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危在旦夕

夜色蒼茫,地牢陰暗幽深。

殘破的泥牆頹圮破敗,泛着酸臭腐朽的味道。牢房門口有兩盞油燈,微弱的光一閃一閃。

欄杆深處,一個衣衫褴褛的男子蓬頭垢面趴在底下。

聽到有腳步聲走近,他吃力的擡起頭。

見到那個衣着華貴的公子自遠處走來,他微微撐住身子,鐵鏈随着他的動作摩擦地面發出聲響。

“呦,”宴傲聽到動靜,詫異挑眉:“竟然還活着?”

牢房中的男子咽了口唾沫,艱難開口:“林……佑寧的走……狗,我家主人……不會,不會放過你的……”

宴傲聽完沒什麽反應,倒是在他身邊跟了一年多的楊羽氣得怒火中燒,一個跨步走上前要教訓他。

宴傲伸手攔在楊羽身前,雙眸看向牢中男子,氣定神閑:“好啊,我等着。”

“我也想知道,你的主子究竟怎麽把我,”他譏笑一聲,修長的四指橫在脖子前輕輕一劃,“收拾掉。”

他轉身離開,從牢頂傾灑而入的月光打到他身上,把他的背影拉到遠處,宴傲再次開口,聲音含有冷冽殺氣:“不過在這之前,我先把你送進地獄。”

男人瞳孔驟縮,臨死的絕望讓他失聲痛喊:“你簡直就是魔鬼!宴傲,我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都被人利用,被人背叛,永失所愛……!”

宴傲本來平靜的很,卻在聽到男子說出“永失所愛”之時猛地抖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殺意。

下一瞬,男人倒地,死不瞑目。

他胸膛插着一柄飛刀,正中心口。

……

Advertisement

牢外,月色明亮,夜空星辰閃爍。

宴傲從懷中拿出手帕,将雙手擦拭一番,淡淡問道:“那邊怎麽樣了?”

“公子放心,他沒有任何察覺。”

“那好,十日後便動手。”

楊羽面有遲疑:“可是太子希望我們最好在半個月後行動,這樣龍景那邊也好下手。”

宴傲斜睨他一眼:“我說十日就是十日,太子那邊我來說。”

楊羽低頭稱是。

宴傲前跨兩步,遙望北方。

縱使心中情意湧動,萬千思緒紛雜混亂,面上卻不敢表現半分。

十日,再堅持十日。

右丞倒臺之後,再呈上證據。哪怕皇帝心裏再怎麽不願意,他也得為樂家洗清冤案。

到那時,你便能逃離艱險苦寒的邊關。

請一定要堅持住,我的——小姐……

可這廂,樂紹衣已經堅持不住了。

松水退兵之後,不過一個時辰就再次進攻,隊伍後方還帶來了投石車,攻擊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守門的士兵一個個咬緊了牙關,他們……快要撐不住了。

營帳內,樂紹衣和一衆人愁意滿面。

藺願把好不容易盼來的青城回信交給樂紹衣,她打開一看,怒火瞬間沖天,狠狠的把信紙扔到地上:“二十天?他們是趕來救援還是收屍?!”

“這群權力中心的貴族們,簡直太可笑了……”樂紹衣閉眸,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龍景城危在旦夕,多少百姓下一刻就可能死在這裏。他們卻為了門戶私計,權勢利益明争暗鬥,鬧得不可開交!邊關戰火紛飛,多少将士朝成白骨,以命相搏。呵……貴族,哪裏是貴族?根本連渣滓都不如!”

藺願憤憤道:“他們在青城錦衣玉食,哪裏知道這種孤城之危,錐心之痛?”

樂紹旸掀簾而入,面帶塵土,發絲淩亂。他聽說青城來了信,急忙趕了過來,抑制不住激動道:“阿姐,青城回信了?!援軍到哪裏了?”

她按住額角,無奈的搖搖頭,烏眸中溢滿了絕望:“皇帝要懲治右丞,大軍必須要坐鎮青城以防丞相策反。太子承諾,十五日後大軍必會從青城出發,在路上和龍景城周圍的軍隊彙合,然後一同趕往龍景。”

樂紹旸不可置信:“青城的軍隊要來龍景至少需要四五天,這麽一來就是二十天。五千對兩萬,還想讓我們支撐二十天……這怎麽可能?!”

就在這時,一個小兵慌張的跑進來,把原本就危急的情況推到了制高點:“将軍……弟兄們撐不住了!”

樂紹旸望向樂紹衣,眉眼冷峻的仿佛能結出冰來:“看來這一戰,是非打不可了。”

他們自營帳中走出,帳前五千兵卒早已集結完畢。

樂紹旸沉默和他們對望。

他忽然開口,聲音緩慢卻蘊含千鈞之力:“兄弟們,你們是為我樂氏一族的榮譽出戰的嗎?不是!你們是為林氏江山征戰的嗎?不是!你們是為了身後千千萬萬的月祈子民,更是為了家中的妻兒老小,為了給她們打出一片淨土!”

“以龍景城為吾軍墳冢,一尺一寸國土絕不相讓。犯我河山者,雖遠必誅!”

樂紹旸舉起手中長戟,高聲吼道:

“諸君——,且戰!”

就在此時,龍景城城門被攻破,敵軍蜂擁而入。

然後就是鐵甲騎兵厮殺,刀劍齊鳴。

……

這是一段沉重的回憶,多年後,少數幸免于難的士兵極其不願再回憶這場戰役。松水一萬步兵,五千騎兵将他們團團圍住。無休止的厮殺,利劍呼嘯着從耳邊穿過,徑直插入戰友的胸膛,多少兄弟在血泊中倒下。

在這一片慘淡悲戚的記憶之中,少女軍師手下彈出的破陣曲,少年将軍拼殺到兵器泛鈍——是他們記憶中唯一鮮活的色彩。

那個穿水藍色衣裙的少女,穿铠甲的少年在這一戰中成為所有龍景百姓心中的光和信仰。

神明下凡,不過如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