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這是最莫可奈何的距離,你在眼中,你在夢中。而我夢到醒不來的夢,因夢裏有紅線,紅線裏有軟禁的紅。』

一場酒喝醉了三個人,大半夜的三個男人勾肩搭背晃晃蕩蕩、東搖西擺地回到安易那裏,一進屋子就沒了人樣。小K翻出了枕頭,薛步辭抱着空調被,兩人嗷嗷叫着搶沙發。安易醉眼朦胧地看了他們一眼,推開卧室的門往自己床上一滾,睡着了。

管他外頭天翻地覆,出人命也不理。

第二天是被電話吵醒的。安易怒火沖天地接了:“哪個不怕死的?!”

那頭何岑臻一愣,故作驚吓道:“啊,好兇啊。”

一聽他的聲音安易就沒了起床氣,但是宿醉了,頭疼,抱着電話在床上翻了個身趴着,嘟嘟囔囔地哀嚎着。撒嬌不像撒嬌,委屈不像委屈,就是疼得哼哼。

“好了,醒了沒有?”何岑臻分外愛他的小孩子脾氣,柔聲道。“我帶着早餐就要到樓下了。”

安易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低喝道:“不許開車打電話!”

“嗯?”何岑臻笑了一聲,心情很好的樣子。“好。起床了,乖。”

安易哼了一聲,坐起來甩甩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一看鬧鐘,才九點多,頓時沒好氣地說:“何先生,要不要這麽急啊?”

這才幾點!早餐都沒吃呢!他就來催人搬家!

“我怎麽能不急?”何岑臻笑了,半真半假地說着狠話。“我想把你關在家裏很久了。”

安易撇撇嘴,“好了,我起來了,你進來的時候小聲點,阿步和小K昨晚都在這裏。”

何岑臻嗯了一聲,一個鼻音把什麽不爽都表現出來了。安易就笑了,卻也不說什麽,只自己偷着樂,叮囑了一句開車小心。挂了電話,跑去浴室把這一身發酸的衣服換掉,洗了澡,擦着頭發走出來。安易看着房間角落那一個大行李箱,心裏莫名其妙地就有些不自在。

安易回憶當年阿姐出嫁前,他和薛步辭一起把阿姐的行李上上下下裝了好多。一個個行李箱放在房間裏的情景,現在都還記得。

我了個大槽,真的好像嫁人啊!自己把自己惡寒了一組。

剛把頭發擦幹就聽到門咔的一聲開了,安易走出去,何岑臻手上拎着早餐走了進來。安易不覺就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聽不得他說話一般,先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往沙發那邊側了側頭。

昨晚兩人那一架打到最後誰也沒占到沙發,都在安易客廳的地板上睡着呢。薛步辭醉狠了,小K習慣晚起,兩人鼾聲大作,四仰八叉,睡得好比豬一樣。

何岑臻的目光有一下子的凝重,望了安易一眼,不覺皺眉。安易靠近了小聲地道:“昨晚醉狠了,我不放心他們回去,就把人帶過來了。等等再叫醒他們吧。”

何岑臻拉進了他,半攬着在他耳邊低聲道:“是誰教我易地而處的?想想你方才被吵醒多兇?”

安易被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搔的心都癢了,十分想吻他一下,就怕薛步辭與小K忽然醒了尴尬,只能咽咽口水小聲道:“那……”

“我們先過去。”何岑臻的嘴唇就貼着安易的耳垂,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輕吻着。“我昨晚……讀了一句詩……”他的的手從安易的肩上滑下,從安易的T恤下鑽了進去,揉着他的腰。

安易靠在他的懷裏,臀部蹭了蹭何岑臻的某部位,感覺着它的擡頭,悄聲問道:“什麽詩句?”

何岑臻吮吸着他的脖子,手往上揉,低聲道:“獨自孤寝後,始知相憶深。”

安易給他說的心都軟了。昨晚是兩人在一起以來第一次各自睡,他是醉死了不知道今夕何夕,何岑臻卻是清醒的。如今聽他這麽一說,什麽“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之類的詩詞都冒了出來,安易自己想想都覺得難受。

“我們……”何岑臻再接再厲,一手已經伸進了安易七分褲裏頭,隔着內褲輕輕地揉着。“你要補償我……”

安易被他又是撒嬌又是委屈的語氣電得心上一酥,身下又受着他手上不遺餘力的騷擾,加之腦補出的獨自孤寝,再一次沒了原則。轉身狠狠地咬了一下何岑臻的脖子,安易喘息道:“阿步和小K将來一定會把我打死的!”

何岑臻收回手,抱着他的腰低頭親了一記,笑道:“怕什麽?有我在呢。”

安易哼了一聲,推了推他,兩人走進房間拖了箱子就走。出門的時候安易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鑰匙呢?”

何岑臻問:“做什麽?還給房東?”

安易笑道:“還給什麽房東?我就是房東,這屋子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鑰匙給我,我留給阿步或者小K,免得他們給趕出家門了沒地方住。”

何岑臻聞言,邊解下鑰匙邊道:“你這豈不是咒人家小夫妻吵架麽?”

“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啊?”安易接過鑰匙,“我這是給他們倆留條後路,免得到時候半夜三更又打電話給我,跟我嚎,鬼才大半夜地爬起來給他們找地方住!”

何岑臻一下子就笑了,看着他将鑰匙放在玄關的鞋櫃上,便将早餐的袋子放在他手上,拎着箱子和他一同下了樓。安易拎着早餐袋跟在後邊,不忍心叫他一個人拎,欲言又止,一止又欲言。

何岑臻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頭也不回地笑道:“親愛的,懷疑你老公的體力?”

“你……”安易被那個稱呼弄得滿臉通紅,登時忘了要幫他提箱子,緊張地左右看看。幸虧大家都上班去了,樓梯上沒人。他氣得想一腳踹翻這人,又怕他真的摔了,只能憋紅了一張臉。

何岑臻将行李扔在後箱,開了車門進去,見安易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一雙眼睛閃亮亮的,頓時又心癢了起來。借着給他幫安全帶的機會,一低頭就親了上去。

林觀易說,女朋友鬧脾氣了,吵架了,什麽好話軟話都不管用,他都聽不進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按到牆上吻上去,吻得他雲裏霧裏飄飄欲仙,他便會什麽氣都沒有了。

安易微微掙紮,賭氣不想給他伸過來。奈何心裏也想得很,最後還是柔順地抱了他的脖子,任他深吻。

何岑臻驗證了林觀易的話,又想到從此以後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禁脔了,心頭的欲=火蹭蹭蹭的,真恨不得立刻就扒了他,什麽潤滑也不必了,立刻就沖進去。一直吻到失控的邊緣,何岑臻才放開他的嘴,咬了咬他的鎖骨,低聲問道:“怕不怕?從今以後就逃不掉了。”

安易猛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紅色未退,咬牙道:“不怕!快開車!”

何岑臻擡起頭,舔了舔嘴唇,活生生一副要将人拆骨入腹的惡魔樣。安易看着心裏嗡的一下,差點就撲了上去,心裏哀嚎一聲,罵道這到底是什麽妖孽呢!很幹脆地閉上了眼。

何岑臻一聲輕笑,将早餐袋子拿給他,揉了揉他的發,道:“先吃一點,等一下才有力氣。”

先生您等下是想要怎麽折騰啊?還要特意吃一頓?安易狠狠地腹诽,卻也真的是餓了。他可是從昨晚八點到現在早上十點,什麽也沒吃。

拆開袋子,裏頭有兩份,于記的紅豆餅和越記的皮蛋瘦肉粥,紅豆餅用袋子裝着,粥用杯子密封着。這都是安易喜歡的,安易曾經說過,但是因為工作的緣故,一直都吃不上。想不到他還記得。

安易笑了笑,不客氣地将那一大杯的粥喝了,又解決了四個紅豆餅。最後頭一仰,肚子都鼓了起來,靠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何岑臻看着擔心:“別吃太撐,小心你的胃!”

安易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但是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吃得太飽,血液都集中到胃裏去了,腦子不大好用。

何岑臻被他的模樣逗得又開心了,一邊專心路況,一邊忍不住空出一手來揉他的頭發。“睡一下,到了叫你,還有挺久的。”

安易咕哝:“吃了就睡,又不是豬!”

何岑臻道:“我倒希望你是豬,多好養,每天三頓飯,養得肉乎乎的。晚上洗幹淨了往床上一抱,只知道哼哼唧唧,絕對不能造反。還能圈在屋裏,誰也不跟我搶。”

他等了一下,沒聽到回答,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卻見安易歪靠在副駕上,已經睡着了。

何岑臻心中一軟,趁着紅燈又偷偷地親了一下。想起那一晚去看日出,也是這輛車子,他也是這樣睡着了,自己也是這樣偷偷地親他。那時的自己已經做下了決定,絕對不叫這個小家夥逃出他的手掌,不管用什麽辦法。只是勢在必得的時候,他也知道這小家夥倔強得很,像是一匹未曾馴服的烈馬。他已經做好了各種方案,卻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得到了。

他是如此的堅決果斷,毫不遲疑,絕不後退。這樣的個性……還真不錯。

何岑臻握着方向盤的手忽然用力,心裏冒上一個念頭。

他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注:

這是最莫可奈何的距離,你在眼中,你在夢中。---餘光中 《觀音山》

夢裏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裏被軟禁的紅。---陳奕迅 《紅玫瑰》

獨自孤寝後,始知相憶深。----小椴

椴公的粉知道我把椴公的詩詞用在耽美文裏,會不會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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