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加上C市財大的學長學姐群,告別溫律後，溫芸和阮語的早鍛煉照常進行。
奶牛貓被放回健身房旁的房間了，她們走入健身房時,溫芸特意關緊了房門,拉着阮語到健身自行車上坐下。
“我差不多探明白了咱哥的情況，現在跟你說一下結論。”她說,“他剛才說的話,你大可直接當成為了獲取我們的信任，故意為之的賣慘。”
第一個結論就讓阮語一呆。
她能感覺得到,哥哥對妞妞流露出來的情感都是真的，說明他真的喜歡小動物,并且有過收養流浪貓卻被家人丢棄的遺憾。
而她最信任的人，現在卻對她說，那些都是假的……
看出她的迷茫，溫芸忙解釋：“賣慘可以把事實和心裏想法結合起來包裝，讓不知情者僅限于賣慘人說的話題去理解,而不是了解這個人表象背後的詳情。”
如果她沒有事先翻完兄妹倆近幾年的聊天記錄，或許真會被溫律剛才那些話給感動到。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阮語緩慢地點了點頭，“別的結論呢？”
“他并沒有打算和我們一起逃離溫家。”溫芸繼續說,“恰恰相反，他是在對溫家繼承權勢在必得的情況下,才會說出資助我們上大學那種話。”
“至于他為什麽會被稱作‘妹控’,我看了看聊天記錄,他留學前對我的悉心照顧的确不假,但當我表露出想要努力繼承溫家的意思時,他就開始有意疏遠我了,問就是學業繁忙,沒空看消息。”
她拿出手機，把加密相冊裏新保存的聊天記錄截圖給阮語看，“我以前看過一個古裝電視劇，一位姐姐對妹妹百般寵愛、縱容，只是因為知道妹妹不學無術，對自己的王位繼承毫無威脅。一旦她發現并确認妹妹要和自己競争，瞬間就黑化了，從此和妹妹不死不休。”
看着兄妹倆的聊天記錄從日發秒回，變成溫韻頻繁發，但一連幾天也得不到溫律的回複，阮語忽覺心寒。
“那哥哥的資助……”
“我們得要。”溫芸說，“既然我們已經決定離開溫家，那就讓哥哥徹底放心。你把他當成和爸爸那樣的無情資本家就行，我們收了他的資助，他才會安心，而不是因為各種猜疑，想方設法搞我們心态，斷我們前程。”
阮語一默，良久才喃喃：“原來哥哥也會那麽做嗎？”
“我只能說，不要對這家人抱有太多幻想和期望。”溫芸說完，感覺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但她想了想一年後的未知劇情，又補充道，“當然，我也不例外。如果哪天你發現我性情大變，變得不像現在的我了，請你快點逃離我，千萬不要試圖挽救！”
她說完，忽然感覺少女的目光驟冷，刀子似的剮在自己臉上，随後見她站起身，雙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少女上身微傾，視線與她相對，話幾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溫芸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麽大，下意識道歉：“啊，對不起！我真的只是打算提醒一下，畢竟未來的事又有誰說得準……”
“那也是我們的未來！”阮語毫不客氣地截住話，“只要想改變，大家一起努力，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做到的！”
溫芸心想這話說得也太理想了，可轉念一回憶，發現這好像就是自己跟主角說過的雞湯原話，只好硬着頭皮應下：“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阮語這才松開她的手腕，轉身去鍛煉時，将洶湧的情緒藏在了心底。
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剛才無意說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要說一家人，她和溫家人才是流着同樣的血，骨子裏有着同樣的劣性。
那一瞬間，她也想告訴身邊人，假如哪天發現自己變了，一定要逃離，不要再像現在這樣，試圖将她從泥潭裏拉出來，為她指明前路。
和溫律商量完未來的第二天晚上，溫芸和阮語就拿到了溫律打印的合作協議。
“按我國法律，口頭約定不能作數，我想着簽個協議，也能讓你們後路無憂。”
男人推了推眼鏡，笑眯眯地審視着兩位妹妹的神情，“看多久都沒關系，但要看仔細了再簽字，有不懂的地方直接問我。以後遇到其他人或者公司給的協議，也要仔細看完每一條。”
阮語從沒接觸過協議，耐心看完後也不發問，而是把目光轉向身邊人。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那人擡頭就指出了好多條她沒覺得有問題的約定。
“資助日期限定呢？沒限定日期可不行。”
“咱們既然都談到錢了，就不要用‘希望’、‘盡量’這種意思模糊的委婉措辭了吧？”
“成年後贍養父母是法律規定的義務，你是我們哥哥，不是我們爸爸，替我們承擔義務這事兒，你做不了主。”
兄妹倆就協議內容你來我往地商量，阮語在旁邊盡可能跟上他們的思路。
兩個小時過去，溫芸才在一式兩份的協議上簽下“溫韻”，又告訴阮語應該在哪些地方簽名。
“這才一年沒見，韻韻怎麽就懂這些了？”溫律收回她們給的協議，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溫芸。
“馬上就是成年人了，步入社會前事先了解這些，也不算過分吧？”溫芸反問。
“也是，反正我們也習慣提前預習高年級的課程了。”溫律笑了笑，看起來是認可了這個說法，“對了，其實我最近聽到的消息，并不只有你們真假千金的身份。”
想起他之前在微信裏說的“不實消息”，溫芸眉頭一皺，“最近有些豪門子弟确實不太老實，哥哥你還聽到過什麽傳聞？”
“有傳聞說，我的好妹妹成績大幅下滑，是因為禁忌戀。”
溫律這話一出，阮語臉色驟變，随後又聽身邊人“哈”了一聲：“這又是哪個狗血豪門小說看多的小豬造的謠？”
“我也不知道呢，不過那個人所說的禁忌戀，只是相對于主流情況而言。”溫律推了推眼鏡，“但對你的情況來說，這可不算什麽禁忌。”
“所以，所謂的‘禁忌戀’到底是什麽？”阮語忍不住問。
“真假千金相愛啊。”溫律不緊不慢地說，“按照常理，真假千金是在同一個戶口本上的，可不就是禁忌戀嗎？”
吃瓜猝不及防吃到主角身上，溫芸頓時傻了眼。
“沒有這種事！”她立即嚴肅反駁，“我和小語關系好就是戀愛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同性戀合法歸合法，怎麽還有閉着眼睛拉郎的？同性就不能有正常的友誼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打算回來，親眼瞧瞧是真是假。”溫律悠悠說，“不過我倒希望是真的，兩個好姑娘內部消化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哥哥你夠了！！”溫芸壓着聲音咆哮，恨不得上去掐他。
“好了好了，哥哥多嘴，哥哥不打擾你們複習和休息了。”溫律識趣地退後、退遠，打開房門，“Good~night.”
他走後，房間內維持了好一陣子的沉寂。
“哥哥說的是真的嗎？”良久，阮語問，“同性也可以戀愛？”
“這倒是真的，同性戀在國內甚至可以領證結婚，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認可這種婚姻了，缺點就是沒有血親後代，不過其實問題不大，真想要繼承人可以去領養孤兒。”溫芸點頭，“但你千萬不要被他的話帶偏了！你還沒經歷過戀愛，不要輕易把任何人給的好感升華成愛情！”
她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等你以後見的人、經歷的事情多了，遇上真正會讓你心動，并且也會好好照顧你的人，再去往戀愛那方面想也不遲！”
阮語卻沒有立即應下，似乎是把她的話消化了很久，才乖乖地點了點頭，“我記住啦。”
然而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就點開了賀笙的對話框：【有沒有和同性戀相關的小說或者影視劇？】
随後收獲了對方發來的一串感嘆號。
阮語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突然接觸到這個詞，想多了解了解這個群體。我記得你喜歡的二次元有這種群體的作品，你好像還給我發過‘絕美cp’的圖片？】
【噢噢，那是圓焰的同人圖。不過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你‘沒有別的意思’哦~】賀笙調侃歸調侃，但還是很快發來了相關作品的分享鏈接，【還是提醒一下，嗑cp歸嗑cp，但有的cp只是能嗑，不屬于官配，不要到處亂刷啊！】
臨近期末，阮語鞏固自己成績的同時，還要兼顧給那人補課，沒時間一次性刷完這些作品，又怕被那人發現，只敢在睡前戴上耳機，悄悄看上一點。
她本以為多去了解這個群體，可以更客觀冷靜地面對自己想要将那人留在身邊的欲望，誰知越看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遲鈍，要不是哥哥提醒，只怕再朝夕相處幾年，都未必會往愛情的方面想。
更何況，她對那人的喜愛與羞怯，早就已經不僅限于精神層面了。
一月底，期末考前壓力最大的那幾天，阮語還做了奇怪的夢。
夢裏她與那人都已經上了大學，住在同一個寝室裏。
這天她不知因什麽發了燒，渾身戰栗地縮在被中，虛着聲音喊那人。
寝室是上床下桌，那人很快就應聲上來了，還帶着冰涼的毛巾，敷在她的額上，一點點為她擦臉，正如那天她為她擦臉退燒一樣。
阮語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麽，只覺自己說着說着就哭了。
誰知模糊的視線中，最熟悉的那張臉放大，冰涼的柔軟貼在她的臉頰上，随後是嘴唇，再慢慢往下移動。
令人安心的冰涼持續與她相觸。
作者有話說：
第一更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