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交

老康的動作想法誰也猜不到,正在全京城的人似乎都認為那位樂姑娘被皇上處決,或者再也不會出現時,她卻回來了。不只自己回來,還帶回來了已經十年未曾回京的恪靖公主。

關于這位恪靖公主,純悫給自己講了很多,先開始不過是講些恪靖公主在歸化城的風光事跡,後來又七扯八扯說到了她居然在大婚後沒有和額驸回喀爾喀,而是一個人留在歸化城自己生活。再後來,似乎又追憶起了小時候對這位皇姐的記憶。

“皇室中最得寵的公主,莫過于榮憲。皇阿瑪和榮妃娘娘都當她如珠如寶,有求必應。恪靖比榮憲小六歲,卻處處要與這位皇姐比。文治武功,樣樣精通,處處都比榮憲強,更兼之宜妃的榮寵慢慢超過了榮妃。她,似乎終于得到了一切。”那樣幸福的未來就在眼前,可是:“皇阿瑪居然讓她嫁給了那樣的男人——敦多布多爾濟。大婚時,那個男人龌龊的模樣,讓恪靖傷透了心。我甚至恰巧在無人處聽到了皇姐暗暗的詛咒以及發誓。她發誓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和榮憲說一句話,也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再見皇阿瑪。”對皇室的憎恨,那般的強烈。也在那個時候,純悫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恐懼。恪靖是皇室中第二得寵的公主,尚且未來會那般,自己将來會流落到何方?純悫不敢想。

純悫的語調很是傷感,可是風薩卻覺得無甚所謂。兩個人拉着走,走在一堆皇子公主親貴的最後面,眼睛裏似乎看的是最前方,皇上和恪靖公主父女情深的戲碼,可心裏嗯?風薩将純悫的手握得緊緊,由她繼續淡淡的講述:“溫憲也很得寵,只不過疼她的并不是皇阿瑪,而是德妃和太後。兩個在後宮中位置尊貴的女人所寵的女兒,得到的東西其實要比皇阿瑪的恩寵更多。溫憲活得象個真正的公主,無憂無慮。可是,皇阿瑪似乎并不滿意她的狀态,最後雖然依了太後的意思将溫憲留在了京城,可是卻嫁給了舜安顏。”那個佟氏家族的姐夫,年紀家世樣貌本事都算得上上之選。可是為人卻實在風流,甚至配不上多情二字,着實可以用濫情來形容。然後,出嫁後的溫憲終于結束了她的夢幻,看清現實,終招殒落。

希顏最讨厭女人無助的哭泣和于事無補的眼淚,可是現在,她不能也不想管純悫眼中流出的眼淚。倒不是說她相信什麽哭出來對身體更好之類的養生之道。而是因為,那個策淩,今天一直跟在兩個人身後。只是,純悫好象并不知道。事實上,她在得到恪靖回來後,神思就一直很是恍惚。策淩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一直跟在兩個人身後,聽着他從來都不曾想到過的故事。

“我想,我恐怕也會那樣吧!”純悫終于止住了自己的眼淚,臉上竟然慢慢的浮現出了笑意:“在去年,溫憲病故時,原本一直很是擔心困擾的我,好象突然變得什麽也不怕了。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不過,我不會象溫憲那樣。我會達成我對皇阿瑪的承諾,生下成吉思汗的嫡孫。不過,我不是為了皇阿瑪,而是為了我母妃。只要那個孩子存在,我母妃就不會遭遇任何不測,她會安度晚年的。”這是皇阿瑪的承諾!

老康似乎有心炫耀對恪靖的榮寵,每日裏帶恪靖到各處玩時,都會帶上其它兒子女兒。阿哥們自然是有話用話,無話表情。溫恪悫靖敦恪三個小公主在那位樂姑娘聖母般的照拂下依然無憂無慮,只有純悫一個似乎很是傷心。幾日幾夜的茶飯不思後,終于病倒。不想說任何話,只是每天躺在床榻上怔怔的發呆或者流淚。

對于這一切,一向與純悫交好的風薩郡主卻是什麽也沒有做!

“你至少得開副藥吧?”策淩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純悫,焉敗得一如臨死之人。自己不知道如何下手,可風薩她應該知道的吧?可她卻什麽也不做。

“開藥?你認為世間的哪味藥能治得了她這樣的心病?”風薩把玩着針線盒裏那枚繡了一半的荷包。那上面有繡了一半的真龍,看來是準備送給老康的東西。一針一腳,用盡了她的心思,半個月才繡成這樣,她是下了真功夫的吧?為了什麽?感激她的皇阿瑪把風薩還給了她?

“我什麽也不做,因為我知道我做什麽也白搭。她這次的恐懼,我無法填補。”希顏是真真沒有想到,大清居然有象恪靖這麽一位聲名卓著、實力超強的公主。“她太害怕了!恪靖用她的政績和出色,換取了皇上的再度眷戀。她沒有那樣的本事,窮盡一生也趕不上恪靖的步伐。”那樣的失敗,表明她永遠不可能得到她心底最渴望的東西了。她灰心至此,希顏無法可想。

“可是、再這樣下去,她會變成第二個溫憲的。”策淩原先一直當溫憲公主的病故,一如外界所言是因中暑太盛之故。可是這幾日,聽純悫斷斷續續的談話聲中,卻明白了,原來溫憲竟是傷心而死的。那位大姨子的氣質真的一如純悫所言,很是純淨無暇的天真女子。可舜安顏卻是風流多情的世家子弟!表面上那樣天作之合的婚姻,實際上卻是慘痛如厮的結合。

皇室的公主,如此的命薄!

策淩在皇室周遭生長了這麽多年,對于其中的複雜無情一直是知道的,尤其是阿哥們之間的争鬥,簡直慘烈到無視手足倫理的地步。可是,卻沒有想到過,公主的生活竟也這般殘酷。那些看似高頂于天的幸福女子,卻原來命運那樣的多舛。

“她說過,她不會象溫憲那樣的。她說過,她會生下成吉思汗的嫡孫的。”喃喃似乎自語,可言語間的溫柔,卻讓風薩明白,該是她退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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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沒有回海上繁花,這座精致的府邸卻好象一點都沒有變。處處窗明淨幾,清香芬郁!看着眼前這般完美無暇的‘家景’,希顏的心情卻很是抑郁。只草草用過晚膳後,就騎着馬帶着謝伯樂,一道出門去了。沒有固定的目标,只是直覺性的沖着眼前最亮的那處高點行進。

北海邊子上,最亮的那處燈,位于瓊島之巅。是高六十三米的藏式白塔頂層的佛光!那樣高耀的所在,照在人間的光輝卻稀落得讓人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永安寺聳高的紅牆将牆內所謂的佛寺平靜,隔絕于人世之外。

“我從來不相信神佛!什麽佛佑世人,不過是自我欺騙的手段。”希顏冷冷的看着永安寺緊閉的廟門,神情譏俏,仰望蒼天,呢喃贊嘆:“若世間真有神佛,真有所謂的因果報應,那麽何來這麽多苦難折磨?騙子,不過都是些騙人又騙已的騙子罷了。”自己的命運終歸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裏的。自己親手争取來的東西,才最是可靠!他人任何形式的承認都是空的。

扭回頭去,看着謝伯樂,認認真真的警告他:“不要太相信你的主子!他承諾你的東西,與你真正想要的,真正能得到的,永遠不可能一致。”中國人最擅長言辭間的變化,皇室更是個中翹楚。

謝伯樂皺眉看看眼前這位主子,實在是無法形容她的性格。女孩子剛強精明狠辣自我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還有什麽樂趣可言?更何況:“我覺得皇上給你的不算少了。”這場交易并未見她真正損失多少,可是得到的卻比真正的公主還要多。

“起碼我自由,是嗎?”希顏猜也猜得到他的腦袋裏在想什麽東西。自己自由嗎?表面上看起來象是那樣的,可事實上呢?他要自己走就走,要自己回來就回來,這也算自由?

“起碼要比真正的公主自由!”一如純悫。

“她的不自由是她自找的。”出嫁前就算了,出嫁後依然束縛如此,皆因她自己放不開的緣故!

“她是因為有牽挂!”謝伯樂想不通,這位郡主明明和純悫公主好得很,幹什麽這樣說人家?自找的?太難聽了。

“所以,要自由,就要斬斷牽挂。”任何可能束縛自己的牽挂。

“那你活得還有什麽意思?沒有牽挂,沒有男人,你到底為什麽活着?”謝伯樂終于憋不住火了。

希顏聽得直翻白眼,什麽叫沒有牽挂沒有男人就不能活了?

“我活着,只為自己。”

最後一句話似乎說得有些太令人容易往別的地方想了,自那天後,謝伯樂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再沒了以前的平朗自在,職責照做,只是再不和自己沒事幹就串話聊天了。

他到底把那句話想到什麽程度!希顏猜得到,卻不想辨白。畢竟,他的時間不多了,而自己也要事先準備一下自己下一任保镖的相關事務了。

到訪十三阿哥府時,胤祥的書屋內卻不只他一個,四阿哥胤禛也在。兩個人這陣子似乎在忙追繳國庫的事務,雖然前陣子的事件鬧得太兇,皇上也下旨延緩收款的速度,限三年內還清。可是後續事務仍然算得上繁忙,更兼之兩個人現在都還自有各自的事務要做,正事當然一堆。

秦順來報,風薩郡主來訪時,胤禛瞧向胤祥的眼神裏,很是皺眉擔憂:“你還放不下?”

胤祥頭痛:“四哥,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我和她,只是朋友,講得再深些,曾經一同長大的玩伴罷了。”真的僅此而已!

“那她找你做什麽?”

“誰知道?要不,你也聽聽。”

于是乎,當風薩被領進書房後,很意外的看到了未來的雍正帝也在此間不說,還一臉肅然的看着自己。扭頭看胤祥,一臉苦笑,瞬間明了。

“沒茶?”就這種待客之道?

“奴才該死,這就給郡主上茶。”秦順不等自家主子胤祥發話,就是先行搶罪。端上一盞來,希顏揭開蓋子一看,秀眉大皺:“我不吃雲峰!”一副撅嘴撒嬌狀,看得胤祥想吐血:“我的好姑奶奶,別耍我了,行不?”就兩個人在時,她愛怎麽耍也就算了,現在四哥在,麻煩端莊些。省得他再誤會,自己解釋起來會很困難的。

真不好玩!

希顏撇嘴,低頭嗅嗅茶盞裏的雲峰,勉勉強強的吃了一口後,開門見山說自己來的目的:“謝伯樂還有一個半月就要卸任了。下一任護衛,我希望還挑一個這種不給我找麻煩的主。”

“什麽叫不給你找麻煩?”胤禛不等十三說話,就先行開口。表情嚴肅,一如審案!

好在,風薩膽子素來大,四哥的冷臉應該吓不到他。胤祥識趣不說話,看着這兩位對招拆招。“不找麻煩的意思就是不要暗戀我。人長得美,有時候也很苦惱的。”希顏說得好無奈。

很自戀的詞,聽得胤禛臉上表情抽抽,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反話,畢竟他也看了那天這妮子的豔舞,确實太招人了。那些年青護衛,恐怕真是扛不住這麽妖精的勾引,哪怕只是無意的。

“就這事?”說完了可以滾了,胤禛準備端茶代十三送客了。可沒成想,這妮子卻是再度語出驚人:“我想開家藥鋪子,十三,你有沒有興趣參一份?”

開藥鋪?

胤祥這回憋不住了。“你應該不缺錢了吧?”奇他特和她的那三個舅舅送來的三馬車東西,內容可很是驚人的。她這輩子除非學楊廣昭陽那樣敗家,否則這輩子日子應該過得很滋潤了。

什麽叫不缺錢了?難道這妮子曾經很缺錢?

胤禛瞧瞧面前這兩個明顯有他不知道過往的人,心情一時很是不舒服。

“當然不會是因為錢的緣故!不過,錢多點,也沒什麽不好吧?更何況,最近日子過得實在無聊。你皇阿瑪又不打算放我出去了,所以總要找點事來做的。否則我真要憋死了!”太過米蟲的生活,不是誰都享受得了的。

“你想開什麽樣的藥鋪?你好象不太适合當堂坐診吧?”胤祥可不敢想象皇阿瑪在知道,他養的郡主為了所謂傳言中的花錢問題,而當堂坐診時會有的表情。

“切!那怎麽可能?再說,我可沒心情去管什麽進貨換貨,出診問話類的麻煩事。”那種事,不煩死她才怪。希顏真正想開的其實是一間:“成藥鋪!或者可以說是藥膳飯莊?到底怎麽個叫法,我還沒有想好。不過主營方向确是已經定好了的。不出診不賣治病的藥,只賣養生美顏的保健方子,還有各式各類的藥膳,價格很貴,成本低廉,很是暴利。你想不想撈點銀子花花?”這個十三也是個老實孩子,估計外財不多,所以希顏才會找上他作合夥人。

“幹什麽不找老九去?”胤禛明知故問。

希顏卻連睬都不待睬他一眼,仍舊眯着眼笑嘻嘻的看胤祥。這種賺錢的好事,胤祥自是願意的。別的不說,只賣阿膠一項,風薩就肯定會賺翻。不過,扭頭看四哥!

胤祥這副唯兄事從的模樣,看得希顏實在吐血。忠心如此,怪不得死了以後把老四給心疼兼發瘋成那樣?真是無聊!

胤禛看看胤祥的表情,還有回想一下這二人剛才說話時的神态,确是沒有任何私情的模樣。可是,放任這兩個如此親近下去,不見得是什麽好事!胤祥心軟,說不得重話,他卻是不怕的,當下拍桌子定案:“十三正和人争樂殊,不方便明面上與你合作。不如由我來負責置地買鋪子安排夥計。”希顏放着獨門買賣不做,跑來找十三,恐怕也是考慮到這一層的緣故。她雖是個郡主,卻無權無勢,總要依附他人才不會受欺負的。更何況,一個女孩子出面辦這種事,也着實不妥當,更何況她還是個郡主!

“怎麽分成?”與未來的皇帝共事,希顏倒是不反對自己多活幾年,看看雍正朝的景致。

“我四你三,胤祥三成。本金到時,會算好,讓人去你府上提的。”不用指望着只出人不出錢。你是負責動腦袋治藥膳不錯,可是打點人際關系、甚至他日替你善後也是累人的活計。

“成交!”

拍板定案後,希顏立馬告辭。只是才走到二門處,就被後面趕上來的四阿哥叫停。

“以後別來找十三!若真有事,到我那裏去!”看在十三的份上,我會幫你的。

臭屁成這德行的男人!

真不知那個蘭慧看上他哪點了?

希顏撇嘴:“四爺請盡管放心,風薩雖不才,身邊可供消遣的男人還是不缺的。”你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還是留給別人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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