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虛空畫符的失敗并未給雲鴻帶來半點負面情緒,相反,他的積極性空前高漲。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在瘋狂練習充靈符。
如今朱砂畫符已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最起碼空手紙符起步。
畫一陣就停下來想一想,總結一點心得,然後再次嘗試虛空畫符……
五天的時間,雲鴻繪制了近百張紙質符咒,堆了厚厚一摞,也給那個名叫“虛空畫符”的孩子找了無數個媽。
當任何一種工作重複無數次時,都只剩枯燥。
連旁觀者安格都對符文的線條分布爛熟于心,多看一眼都想吐,可他竟沒有一點厭煩。
短短五天,他的動作已經從磕磕絆絆變得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每一次起筆,每一次落定,都暗合天地大道。
他好像渾然不在意,如同信手塗鴉,可那些虛空中的靈力線條卻乖巧地落入該去的地方。
一道,兩道,三道……
當最後一段線條勾完,雲鴻面前已經出現了一整副完整的充靈符咒!
那些繁複的線條優美至極,就這麽無所依的立在空中,無比穩定,沒有半點要崩潰的跡象!
感受到裏面豐沛的靈氣存量,白狼也不由震驚:
他竟然成功了!
“十三秒。”雲鴻喃喃道,比繪制紙符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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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再次伸出手指,往符咒中央輕輕一點。
符文線條表面泛起水波樣的漣漪,迅速化為一片耀眼的藍色光點,湧入了雲鴻的體內。
大量靈氣湧入的舒适感令雲鴻忍不住發出源自靈魂的嘆息。
他看到筋脈再次充盈,形成一道道洪流,最後悉數歸于丹田。
丹田氣海瘋狂旋轉,淡藍的霧氣進一步壓縮、緊實,最終平靜下來時,竟呈現出近乎膠質的半透明狀。
距離丹田液化的築基期,僅剩一步之遙。
雲鴻的神識更為強大,放出去的精神力範圍也更廣。
他比之前更清晰地感受到空氣中活躍的靈氣,就連那些小東西的運行軌跡,似乎也能猜到些許……
他觸碰到了天道的門檻。
白狼內心的震撼無以複加,“你突破了?”
雲鴻收回神識,有點不好意思,“還差一點。”
突破一事,既靠天分也靠機緣。
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卡在某個階段無法動彈,說白了,就是跟修行有緣無分。
白狼想了下雲鴻修仙至今的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不過短短幾年,他竟就摸到築基的門檻了?
若是靈氣充沛,或是有什麽天材地寶……
白狼蔚藍的獸瞳收縮了下,沒再說話。
掌握了虛空畫符後,雲鴻對靈力的運用和分配更上一層樓。
再看原本還有些艱澀的防禦法陣時,許多困難竟也不能稱之為困難了。
好像有只無形的大手,在他眼前輕輕一動,連日來停滞不前的部分就撥雲見日。
如此一來,再加上這五天積攢的“充電寶”,雲鴻對繪制防禦法陣充滿了信心。
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稍後看雲鴻右手按在地上沿着“草稿圖”輸入靈力,左手一張又一張不停地捏碎充靈符時,白狼的心情已經很平靜了。
當表示陣法成功被激活的淺藍色靈氣罩出現在小院上空時,靈氣幹涸的雲鴻長出一口氣,渾身一軟,仰面躺在了地上。
他看着剩下來的九張充靈符,後怕之餘,更多地還是亢奮。
從這一刻起,他真正有了自保之力。
真好!
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将雲鴻淹沒,叫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整個胸腔都跟着顫抖。
然後……就昏死過去。
如果不是屋裏的白狼聽不見動靜,覺得奇怪出來查看,這位現代修仙的獨苗苗就要凍死在家門口了。
次日一早,醒來的雲鴻盯着房梁看了半天,昨晚的記憶才像重新漲潮的海水慢慢回籠:
哦,防禦陣!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片火熱,剛要跳下去穿鞋,又一頭栽回去。
啊啊啊,這熟悉的靈氣耗盡後的酸爽。
感覺身體被掏空。
他努力伸出手,像電視劇裏垂死掙紮的病人一樣,哆哆嗦嗦摸向枕邊的充靈符。
一口氣吸了四張,總算恢複了基本行動能力。
動辄沒電的感覺太糟糕,聚靈陣還得抓緊時間搞。
話說回來,他關于昨天的最後一點記憶是昏倒在院中,可醒來卻是在屋裏。
雲鴻下意識看向白狼。
後者只丢給他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雲鴻隐約記得,半夢半醒間,好像有人把自己抱進來的……
他瞅了瞅白狼的四條腿兒,甚至偷偷模仿了下,狼腿兒能做出抱的姿勢嗎?
可如果不是它,又會是誰呢?
滿頭霧水的雲鴻瞥見桌上放着的快遞箱,難得起了點放松的念頭。
今天就給監護官好好梳梳毛吧!
快遞前天就到了,只是他這幾天忙得有點瘋,沒顧上。
天已大亮,半空中淺藍色的靈力罩像一只倒扣的巨大蛋殼,與地上泛着同樣光澤的繁複陣法交相輝映,看着便叫人心曠神怡。
這個陣法不僅能夠防止內部靈氣外溢,還能抵擋相當一部分攻擊。
我可真棒!
雲鴻得意地叉了會兒腰。
有這個打底,他就能放心大膽地試驗聚靈陣、搞搞靈氣田了。
果然中國人就是要種地啊!
據說如果靈氣田達到一定規模,就能自動産生靈氣,實現真正的自給自足。
到時候,他就能好好招待監護官啦!
洗漱完畢後,雲鴻興沖沖舉着從快遞箱拆出來的梳子對白狼道:“我給你梳毛吧!”
白狼看着那把塑料梳子,感覺受到了侮辱。
“你憑什麽認為如此廉價的……”
雲鴻不由分說把它按住,從狼頭開始,用力往下一刷。
妖力滋養過的毛發十分柔順,并不存在打結的現象,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泛着淡淡的光澤。
伴着毛發滑過梳齒的細微“嗤啦”聲,便一順到底了。
帶有氣囊的梳齒劃過皮膚,産生神奇的壓迫感,電流般的舒爽刺激游走全身。
剛還在抵觸中的白狼眯起眼睛,緊繃的表情都放松了。
嗯~
那些柔軟而堅韌的梳齒仿佛直接穿透顱骨,徑直插/入塵封多年的記憶碎片,用力攪動起來。
它回憶起還是個幼崽時,母親粗粝的舌頭用力卷過面頰;
靠近北極冰川狩獵時,刺骨的寒風輕易穿透皮毛;
大西北蒼涼的戈壁灘上,有個道人曾迎風而立,輕描淡寫吐出豪言壯語,我欲窺天……
無數殘破的片段應聲而起,如同陽光造就的白蝶,奮力翻飛,撲簌簌落下鱗粉,碎鑽一樣閃耀着。
然而下一刻,這些記憶便如同醒後的夢境,春日的冰屑,悄無聲息地消融了,再也尋不到來時的痕跡。
它不自覺沉淪,竟産生了想要對月嚎叫的本能,哪怕現在是白天,今晚也非滿月。
雲鴻就覺得手下抗拒的力量瞬間小了很多,毛茸茸的狼頭頓了下,然後極其緩慢地,輕輕地,往他手邊靠近了一點。
成就感油然而生,他發現外表冷酷的監護官意外的可愛。
雲鴻忍笑道:“你說的有道理,這種梳子确實不太配得上監護官的身份。”
狼耳抖了抖,非常矜持地道:“将就着用吧。”
“你的發質真好啊,又柔又順又滑,像綢緞一樣。”雲tony用掌心撈起一把銀白色的狼毛,感受着它們泉水般從指縫劃過的沁涼觸感,盡職盡責地誇贊着。
辦個卡吧!
甚至就連之前被薅掉毛的那一小塊,也已經長出了細密的絨毛。
短短的,特別可愛。
白狼的頭顱微微揚起一點,“尚可。”
粗硬的狼尾快樂地甩了下,将它努力壓抑的內心暴/露無遺。
一場梳毛結束,賓主盡歡。
雲鴻:啊,這無與倫比的手感!
白狼:嗯,梳子是個好東西!
撸狼所帶來的快樂堪比香水,游走在雲鴻的神經中,久久不散。
直到被微信提示音打斷。
是徐二姨夫發來的消息。
兩口子表示,在紫雲洞住了幾天之後情況大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甚至半點沒倒黴!
是正常的兩口子了!
于是又給他轉賬,雲鴻沒收。
這種事都是一錘子買賣,除非後期自己再出力,不然絕不能要第二次錢。
姨父越加感動,什麽“高風亮節”啊“淡泊名利”之類的話,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末了,還非常誠懇地道:“道長,您親戚家有什麽孩子沒有?想報班的話只管送來,不要錢,保管給您安排最好的!”
雲鴻直接就樂了。
且不說他沒有什麽關系親近的親朋,就算有,如果自己真這麽做了,那孩子保管感動得哭出來,并且發誓餘生都不想再見自己。
最後,姨夫委婉地詢問他近期是否有空檔。
雲鴻瞅了眼自己空白一片的行程表,隐約嗅到了金錢的香氣。
果不其然,下一秒,姨夫就打來電話,恭敬道:“是這麽回事兒……”
自從送走黴運之後,徐二姨兩口子的生意也漸漸回到正軌,趁着寒假又開了幾個精英班,類似一對一家教輔導的那種。
臨近年底,姨夫準備了一點小禮品,親自去幾個VIP客戶家中拜訪,發現其中一家愁雲慘淡,憔悴的模樣直追數日前的自己。
問過後才得知,那家的男人幾個月前突然一只眼睛失明,海內外的名醫看遍了都不管用。
因為各項檢查結果都正常,從病理方面分析,他壓根兒就沒病!
但看不見,就很離譜。
別人倒罷了,唯獨姨夫立刻想起來之前自家的經歷,就問有沒有看過大師。
病人自己并不信這一套,當即嗤之以鼻,說你一個搞教育機構的弄這些就特麽離譜。
大師有用的話,何必擔心孩子考不上大學?早拜文曲星去了!
倒是女主人追了出來,道了歉,又央求姨夫幫忙牽橋搭線。
雲鴻來了興致,“确定沒病?心理醫生看過了嗎?”
有時候人生病不一定是生理方面的。
姨夫道:“正看着呢,可沒用。”
傳統醫學行不通之後,那人的妻子就懷疑丈夫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産生了心理障礙,前段時間就壓着他去看心理醫生了。
那就去看看。
聽雲鴻答應,姨夫欣喜若狂,又約定了見面時間,這才挂了電話。
雲鴻就問白狼,“我接了個活兒,你去嗎?”
剛撸了一回,沒過瘾呢。
白狼隐晦地看了眼梳子,勉為其難道:“就陪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