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寫)哄她

接了初誼之後,兩人一塊坐在後排。開車的是葉尋之,剛才說不認路的人,此刻開的比誰都老練。

“怎麽回事?”初誼看了眼葉尋之,小聲問田樹。

田樹自己也很想知道怎麽回事。

這一路她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葉尋之會堅持一起去釣魚的原因只能有一個——孤獨。

據說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格外渴望親情。所以葉尋之不想和她做戀人,但也不想和她疏遠,就好像當年她剛去陵城做交換生,他也一直主動親近她。

這樣想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是不是說明自己對他尚算特別?

可這不也說明,曾經她以為的那些“不一樣”,原來只是出于親情。

初誼見她臉色忽晴忽暗,繼續耳語道:“你清醒一點,別又被他迷惑了。”

“我知道。”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了。

到了目的地之後,葉尋之和田海明拿了釣具去湖邊。田樹和初誼沿着湖邊的小路散步,已是初冬時節,奈何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湖邊有大片的蘆葦叢,足有一個少年人那般高,初誼折了幾枝拿在手裏,邊聽田樹和她說陸也的事。

聽完之後,初誼表情有些微妙,“葉尋之會不會管太多了?”

“從小到大他對我的事都很上心。”田樹倒沒覺得有什麽奇怪,“以為陸也‘出軌’,所以才插手吧。”

至少今天見面他連提都沒提。

初誼猶豫了下,有些猜想在她心裏生根發芽,卻又怕說了平白給田樹增生期望,只含糊道:“可能吧,畢竟這麽多年一直照顧你,有些習慣一時戒不掉。”

這話說完,田樹的神色僵了僵。

初誼懊惱到差點咬舌,“我的意思是讓你堅定一點!他那個年紀考慮事情的角度和咱們不一樣,或許真的只是出于好意,但咱們就很容易想歪,到時候苦的還是自己。”

比如說陸也這事兒,初誼就總覺得葉尋之反應過大。

換做她處于“長輩”的位置,頂多教育對方幾句、再提點一下田樹,不會“插手”那麽深。畢竟他剛拒絕完田樹,幹涉過多對兩人都不好。

依着葉尋之一貫克制守矩的個性,把握好分寸才是正常的。

陸也描述的那副樣子,倒像是吃醋的丈夫在為小妻子讨說法……

但這些話她是決計不會說出來讓田樹又動搖的。

走到田樹身側,初誼拿手裏的蘆葦撓撓她臉頰,“失戀而已,總會過去的。等過陣子林隊回來了,葉尋之不老在你眼前晃悠就好了。”

知道她在擔心自己,田樹搶過她手裏的蘆葦撓回去,“等你和陸應白分手的時候,你也這麽清醒就好了。”

“我和他本來也不是那回事,到時分手難過的也不可能是我。”初誼說的十分冷靜。

知道他倆這段關系一直都是陸應白強加于人,但田樹始終覺得一段感情裏,不可能有人真做到獨善其身……

湖對面兩個女孩玩鬧的聲音不時傳過來。田海明看了一眼,對身側專心釣魚的人說:“你和苗苗吵架了?”

他并不遲鈍,有些事情沒察覺是因為沒往那個方向聯想,但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是能感應到。

葉尋之也沒否認,“我惹她生氣了。”

“小孩子有點脾氣很正常。”田海明并沒多想,只當兩人一些小事上有分歧,“她的個性我最清楚,過兩天就好了。”

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中點點金黃很刺眼,葉尋之擡眼看向對面,田樹和初誼在蘆葦叢邊自拍。距離有點遠,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她心情明朗許多。

她真的會不生氣?

而他要的,也僅僅是她不生氣就夠了?

“她嘴上說話不好聽,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田海明忽然說。

葉尋之偏過頭去,見田海明神神秘秘地笑:“早上還說,讓我不要總妨礙你,讓你趕緊找個女朋友。”

葉尋之:“……”

每每提及這件事,葉尋之的反應都很冷淡,田海明也并未多看他的表情,“現在連她都這樣說,說明你真該抓緊了。”

說了半天沒反應,田海明只得重新打量他。

只見葉尋之盯着湖面,側臉線條每一寸都收的很緊。

這是有多抗拒找女朋友??

田海明忽然生出一絲不靠譜的聯想,咳了一聲清清嗓子,“你不會是……不喜歡女……”

“你想多了。”葉尋之出言打斷他荒唐的念想,但也僅限于此,之後便緘口不言。

他似乎心情忽然變得奇差,很久都沒再說話。

好在釣魚本就是考驗心性的一件事,即便是大段的緘默也不容易讓人生疑。半晌之後,有魚上鈎了。

田海明今天手氣不錯,坐下一會兒已經釣了條大鲫魚,“晚上給你們做鲫魚湯。”

那頭散步的兩人已經回來。田樹來到他身邊,很是捧場地稱贊道:“田隊果然寶刀未老。”

“來,幫爸拿一下魚竿。”田海明這會兒才發現裝魚的水桶沒帶過來,起身去後備箱裏找。

田樹依言過去扶好,餘光瞥見葉尋之淡淡掃了眼自己,那一眼涼飕飕的。

不知道又犯的什麽病——

初誼剛才折了很多蘆葦打算帶回家,也趕巧去車裏放東西。此刻兩人再度尴尬獨處。

誰也沒主動沒話找話,都各懷心思。

無奈那條魚很有自己的想法,撲扇着尾巴掙紮得格外有勁兒,像是想抓住最後的時機逃回湖裏。

田樹有點怕這種長相的生物。幾年前和周嘉言、初誼一起看過某個韓國電影,其中有只似魚非魚的東西被化學藥劑污染之後,變成了龐然怪物。

在江邊興風作浪,還吞食了很多游客。

畫面并沒有多恐怖,但血腥令人作嘔。

那怪物的模樣令她印象深刻,自那以後就不怎麽吃魚了,連細看魚類的觸須和嘴巴都不行。

此刻那條魚兒抗争的很激烈,嘴巴呼哧呼哧的。

田樹:“……”

一只手從身側伸過來,接着是清冷的聲音落進耳朵裏,“給我吧。”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手先是按住她的,随後才慢慢握住魚竿。田樹感受到他手心幹燥有力的觸感,将魚竿遞給他之後迅速後退一步。

“這麽怕還陪你爸來釣魚。”

“是我爸釣,又不是我。”田樹見他不緊不慢地收緊魚線,站在他身後嘀咕,“我也不是怕,只是覺得惡心……”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嘉

沒等田樹反應,他忽然伸手過來,作勢要将那魚往她眼前放。

田樹吓得驚叫一聲,一把抓緊他外套,躲在他背後嚷嚷:“葉尋之!”

“口是心非。”葉尋之只是做做樣子,并沒當真吓唬她。對她躲在自己身後的舉動似乎也很滿意,脫口而出的四個字,更是別有深意。

田海明和初誼正走過來,見他倆這樣子各自表情不一。

老父親有點無奈,“和苗苗待久了,你怎麽也這麽幼稚。”

葉尋之沒說話,垂眸時眼底有未退的笑意。

初誼的表情就有點複雜了,一把将田樹拉過來,“一會兒沒看住,你怎麽又和他黏一起了?”

“??”田樹覺得自己有點冤。

之後有初誼在,田樹沒再和葉尋之說過話。半天的時間也過得很快,離開的時候也收獲頗豐。

午餐自然是吃魚,不過田海明也單獨給女兒備了其他菜。用餐的仍是他們四個,大家氣場不完全合拍,但一頓飯吃的還算舒心。

本以為吃完飯差不多就該散場了,田海明或許這幾天真的在家太過寂寞,忽然提議打麻将。

“輸的人負責洗碗,收拾廚房。”田海明拍板道,“正好我最怕洗碗。”

洗碗其實都是小事,不過能讓他開心,田樹還是同意了。

初誼和葉尋之也沒意見。

只是打麻将的時候,田樹覺得初誼有點故意針對葉尋之。

葉尋之坐她下家,初誼每次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牌、碰牌,根本不給葉尋之摸牌的機會。

連田海明都摸着下巴道:“初誼,葉叔叔也得罪你了?”

“沒有啊。”初誼語氣相當無辜,“這不是正常流程嗎?葉叔叔應該不介意吧?”

葉尋之靜靜看她表演,泰然自若,“不介意。”

在初誼的嚴防死守下,才打了一圈,葉尋之已經連輸三把。

雖然他未必在意這種幼稚的小手段,但這麽明顯反倒顯得自己很在意。田樹用腳踢踢初誼,示意她收斂一點。

看出初誼有替小姐妹打抱不平的意思,田海明也開始笑,對葉尋之暗示道:“今天有點倒黴啊。”

葉尋之慢悠悠地碼牌,“心情好,輸一點沒關系。”

田樹:“……”

心情好?總不能是因為一起去釣魚了吧?

整個下午都耗在牌桌上,田海明玩的很開心,初誼似乎也很爽。田樹覺得自己就是個工具人,只負責陪玩兒。

結束的時候,無疑是葉尋之輸的最慘,都不用細數籌碼。

他也很幹脆,脫了外套就往廚房走。

田樹和初誼正打算回房間打發時間,她爸忽然喊住她:“去幫幫你葉老師。”

在田海明看來,葉尋之和田樹鬧別扭不是件大事,兩人單獨聊聊天拌拌嘴就好了。而且葉尋之怎麽也算客人,不可能真讓他一個人清理廚房。

然而田樹……當然不想和葉尋之獨處。

“願賭服輸。”她試圖抗議,“何況他都沒說什麽。”

田海明沒接話,眉頭皺得極深。

以他的視角,田樹猜想自己看起來的确很不懂事。不想在她爸身體剛康複的時機惹他不開心,田樹只好也跟去了廚房。

感覺到有人進來,葉尋之光聽腳步就知道是誰,頭也不回地說:“你站那就好。”

“我還不想被我爸罵。”田樹走到他身邊,拿過幹淨的抹布擦幹餐具的水漬。

葉尋之看向她,那張小臉上仍是濃濃的不悅和不甘願。

記得以前他留下吃飯,也會幫着老爺子收拾。那會兒小姑娘就總找各種理由跟在他身邊,很多活兒都搶着幹。

從前不懂她的心思,只當她乖巧懂事,現在才明白她每一個舉動背後的含義。

可惜現在,她連待在他身邊一會兒都覺得煎熬。

葉尋之垂下眼,專注手裏的動作,問的似乎很随意,“這麽不想和我待一起?”

“只是不自在。”田樹覺着還是需要把話說清楚,“你別多想,我已經對你沒想法。”

葉尋之手裏的動作停了下,“既然沒想法,有什麽可不自在的?”

“……當然是因為你拒絕了我。”田樹被他氣到無語,“我是女孩子,要臉的好嗎?”

雖然他不知情,可她已經因為他失戀兩次了。高考之後加上這次,要說自尊心一點不受挫是不可能的。每每見到他,都只覺得自己很傻氣……

葉尋之那邊靜了好一會兒,田樹也覺得煩躁。看吧,他們現在的關系就不該待在一起。

沒話說,即使說了也每句都容易點雷。

“你去和我爸聊天吧。”田樹直接攆人,“這裏有我就行。”

葉尋之卻沒走,反而在水管下清洗幹淨手上的泡沫,将她正在幹的活也接下來,“你休息,我來。”

田樹觀察一陣之後,不太确定的得出一個結論,“你不會是在補償我吧?”

水流聲被掐斷,廚房靜了下來。他似是嘆了口氣,掌心撐在料理臺上,眼底居然有點無奈的意思,“不是補償。”

田樹愣了下。

“你可以看作是道歉。”葉尋之烏黑的眸子認真睨着她,一字一頓道:“也可以看作是,哄你。”

田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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