

對,還有一只綠茶的公三花,天天碰瓷騙貓罐頭貓零食貓條,兩只貓一見面就掐架,明明成年的三花卻大多數時候被小胖橘壓着打。

然後三花就柔弱無辜又可憐的躺到楚斯年懷裏,開始新一輪的賣慘騙零食。

貓主子頓時怒從心起,喵喵拳再度出擊。

楚斯年一想到這個畫面,就忍不住笑了。

他沒有養貓,家裏卻有貓別墅貓爬架逗貓棒貓糧等一系列用品,偶爾也會買狗咬膠,買狗糧。

楚斯年專門将一間房改成了倉庫,他每次上新的,就把舊的拿出去喂給流浪貓,就這樣風雨無阻,不知幾年。

楚斯年又見到了那只橘貓,明明只是驚鴻一瞥,明明長得像的那麽多,可看到的那一瞬間,楚斯年就覺得是他,盡管多年過去,這只橘貓,還詭異的只有幼年大小。

小胖橘混在流浪貓中,拳打奶牛,腳踢貍花,一只貓霸占全部貓糧,所有貓貓明明饞的要死,卻被壓制的不敢上前,只在他背後可憐兮兮的“喵喵”叫。

楚斯年為了流浪貓不被餓死,将小胖橘抱回了家。

小橘貓一進屋就跳了下來,跟帝王巡視領地一樣邁着貓步看了一圈,然後勉為其難的爬上了貓爬架,躺進太空艙裏,懶洋洋的揮爪一副大爺模樣。

楚斯年卻忍不住笑。

小胖橘吃得多,又聰明,會自己開罐頭開門開冰箱,好奇心也重,對什麽都想默默看看,完全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來家裏的第一天,就砸了客廳的花燈。

來了一周後,楚斯年換了一部手機;一個月後,楚斯年換了電腦;半年後,客廳從家具到電器都換了一批新的……

楚斯年也想訓這只爪子有點能的貓,然後一提溜他的耳朵,看着小胖橘心虛又強忍着的樣子,就是沒忍住想笑。

楚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買來了一堆教導幼兒的書,每天都給小貓念,小胖橘面上似乎不屑一顧,但每當楚斯年要合上書,他尾巴就會“意外”的壓住書頁。

小胖橘真的很聰明,網上常調侃的那句別耽誤孩子上學非常合适,楚斯年總覺得送他去讀書,說不定還能收獲一只清北高材生喵主子。

楚斯年被一只鳥跟蹤了。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鳥,灰的五彩斑斓——聽起來似乎很奇特,但事實便是如此,楚斯年每一次都能在窗外樹杈衆多鳥中,一眼就看到他。

他似乎很得鳥心,每次出現沒多久,便烏泱泱的飛來一大群鳥,叽叽喳喳的圍着他站着。

小胖橘卻很讨厭鳥,有一次楚斯年沒有關陽臺的窗戶,那只肥啾飛了進來,然後楚斯年就圍觀了一場貓鳥大戰。

當真是貓毛與鳥毛齊飛,爪子共翅膀一色,兩只打的難分難舍,陽臺遭了大殃,放在外面的洗衣機直接換了個新的。

後來楚斯年就再也不敢不關窗戶了。

深夜,楚斯年似有所感的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泛着綠光的貓瞳,小胖橘蹲在床頭直勾勾的瞅着他。

“喵——”他張嘴第一次發出一聲貓叫,又戛然而止。

黑夜,楚斯年卻似乎從他臉上看到了煩悶。

小胖橘跳下了床頭櫃,往外走去。

鬼使神差的,楚斯年問了句,“你在外面等我,對嗎?”

小胖橘回頭看他。

楚斯年繼續遵從內心的問,“你等急了嗎?”

小胖橘嗤笑了一聲。

又聽床上的人幽然的問了一句,“你不長大,是怕做絕育手術嗎?其實小公貓做絕育手術能夠有效的延長壽命……”

“……”小胖橘炸毛飛跳上床,照着楚斯年的臉就是一頓喵喵拳。

又過了幾年,楚斯年三十三歲,這一天,他突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感覺,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立下遺囑發給律師,将家裏裏裏外外的收拾好,去救助站看了新到的小動物,給小區的流浪貓貓狗狗們投喂……

做好一切後,他回到家裏,小胖橘蹲在門前等他。

楚斯年将他抱起,親了親他的耳朵,聲音溫柔含着笑意,“我這一生過的很開心,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餘慕,我們一會兒再見。”

……

北邙山學院山門前。

餘慕猛地抽回神,他擡頭看着臺階之下那個垂眸一動不動,似乎在沉思的青衣少年,眉頭先是一皺,随後又松開。

“呵~明明知道是幻境卻還沉溺其中,人類,真有意思。”耳畔有人發出一聲輕笑。

“死鳥,吵死了!”

餘慕喵爪在空中一揮,一根灰撲撲卻又莫名流光溢彩的羽毛飄然飛落,卻又在落地之前煙消雲散,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楚斯年睜開眼,所有的記憶蜂擁而來,讓他神色有短暫的空白。

他擡頭,正好對上幾步之上滿臉不耐煩的小胖橘,他倏爾展眉一笑,俊美的五官在一剎那令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好久不見。”他笑着說。

餘慕不知道為什麽耳朵微微發燙,下意識的用爪子洗了把臉,貓瞳兇兇的瞪過去,“還愣着幹什麽,一百個名額都快占滿了,趕緊上來。”

“好。”楚斯年幾步跨上臺階,這次再沒有出現任何東西。

【楚斯年第十七個通關考核秘境,根據三關表現綜合實力排名第九,戰力排名第七,備注:問心鏡關卡排名第一,已錄入身份銘牌中】

一張熟悉的銘牌落在楚斯年手裏,他抓住,閱讀完裏面的信息之後眉頭一揚。

“不是說名額快占滿了?”他這才是第十七個。

楚斯年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熟悉的錦衣青年氣喘籲籲的爬上臺階。

【樓海鳴第十八個通關考核秘境,根據三關表現綜合實力排名第十一,戰力排名第六,備注:運氣奇差,第一關卡倒數過線,問心鏡表現尚可,已錄入身份銘牌中】

【南宮絕第十九個通關考核秘境,根據三關表現綜合實力排名第十,戰力排行第三,備注:重傷狀态,真氣十不存一,問心鏡一人入內戰全盛時期自己,雖然手段不光彩,表現卻亮眼,已錄入身份銘牌中】

【柳依依第二十……】

【段如風……】

【……】

踏上臺階的人越來越多,一百個名額飛快減少,越到後面,這些通報聲幾乎是夾雜在一起,都聽不太清楚具體內容。

“走了。”小胖橘跳進楚斯年懷裏,催促着他進山門。

聽到南宮絕名字的有不少,尤其是備注上的“重傷、真氣十不存一”這一行字,當即引起一片嘩然。

緊接着又議論紛紛,重傷狀态戰力都能排前三,南宮絕不愧是年輕一代第一人。

餘慕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手段不光彩,連玉琉璃都沒得到這個評價,足以可見這手段怕不是一般的不光彩。]

楚斯年一直走進大殿,和素瓊等人面面相觑,顯然都是在找同一個人。

[別找了,他現在肯定用什麽辦法躲起來了,不可能讓人看到他那個狀态的。]小胖橘百無聊賴的甩了甩尾巴道。

楚斯年想了想,還是找翁北山問了句,“三花呢?”

翁北山先是恭喜他通過考核,才回答道,“我們沒有簽訂契約,他留在外面,等一切結束再帶上來。”

[偷跑了,有意思。]餘慕嘲笑某只三花。

楚斯年若有所思,這時候才感興趣的問了一句,[你排名多少?]

小胖橘頓時拿出自己的身份銘牌往楚斯年手裏一塞,擺出一副随意的姿态,其實尾巴高高翹起等着誇獎。

他道:[我可是餘慕,當然是第一!]

楚斯年查看:【餘慕第十個通關考核秘境,根據三關表現綜合實力排名第三,戰力排行第一,備注:三關排名都在前列,元素全能,登雲梯無影響,已錄入身份銘牌中】

楚斯年一開始是高興,緊接着又是微微一愣,意識到什麽,緊張遲疑的問道,“這次通關的修者,有和你同名的嗎?”

“當然沒有!”餘慕瞪他,不高興了,“你問這話什麽意思?你懷疑我竊取別人的成績?”

楚斯年趕緊搖頭,只是有些恍惚的說道,“我就是突然意識到,你是一個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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