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兩只老虎崽子在老虎家長的臂彎裏滾作一團,撕咬打鬧,忘記了外頭的風雨雷電。家真的是我們最寧靜的港灣,親情永遠都不會像愛情那樣若得若失,聚了又散。』
安易和薛步辭心照不宣地拖延時間,夢田一直到深夜一點才關門,把一群人累得半死。回家之後兩人還想逃,鄭啓往沙發上一坐,家長的威嚴頓時就出來了,兩只小鬼乖乖地坐到他對面,低着頭受審。
“怎麽回事?”鄭啓問道,“上次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麽有醫院的聲音?誰受傷了?”
“呃……”兩人對望一眼,安易乖乖承認,争取坦白從寬。“我……那個,哥,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就是跟人打架,然後……”
越說聲音越低:“斷了肋骨……”
鄭啓微微點頭:“斷了幾根?”
安易繼續低頭:“三……三根……”
“很好。”鄭啓再點點頭,猛地一拍茶幾,喝道。“将我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
安易和薛步辭都震了一震,立刻就瑟縮了。
“你們……”鄭啓被他倆氣得要翻白眼,站起來負手走了幾個來回,轉頭怒道。“你們!你!阿易!當時我們離開,你跟我保證過什麽?說!”
安易低着頭說:“我……我一定管好自己的脾氣,不……不跟人打架,好好工作……”
結果這是打了一架又一架,弄丢了一個又一個工作。
“還有你!”鄭啓指了指薛步辭,“小兔崽子,當初回來讀大學的時候你怎麽保證的?”
薛步辭低着頭說:“我……我大學四年,一定将阿易勸得跟我回去。”
結果安易沒勸好,自己也留在這裏了。
鄭啓被他們倆氣得真是七竅生煙,很多年都沒動過的怒。“不長記性!我已經不在你們身邊了,還胡鬧!兩個不長進的還想鬧事?不缺條胳膊你們就謝天謝地吧!”
“是是是……”安易和薛步辭狗腿地倒了熱水遞上,“哥啊,都已經這樣了,你就別生氣了。”
鄭啓接過水,坐了下來,安易趁機裝可憐,縮着脖子怯怯地叫:“哥啊……”
鄭啓給他叫得,想想這孩子才剛受傷,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頓時就心軟了。轉頭問薛步辭,口氣緩了不少:“你怎麽回事?阿易留在這邊開酒吧,不回去就算了,你為什麽不聽你姐的話讀研?不讀研就算了,為什麽不回家?前段時間說找到了好工作,到底是什麽?”
“我……”薛步辭想了想自己找到那什麽好工作啊,還不是已經辭了。要是說出來肯定又要被問為什麽辭了啊?嘀嘀咕咕一大堆,什麽都要坦白,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雷霆萬鈞震怒呢。
猶豫了片刻,薛步辭同學決定慷慨就義:“姐夫,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決定要呆在他身邊守着,就像你守護姐姐那樣子。他要建工作室打江山,我就陪着他,身先士卒,無怨無悔!”
好一番豪言壯語,壯哉偉哉!安易悄悄地準備扶人。
鄭啓畢竟是訓練出來的,聞言睜大了眼,張着鼻子吸了幾口氣,怒道:“你說什麽?”
薛步辭小朋友昂首挺胸地說:“姐夫,我喜歡一個男人。”
鄭啓愣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來:“薛家唯一的男娃仔,給人上了?”
“沒!”安易忙幫薛步辭說話,“還沒被上呢!”他看情況不妙,忙跳過去蹲在鄭啓面前,擔心地說:“哥……”
鄭啓給他看了好半天,這才疲倦地擺擺手:“先別跟我說道理,道理我都懂。去去去,洗澡睡覺去,阿步跟你睡房,我睡沙發。”
安易只能哦了一聲,跟薛步辭洗澡睡覺去了。臨睡前偷瞄一眼,鄭啓正站在陽臺上抽煙,眉頭皺得緊緊的。薛步辭有些後怕:“家長會怎麽樣啊?”
安易也有些擔憂:“不知道啊。”說着就把人拉回卧室打了一下後腦勺。“都怪你!他難得來看我們,你還給他扔個霹靂彈,你坑不坑爹啊?”
“我這是預防好麽?”薛步辭趴在床上搶了安易的枕頭,“要是給姐夫知道何岑臻和你……”
“喂!”安易一撲上去用被子捂住他,“你想死啊說這麽大聲?”
薛步辭嗚嗚幾聲,和安易纏打了一下,兩只老虎仔在窩裏鬥一樣,最後薛步辭以狗熊般的身軀險勝。
“你說,”薛步辭小小聲地說,“要是給姐夫知道何岑臻不止上過你,還是那個把你打進醫院的人,他會怎麽樣?會不會幫我們把何岑臻解決了?”
“你瘋了!”安易打了一下他的頭。“怎麽可能告訴家長這件事!”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麽說似乎不大對,很有舊情未了為何岑臻擔憂的樣子,忙解釋道:“家長再厲害,也只是個大隊長,何岑臻是什麽?雲煙四君子的老大,他們家本家還在香港呢,只派一個何岑臻過來就把X市給收入囊中了。你告訴家長,他弟給人上了不說,在那人眼裏還只是個活動的充氣娃娃,末了還給人打斷了肋骨進醫院,家長能忍得下這口氣?家長要殺了何岑臻,你就讓家長跟雲煙四君子作對?你想毀了阿姐的幸福?”
薛步辭噎了一下,忽然問道:“阿易,你是不是為了我,才和何岑臻和睦相處的?”
安易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跟他和睦相處了?我們現在相敬如冰好嗎?”
薛步辭還他一個白眼:“要換平時你絕對連相敬如冰都做不到,絕對是勢同水火不死不休好嗎?”
“噗……”安易撲過去揉他的頭發。“薛步辭同學,在你心中我還是很善良的嘛!”
“滾!”薛步辭拿枕頭打他。“不要岔開話題!坦白從寬你懂嗎?什麽雲煙四君子很了不起,那也是在X市好嗎?大不了揍他半死我們回姐夫那裏去,有本事他跟C市的特警大隊作對啊?真當我是小孩子呢?鄙視我智商我揍扁你!”
“嘁,要坦白從寬也不是對你啊。”怎麽也是對家長才能,安易說。“一部分是為了你吧,你才剛起步的事業,不能因為我就毀了。唉,你為了我我為你了,真是一筆糊塗賬,不算了,我們之間誰跟誰啊?主要是……”
安易躺好了,雙手枕在腦後,說道:“我也想盡快放開那段感情,所以才願意跟何岑臻共事的。現在越回想越覺得自己傻逼,那時候他一點真心都沒有,我竟然真的瞎了眼,太傷自尊了。我想在面對他的時候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慢慢地都剝掉。避而不見那是逃避,我安易是鄭大隊教出來的人,從來不做逃兵,寧願面對着把腐爛的肉一刀一刀割掉。”
他說着轉頭白了薛步辭一眼:“聽懂了沒有?”
薛步辭點點頭,說:“好吧,默默為你加油,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安易笑了一下,說:“算了吧,你還有時間擔心這個問題?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你明天還要上班。睡吧你。”
薛步辭點點頭,兩兄弟關燈,睡覺去。
一夜的呼嚕聲和流口水,兩個見到家長就退化成小屁孩的人完全忘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只顧着何岑臻做的事被發現了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薛步辭起床上班,發現鄭啓已經在做早餐了,還以為事情過去了,十分歡快地蹦過去坐在飯桌前叫道:
“姐夫早!”
“嗯,阿步早。”鄭啓十分艱難地蒸了饅頭,眼見能吃就端了上來,順帶熱了牛奶。“阿易下午幾點起來?”
薛步辭同學也是十分好養,也不管那饅頭歪瓜裂棗的樣子,抓起來就啃。“唔,大概是兩點那樣子吧。他的酒吧下午四點半開門,他要提前一兩個小時去的。”
“嗯。”鄭啓點頭,咬着自己做的饅頭,有點想念小弟的手藝。“我這次在這邊呆三天,你什麽時候有空?把你中意的那人帶給我看看。”
薛步辭手裏的饅頭啪叽一聲就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完全大腦死機中。
鄭啓昨晚抽了一個晚上的煙,最後還是決定做個開明的家長,對小孩的戀愛和xing取向順其自然,只要小孩開心就好。但是,無論如何,要先見人一面吧?就是小孩交女朋友了,也要給他看一看是什麽樣的人,這才算檢驗過關。
“你看哪天晚上帶他到阿易的酒吧去,我和阿易都看一看。你這孩子熱血過頭,太單純,我怕你叫人給騙了。看過人,檢驗合格了,我回家了慢慢跟你姐說。只要你姐沒意見,我們家就算是沒意見了。”
薛步辭瞬間就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比安易被家長知道給人上了還被打成重傷更要命。他要帶聞君易給家長看?家長看到那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還有什麽不明白啊?到時候一個不好……就是現代版梁祝了。
“就這麽決定了。”家長威嚴一擺,無視薛步辭的死機模式,直接決定了。“好了,吃完了沒?吃完了上班去。”
薛步辭抓這個饅頭,滿面愁苦地上班去了,心裏想的都是怎麽保護他家社長。
要命哦,家長是是特警隊的大隊長,就是夢田酒吧所有人加起來再加他和安易都打不過啊!
薛步辭同學生平第一次覺得,何岑臻作為竹馬還是有用的---至少能跟家長打個平手吧?
薛步辭同學心中有了決定。
安易同學後來知道這個決定,将薛步辭同學狠狠揍了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注:
這一章的引語略口水,卻是我最深的感受。每次回家,都會覺得整個心都是放松的,安寧的,不會哭不會憂傷。雖然家裏也有亂七八糟的事。
要不是因為薛家,這個故事就該改寫了。阿易會變成一個滿身仇恨的人,不是現在這種驕傲又天真,善良又通達的人。
給偉大的姐夫和姐姐。
順帶,給大家說一個事,多少年了,還是覺得很溫暖。
八年前,我姐夫剛娶我姐,特別想對我們好。那時候我住校,他第一次到學校找我,不知道我是哪個學校,也不知道我是哪個班。因為我們學校是新建的,很多人會和縣中還有一中搞混。
姐夫拎着一大袋零食和水果,在縣中和一中一個班一個班地問,從上午找到下午,才找到我們學校。午休結束,我和一大群人跑着去上課,看見有個人站在桂花樹下。我跟舍友說:那人好像我姐夫!舍友說不會吧。
于是我們都沒有在意。下午第二節課下課,外頭有人找我,我出去一看,吓了一跳,真是我姐夫!
後來姐夫和姐姐回到縣城發展,窮得舍不得吃肉,每個星期還是會接我去吃飯。
那時候一大杯的燒仙草還是一塊五呢,小縣城陰冷的街道,姐夫騎着叮當響的單車,從縣城的這頭到那頭。我當時就想,哇,阿姐好幸福!
一直到這麽多年後,姐夫和姐姐還是很幸福。姐姐并不是個漂亮的女人,但是姐夫還是很愛她。今年情人節,姐夫莫名其妙地就給姐姐送了一枝玫瑰,姐姐都哭了,養在電腦旁。我們一群女人(全都恨嫁或者所嫁非人)羨慕嫉妒恨。
願姐姐和姐夫一直很幸福。
嘻嘻,現在想想,幸虧我不是阿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