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菟絲固無情,随風任傾倒。誰使女蘿枝,而來強萦抱?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
“咦?怎麽有兩個社長?”
一句話好像将愣住的三人都喚醒了一般,身着中衣的男子費力地拉起薛步辭往車裏塞:“胡鬧!給我回去!”
關上後座的門,男子轉身對何岑臻沉聲道:“岑臻,好好地解釋一下!”
說完走進駕駛位,倒車開走了。
車子從安易身邊呼嘯而過,安易望望那遠去的車子,轉頭望着何岑臻,目光渙散,嘴唇顫動。何岑臻腦子裏滑過千萬個念頭,借口與理由早已醞釀,只等着他發話,問一句那人是誰。
而安易看着何岑臻眼中篤定的目光,嘴角忽然浮出一個笑,竟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真的叫何岑臻?”
何岑臻一愣,随即上前柔聲道:“怎麽?被長得和自己相似的人吓傻了?”他溫柔地道歉:“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接你的。”
“哦,不,來得恰好。”安易笑道,“真是要感激上蒼的恰好啊。”
何岑臻心中一動,知道他還是懷疑了,忙上前一步,剛說了聲:“小易,你聽我……”就給安易打斷了。
“你姓何啊……”安易眨了一下眼,回憶當初兩人交流的話語,點頭道:“嗯,那你今年三十三歲。”
何岑臻一愣,腦子裏頓時滑過那一日去看日出時,自己失誤而說的那句“比你大六歲”。何岑臻心中有些懊惱,臉上卻笑道:“說什麽呢你?你以為自己多大歲數啊?”
“我二十三啊。”安易的手指點點太陽穴,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但是沒記錯的話,聞君易今年應該二十六歲。我數學确實不好,但還是知道二十六加七等于三十三的。”
他竟然知道聞君易的名字與年齡?何岑臻暗自皺眉,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卻依舊笑道:“你居然認得那位聞君易先生?是平日學古琴的時候老師介紹的?”
“何岑臻,不要這樣。”安易嘆氣道,“你不是一貫叫他小易麽?這樣叫聞君易的全名,你心裏也不顯生分?他方才都叫你岑臻了。”
何岑臻心頭猛地一震---安易心中已經全都明白了。
“我就說嘛,你怎麽對阿臻還是岑臻的叫法這麽在意,原來如此。”安易皺着眉思考,臉上的表情平平常常,沒有何岑臻預想中的哭鬧崩潰。“你姓何?果然是那四個姓氏之一。你家也在雲煙深處?是梅蘭菊中的哪一家?幽蘭空谷?梅影橫斜?不對,這兩家離聞家太遠了。”
雲煙深處?何岑臻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他怎麽知道這個稱呼的?一般人提到那個地方,不是應該叫做缙雲路麽?
安易看着何岑臻笑道:“何家應該在松間明月,正對着聞家的竹西佳處。”
他完整地說出雲深的名字,清楚地知道雲深的結構與名稱,這怎麽可能?何岑臻的目光瞬間冷厲,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知道雲煙深處?”
“阿步說,聞君易有個竹馬,是他們公司的大Boss……”安易完全無視他的冷喝,沉浸在思索中不知外物。“那應該就是你了。SD集團旗下七家子公司,資産都是天文數字的,你居然說自己得不到老板的贊賞,心中失落得很,要人安慰。何岑臻吶何岑臻,真是刺激着我們這些升鬥小民的心髒啊。”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出來:“不過也對,你生在何家,自然從小什麽也不缺,這輩子你唯一得不到的,就是聞君易的青眼以待而已。哦,對了,那晚上你吟誦的那首詞是什麽來着?”
安易歪頭想了想,猛地點頭道:“啊,是柳七的《定風波》。‘早知恁麽,悔當初,不把雕鞍鎖。向雞窗,只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鎮相随,莫抛躲……’呵呵……你确實是想鎮相随,莫抛躲,但聞君易是九天上的仙鶴,要飛,要出唱片,要一展抱負,你呢,只能放他出去闖。可是放了手叫他飛,心裏又後悔。你呀你……”
安易嘆息着搖頭:“也真難為你了。”
何岑臻不料他竟然連這個都能猜到,心中的傷處被他指出,不禁惱怒非常,語氣更加冷厲。“住口!”
安易哪裏會住口?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阿步的存在的?一早就發現了還是等聞君易将他帶到你面前時,才知道有這麽個将軍在女王的身邊護駕?”
何岑臻面色更沉,腦中滑過那一日知曉琴川茶館與薛步辭的存在時心中的震驚與痛楚。
薛步辭,薛步辭!何岑臻憤憤地想,要不是因為有薛步辭在,與聞君易簽約的時候,他就能用正大光明的借口做聞君易的經紀人,把聞君易控制在手中,哪裏需要找什麽替身?要不是薛步辭,聞君易就不會拒絕他的表白,哪裏還叫他留住安易?要不是薛步辭,今晚安易就不會與聞君易碰面,哪裏會有這麽一出大鬧!
想到方才聞君易眼中的鄙夷,看看眼前安易詭異莫測的笑容,何岑臻真恨不得今晚就派人滅了薛步辭!
“你現在一定恨死阿步了。”安易看着他的神色,眼中的笑意更甚,“只不過,你心裏也清楚,聞君易雖然對阿步冷言冷語冷清冷面,心裏卻是真的在意。你要是動一下阿步,聞君易就會跟你恩斷義絕,你信不信?”
安易說着眼神得意非常,狡猾又幸災樂禍:“何岑臻,你真可悲。”
他笑着笑着,只覺得心痛欲裂,好像那些揭穿真相的字句都化作了鋒利的刀刃,一字一句都戳在他的心上。故意将何岑臻說得可憐而可悲,那麽自己呢?安易,你自己呢?
他不過是求而不得,你卻被人當做了代替!
你以為自己聰明,一雙慧眼能看透世間的悲歡,你看到他眼中的深情,卻不知那是對別人的深情!你看到他許下的承諾,卻不知那是對別人的承諾!你看他對你溫柔缱绻,寵愛迷戀,卻不知那是給別人的輕憐蜜意,是對別人的深情不悔!
你這個傻逼,蠢貨,白癡,沒有腦子的瞎子,自以為遇到了一生摯愛的伴侶,為他在衆人面前唱情歌出櫃,為他辭掉工作甘心委屈洗手作羹湯,為他傷害發小的心叫最好的朋友擔心。只因為他一個不高興,你就屢屢壓低自己的底線,抛掉一切走進他的陷阱。你可知,他不過是想找一個替代品,囚禁在城裏?
你當他要你學琴棋書畫是憐惜你的童年麽?你當他将你安置在你屋子裏是舍不得你勞累麽?你當他交給你的鑰匙就真的是他的家麽?
那不過是他在外頭千萬個替身囚籠中的一個!你竟然歡天喜地?
安易想到兩人在一起的第一晚,為了迎接他的到來,自己特意伸手進那個地方做潤滑。安易想起自己躺在他身下,變換着姿勢跪着趴着翹着任他進入任他沖撞。安易想起昨晚自己跪在地上給他咬,被他的液體濺了一嘴。
安易,安易,你Jian不Jian吶?你比出來賣的娼優還不如啊!人家至少知道客人是沒有心的,□愉換來活命的錢。你呢?你卻是将自己活命的道路堵死了去給他做xing奴隸啊!
你還不如一刀捅死自己的好!你這樣子,叫你的父母在地下也要蒙羞啊!
“我就知道這世上沒有這麽輕易的事,我就知道這輩子的磨難不會這麽輕易地結束!聞家!聞家!哈哈——真是好啊!”安易大笑道,“何岑臻,你們家真不愧與聞家世代交好,真是不辜負雲深四君子的稱號!做得好!做得好!你快快回去告訴聞仲禹,聞仲禹一定會重重地誇獎你!說不定還會把聞君易綁了送到你的床上!到時候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要他給你跪着舔或者趴着翹起tun都行啊!”
“安易!”何岑臻看他狀若瘋狂,心中慌亂,上前一步想抱住他,卻被安易一把甩開。
“啊……不,你不會享用他的……”安易的聲音忽然就低了下去,慢慢地後退,搖着頭說道。“你這麽有本事,要真的想得到聞君易的人,早就得到了。你不舍得,你對他呵護備至,不是情願,你怎麽會動他?”
“只有對他的替身,你才會設下陷阱,誘騙他,占有他,囚禁他,玩弄他,把他當做自己洩yu的奴隸……”
安易擡頭望着何岑臻,一雙鳳眼裏全是淚水。“只有對我這樣跟的替身,你才會肆意的踐踏!”
“我在你心中,不過是一個活動會說話會讨好你的充氣娃娃!”
“這裏!”安易瘦削的手指用力地戳着心口,眼眶通紅,淚水不斷,嘶吼道。“這顆心,這可會跳動會流血會受傷的心,這顆全心全意愛你的心,在你眼中還不如一張與他相似的臉,不如任給你插的直腸!”
作者有話要說: 注:
兔絲固無情,随風任傾倒。誰使女蘿枝,而來強萦抱。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
-----------李白 《白頭吟》
糾結了一天,我一直想要怎麽寫才能更虐一點,結果還是……
ORZ,寫不出虐文真的好桑感啊……
今晚要是長安順利碼出,我就雙更!
╮(╯▽╰)╭
人心不如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