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年前，長青出谷，尋訪于名山大川之間，領悟天地之妙。最重要的是想看看，這世上是否還有修士，也好論道一二。這一尋訪，還真發現了不少修行之人。長白山脈隐蔽處，有一妖修家族，而整片昆侖山脈也有好幾個宗派道門。十大名山中幾乎都有修士的存在，只不過他們的宗門都有陣法布置不顯于世而已。要不是近幾年，長青領悟了修士的布陣之妙，陣法精進，還真發現不了。

期間，長青假冒海外大能之徒與衆多修士論道，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會不會被人給殺人奪寶了？他也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這點還是知道的。而且以長青這麽小的年紀就能達到這麽高的修為，還是很讓人相信他背後有一大能之人，也樂得與其交好。至于他的面無表情，別人也只是認為他高傲而已，反倒更加相信了。

在論道中，他發現修士的道行都普遍高于修為，也許這就是大道壓制的結果吧。只是都沒有自己這麽變态而已，道行超過修為好幾個大境界。但在大道壓制下也有好處，那就是基礎都特別紮實。

如今的修士，修為普遍都不高，其中遇到的修為最高者，就是在最後在華山一極險處隐居的玄虛道人。他已有金丹二轉修為，乃是隋唐年間的修士。與其論道一番，長青真可謂獲益良多。還在玄虛道人處得知，修士之所以不顯人間，乃是衆多高階修士定下的，怕擾亂人間秩序，如有發現，有修士在世間顯露術法，那将受到全體修士的追殺。

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如果讓凡人知道世間有修士存在，那修行之人将大大增加，天地靈氣本就不足的今天，修行将更加困難。

話說，長青自華山下來後，就一路向山東而去。一路上徒步而行，感受自然變化，體悟無所不在的大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心與天心相合，身體與大地融為一體，慢慢越走越快，每一步都踏在了地脈上。路上行人好像都沒有看到他，而他在某種玄妙之下，每次要撞到人，或樹，或石時都會自行避開。

當長青從這種玄妙之境中清醒過來時，已是到了風府大門前，而體內的先天真元也已積累到了丹田空間的七成。這讓想要減慢修行速度的長青頗感無奈。

看着眼前的府邸，長青有一瞬間的近鄉情怯，真的有一種游學多年的學子歸家的感覺。壓下心頭的那份悸動，邁步向裏走去，一路暢通無阻。當然也是護衛看到長青的容貌後呆住了的緣故，過了好半天才反映過來，知道有人闖進去了，才向裏去通報。

這也是護衛不認識長青的緣故，畢竟已經過了十二年了。當然看呆住的護衛不止一人，長青一路上走過來，凡是看到他容貌的都呆住了，不管是府裏的老人，還是新人。過了好一會，府裏老人才都先反映過來，然後大呼，“大少爺回來了”，“老爺，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而此時的長青已經到了自己的青竹居。看着眼前與自己離開時一般無二的居所，長青心間泛起淡淡的溫暖，早先近鄉情怯的感覺，也被撫平了。從屋裏出來，沿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慢慢地向着青竹林走去。閉上眼眼感受着熟悉的氣機。

突然前方沖來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一頭撞在了他身上，也将他從回憶中走了出來。長青一手扶住小孩，看着他與長生有些相似的臉，也大概知道他是誰了。剛想開口詢問，沒想到眼前的小孩睜着大眼先問了起來，你是我大伯嗎”

長青看着眼前相似的臉，語氣難得溫和的說，“你怎麽會認為我是你大伯？”

“你看起來像神仙啊，爹爹說，大伯是一個神仙一樣的人，所以你是我大伯吧？是我大伯對不對？”說着抱住長青，睜着大眼看着長青肯定的說道。

長青自十八歲出走後，十二年來容貌更加出色，自身氣質愈加飄渺。一襲青衣，衣和發都飄飄逸逸的，長發不紮不束，微微飄拂，四肢修長，身形矯健，肌膚白皙晶瑩，高鼻梁，薄唇，鳳眼劍眉，眼珠漆黑純粹，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超越了男女性別，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

長青摸摸他的頭，“嗯，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留青，是爺爺取的。”

長青聽得他叫留青，是父親取的名時，心裏很是溫暖。連自身飄渺疏離的氣質都好似春回大地了起來。正待再仔細問問，忽心有所感，只見一個四十上下的高貴婦人面帶焦急的向這邊趕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丫鬟，一路小跑。到長青身前時，那婦人眼中已是泛起淚光，嘴角哆嗦，幾次張嘴想說些什麽，怕又是一個夢境。長青看着這婦人嘴角泛起一絲溫柔輕聲呼喚道，“娘親”。

此時，孔婉玉眼中淚水才留了下來，兩步上前一把抱住長青哽咽的道，“是我兒長青嗎？”

長青輕聲回道，“是的，娘親，兒回來了。”

孔婉玉回身，用手撫摸長青臉頰，喃喃道，“是我兒長青，不是夢中。”說完又是抱住長青，哭喊道，“你怎麽能一走十二年呢，你不要娘親了嗎？娘親天天盼望你能早點回來，等的心都碎了，更是怕你不再回家了？幸而老天開眼，我兒終是回來了。”

過來好一會，才面對長青哽咽道，“以後都不再走了。”

“嗯，以後都不再走了。”

孔婉玉又是抱住長青好一陣哭泣。直到在兩人中間的風留青，大呼，“壓死我了”。空婉玉才放開長青，撫摸孫兒的發頂，抽泣的笑道，“你這小子。”而身後的兩個丫鬟也早已從初見長青的羞澀中清醒過來，拿手絹擦着眼中流出的淚水。

孔婉玉撫摸着兒子的臉道，“我兒更加好看了。”接着輕拍着兒子的手臂，拿起帕子輕拭又将留出的眼淚哽咽道，“就是瘦了點，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為娘定要給你炖些補品滋補滋補。”

長青頗感無奈，自己的身體還是挺結實的，果然在所有母親眼裏自己的孩子都是瘦的，都需要補補。只是周身的氣息愈加溫和了。

孔婉玉停止了對長青補食計劃的絮說，一手牽起兒子的手，一手牽起孫兒的手往回走，路上詢問道，“雖然你每月都會寄來一封家書，但為娘還是想親耳聽你說，這些年都怎麽生活的？”

長青回道，“爹和二弟怎麽樣了？還是一起的時候在說吧。”

孔婉玉這時笑道，“那個老頭子早些年已經看開了，他啊，跟我一樣，這麽多年都特別想你。你聽這小子的名字就知道了，是你爹起的，叫留青。留青，就是想你了，想留住你。”

又笑道，“你爹聽到你回來了，特別高興，就是拉不下臉自己過來而已，現在正在屋裏等着呢。你二弟去酒樓了，已經派人去叫了。” 說着，看了眼孫兒，說道，“在你走後，又過了兩年，你二弟就娶了孫家小姐，是個知書達理的，已經有兩個孩子，這個是小的，還有一個大兩歲的。”

一路上，孔婉玉将這些年來家裏大事小事給青雲都大致的說了一下，直到進了自己的屋裏才停下來。只見風淩雲正端坐着，看到他們娘倆過來，長子先是向自己躬身行了一禮，才淡淡的道了一句，“嗯，回來了，坐吧。”如果不是看他左手緊握，還以為很不在乎呢？

待長青與孔婉玉坐下，留青站于孔婉玉身旁後，又看了眼長青，斟酌着說道，“你這一走十二年，給我說說都學了些什麽啊？”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長青剛要開口，外面就傳來，“哥”、“哥”的聲響。長青站起身來，只見一藍衣青年跑進門來，看到他後，先是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回過身後，抓住他的臂膀輕喚了一聲“哥”。青年看起來二十五六年紀，身形挺拔，英姿勃發，面上很是激動，滿頭大汗，氣喘噓噓。

長青反抓住他的手傳了些先天真元過去，順便應了聲“嗯”。青年也就是長生立時恢複了過來，感受到自身變化，頓時從激動狀态變成了驚奇狀，好半天沒法反映過來。

也在這個時候，孫氏帶着其長子踏進門來，不出所料看到長青後又是一陣呆楞。但快速調整了過來，行禮見過，那孩子也叫了聲大伯。長青點頭算是回禮，頗有梳離之感，讓人很是尴尬。還是孔婉玉拉過孫氏道了聲，“他從小就這樣，很是淡漠，不必放在心上。”

長生這時候清醒過來，大叫了一聲“呀”，緊接着用力抓住長青的臂膀叫嚷道，“哥你是怎麽做到的，我怎麽立時就恢複力氣了，你不會真的成仙了吧。”看的其餘人面面相觑，皆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長青拉開他的手，淡淡的說道，“嗯，我只是修士了，還沒成仙。”接着在他們還沒反映過來之前上演了一手法術。他在知道這世上還有衆多修士時，就已經想明白了，要将風家發展為一個修仙世家，雖不能保證都能得道，但延年益壽還是可以的。

等過了好半天，等衆人回過神來後，他才将這些年發生過的事一一道了出來。但也只說在長白山一處隐蔽的山谷中得到了一份練氣士的傳承，這現年都在潛心修煉，還拜訪了很多名川大山中的修士。直到最近修行小成，才回家來，因為自己也有了些實力，想要帶大家一起修煉。

孔婉玉這時說：“我兒這些年來容貌無有變化，就是修仙的緣故？還有你這些年寄來的人參、靈芝，吃了之後年輕了好些歲的，就是那座山谷中的。”

“恩”長青輕微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