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

死亡,對于任何一個韶華年齡的女孩子來講,也許都是最恐怖的。

可是,這其中卻并不包括希顏。

希顏有先天性心髒病——室間隔缺損。缺的部分在心尖部,為肌小梁缺損。學名應該叫作肌部缺損,在室間隔缺損此種範疇中,屬于比較少見的那型。

換作一般家庭,她早八輩子就重新投胎去了,昂貴的醫療費用,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擔得起的。就算是換到一個富貴人家,恐怕她也活不過十五歲,畢竟似這類病症,治療與調養是年年月月日日都必須的課程。少一節的代價都是一命嗚呼!可是,希顏在大不幸外的大幸運是:她投胎在了一個醫學世家,且家裏還在改革開放後逐步建起了一所屬于自家的私人醫院。在這裏希顏可以受到全方面立體式最先進的治療與保養。所以,她一直活到了二十七歲!

希顏的大伯是心髒科專家,按照他的話講:只要希顏可以一心向佛,六根純淨,不染世俗雜念的話,以家裏的條件絕對可以支持她活到一百歲。

可惜的是,希顏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

雖然她的父親信佛,母親信教,二表姨媽和老子關系密切,三堂姑姑一向以前世前世為薩滿太太自居,四舅母還是個回回,信的是她們本族流傳千百年的清真大法神。但是,希顏就是不信任何東東和西西,兼南南和北北。

她的座名銘從來只有一句話——性格決定命運!

是故,她是日子一向過得很性格!就算死了也沒啥好抱怨的。

所以,當那一天那一刻終于來臨時,希顏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懼意和害怕。她很平靜的最後看了一眼,在馬路對面的自家醫院前最株最亮麗的紅杉樹後,靜靜地委頓在地,任由着一片黑暗迎面撲來,将它徹底的淹沒。

關于人死後會到哪裏的問題,坊間有很多傳說。東方的地府,西方的地獄是封建迷信流傳千年最佳的劇本集聚地。牛頭馬面,小鬼難纏更是若幹個神話故事中必然的登場配角!當然,崇愛網言的小筆們更是将想象發揮到了無限,什麽第三空間,輪回轉世等等有的沒的編了一個天花亂墜。當然,此種道具的出場無非都是為了牽扯出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戀來,以騙取大衆的眼淚。

以往,希顏沒有機會實際證明一下此種情況的對錯真僞,畢竟就算希顏是個無神論者,可她并沒有死過,哪裏就可以大言鑿鑿的說人死後根本不會去地府種種。是故,這次死後,希顏很是耐心細致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動靜。

首先,并沒有出現小說中常說的什麽靈魂脫空的場景。心髒結束跳動的那一剎那之後,希顏就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直覺性的閉眼若幹分鐘後,發現自己居然什麽異狀也沒有,耳邊既沒有牛頭馬面的催響聲,也沒有地獄小鬼的拉鏈扯拽。四周圍很靜很靜,靜得幾乎一點點聲音都沒有。當然,如果是生人的話,起碼還可以聽到心跳聲之類的東東,可惜的是希顏已經死了,是故周遭什麽聲音也沒有。

睜開眼四下一看,只覺得周圍一片漆黑,黑洞洞的根本什麽也看不見。而當希顏慢慢習慣了此種黑暗後,才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了一個極大的輪盤之上,腳底下密密麻麻的不知寫着哪國的天書梵文,身邊前後左右上面飛轉着無數道透明光閃的華圈。有的一閃而過,有的恒轉不停。光光閃閃間根本看不清楚輪盤的中央到底是什麽。事實上,希顏也根本沒有時間怎樣觀看清楚自己腳下的這個輪盤到底長什麽樣子時,一道詭異的紅光突然沖着希顏迎面撲來…………

基本上,在那一剎那,希顏覺得自己應該是徹底玩完了。

卻沒有想到的是,原本輕飄飄如風随蕩的身體突然是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沉,就如同突然陷入泥沼深淵之中一樣令人驚懼絕望,又類同心髒病突然發作時的胸悶心痛一般讓人生不如死。而且,希顏可以很肯定自己當時就睜着雙眼,準備看着即将發生的一切的,卻奈何雙眼象是突然失了明一樣,什麽也看不到,而身體上猛然襲來的疼痛與異感則在幾乎三秒鐘不到的時間後,将所有的感觀變成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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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過了多久,希顏只知道當自己的意識逐漸開始恢複時,就覺得身子是說不出的難受。身子外面一陣陣的冷顫不停,可體內的五髒卻象被架到油鍋上烹煮一般炙熱難耐,嗓子眼又幹又痛,嘴裏苦澀酸脹得根本無法形容是個什麽味覺,而最讓人受不了的則是自己的腦袋,就象是裏面放了一千個潑婦在打架一樣,抓撓得你根本什麽也想不了。

想張嘴說話,可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想睜眼動手,卻發現不要說手指了連眼皮都指揮不動。

耳朵旁邊嗡嗡嗡嗡的象是有一堆人在說話,可自己只聽到諸如什麽:“醒啦醒啦。”“趕緊喂藥。”“快再去取冰塊來。”“蘇大夫……”“表妹…………”之流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和什麽的話。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後,只覺得牙關一動,然後一股苦澀酸麻的藥水就被灌進了嘴裏。然後下額被人輕輕一擡後,藥汁順着嗓子眼就是滑進了食道。可是當那些藥水剛進到胃部時,希顏就覺得胃裏突然一陣的火燒火燎般的痙攣,然後頭一偏,一股子又酸又臭的胃液是全數奔湧了出來。

吐出最後一口殘液時,希顏的眼皮終于給面子的睜開了那麽一瞄瞄。可是,當眼前的景像透過視網臘,反射到希顏的大腦神經中樞後,條件反射的結果就是——直接暈倒,人事不知。

然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後,又是一道那樣苦澀的藥水,然後又是一陣狂吐。當然,眼皮最後也還是又睜了那麽一下下。這次映入眼神的不再是雕框畫幾的門廊窗檐,而是床板上對稱浮雕刻的螭紋及卷草紋,還有被做成壺門形的四面牙板與腿足。以及一席沾了點點污漬的月白色長袍底褂,還有一雙千層底黑布紋男鞋。

當希顏的意識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就是:這個男人的腳是四一的!

之後,又是長長的一陣陣的昏睡。只不過與前兩次不同的,昏睡不再是無限期的沒個盼頭,而是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的,清醒時耳朵裏可以聽到周邊人的輕聲細語,還可以聽到似乎是雨打窗檐樹枝的撲撲簌籁聲,可沒聽了一會兒後就又是一陣昏迷。然後一次輪回後的又一次輪回中,身體上的不适感慢慢的消除了,喂進嘴裏的也不再是只有苦苦澀澀的中藥,頭一次居然吃到了清甜滑嫩的雪耳羹。

嗯,味道不錯。上品的雪耳發得火候正好,冰糖的濃度也加入恰恰适中,唔,好象還有枸杞的味道!好喝,好喝…………要是能吃到實貨就好了。不由自主的得砸了兩下嘴。然後耳風裏突然沒了碗盞碰撞的聲音。希顏正自納悶時,就聽到一個脆靈靈的聲音喜叫道:“湯嬷嬷,表小姐醒了,吃東西了。”

然後稀裏嘩啦,叽哩咕嚕的一陣亂響後,希顏就覺得一張暖暖溫溫的大手摸到了自己腦袋上試了試溫度後,喜不自禁的說道:“果然退燒了,碧雲,快去通知大少爺,說表小姐燒退了。”

小丫頭喜滋滋的連忙跑去送信了。

而這邊湯嬷嬷趕緊絞了熱熱的手巾帕子給希顏擦臉。一邊擦還一邊笑笑地說:“好小姐,快醒來,睜開眼瞧瞧,咱們這是到哪兒啦?”

小姐?

少爺?

希顏覺得自己腦袋有點不太夠用,事實上自己的這個腦袋确實現在很不好用。裏面的那一千個潑婦雖然不見了,可是CPU風扇上好象沒油了,一點都轉不起來,只覺得腦袋裏面硬硬的,而這個眼皮居然也很不給面子的睜了半天才睜開那麽一條條小小的縫縫。

然後,一個身穿褚紅色對襟長襖,半頭灰白一臉褶皺卻笑得比波斯菊還燦爛的中世紀古婦就倒映在了希顏的視網膜上。

我的那個天神啊!

希顏不信神,可現在她真的很想叫來一個天神問問,到底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自己的神智出了問題。為啥自己眼前會出現這麽個奇怪的東東?而且,左瞧瞧右看看,上瞄瞄下瞅瞅。那個,基本上,這裏奇怪的東東還真的很是不少。古香古色的木頭架子頂蓬花板,描漆弄彩鑲貝挂環的各色家具,九曲回春格的窗棱上貌似還粘着一層淡綠的窗紗?然後斜對面貌似是梳妝臺的案面上還擺放着一面形狀超詭異的菱花銅鏡!

最讓人接受不了的就是銅鏡中映射出的一個面色蒼白如紙,幼齒得如同八九歲小兒的奇怪臉龐。希顏的嘴角抽一抽,那裏面的鏡像跟着也抽一抽。希顏的左眼角挑一挑,那個家夥居然也跟着挑一挑。

那個,那個…………饒是希顏平素裏再機靈百變,現下也是一點轍也想不出來不說,腦袋裏還象真的是CPU死機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楞呆呆的看着鏡子裏那個同樣楞呆呆,但卻是完全陌生的臉龐。

然後,一陣暖風,一雙略為粗繭的雙手就是抓住了希顏放在身子兩側的那雙,那個,看起來其實是幼嫩細滑但個頭實在是縮水了N多的小手。

然後,一張白皙清朗、劍眉鳳目的帥哥臉就頂着一腦門子光華閃閃的月亮門出現了。他的表情很急切很擔憂,可希顏卻覺得TNND,自己的內心世界現在才是很用得上那兩個字。MD,到底是誰這麽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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