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關至,溫父溫母也抽空回到了家中,并為三個孩子帶來了豪門沈家操辦的年夜宴邀請函。
拿到寫着自己名字的邀請函時,阮語用力捏着邀請函,目光複雜地看向正和溫家二老交談的那人。
上輩子,父母嫌她丢人,帶着溫韻和溫律赴宴前,再三叮囑她老老實實留下來看家,哪也不許去。
她乖乖待在房間裏刷題,累了就去樓上彈會兒琴,但因為溫韻愛琴如命,她彈琴時,管家就站在旁邊監視着,防止她弄髒或者損傷琴鍵。
如今阮語想了想,自己那時有點像一個永遠無法參加舞會的灰姑娘,沒有仙女教母的魔法,也沒有神奇的南瓜馬車和水晶鞋。
——而那人的到來,成為了扭轉她命運的魔法。
“這次宴會意義重大,寧可表現含蓄,也不能再和人起沖突了!”溫父板着臉訓話。
溫芸心裏頓時一萬個不情願,這回阮語也要去,萬一有人趁機奚落諷刺阮語,她還能坐視不理不成?
但她轉念想起和溫律剛簽的協議內容——不得在大型豪門活動上損害溫家利益,還是乖乖點頭應下,打算到了地方再随機應變。
溫律雙手環抱,在一旁安靜地看完邀請函內容,忽然笑着問:“宴會是為聯姻做鋪墊吧?”
這話一出,客廳裏驟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看過原文的溫芸勉強算是知情人之一。
文裏的溫韻不管怎樣都不許阮語參加宴會,也是為了保證自己的聯姻對象不會被轉移目光。她既然将阮語視為競争對手,自然知道對方的潛力有多大,絕不能給她任何翻身機會。
不過,她們既然都準備離開溫家,參加這種具有聯姻性質的宴會,多少有點尴尬了,說難聽點,是間接欺騙“相中”她們的豪門子弟。
想必溫律也是意識到了這點,才及時出言提醒她們。
“如果真是這樣,我和韻韻不适合去。”
良久,阮語忽然說,“一來,我現在并不姓溫;二來,韻韻現在并不夠優秀。”
這是全家人有目共睹的兩大事實。
聯姻雖然更看重家庭價值,但也要考慮雙方子女的個人價值。嚴格來說,以她們現在的“價值”,多半吸引不了比溫家更有檔次的豪門。
“我想也是,更何況韻韻和小語最近都在特訓呢。”溫律立即接過話,“爸,媽,我跟你們去就足夠了。”
“你妹妹從沒經歷過這麽大的事情,不懂也就算了,怎麽你也跟着胡鬧!”溫母卻反駁,“人家既然真誠地邀請了我們全家,哪有把韻韻和小語留在家的道理?”
“那就弄點突發狀況,告訴人家她們不是不想去,只是不能去。”溫律推了推眼鏡,“對我們家而言,糊弄過去應該并不難吧?”
“你這話說的……”溫母有些生氣,扯了扯溫父衣袖,“源民!你也說兩句啊!”
溫父淡淡地問:“你是因為不希望妹妹們聯姻,所以才說這種任性的話,對嗎?”
“是,也不全是。”溫律說,“總之,我并不介意當一個‘任性’的兄長。”
“任性需要資本,而你現在還遠遠不夠格。”溫父冷聲提醒,随後看向溫芸和阮語,“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不惹事,至于是否要通過宴會結識聯姻對象,由你們自己選擇。”
說來說去,還是強制要求她們赴宴。
家裏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晚飯過後,等溫父溫母進了卧室,溫芸趕緊把溫律和阮語都拉到琴房。
“我只能說,希望你們成年後多加努力,争取早日脫離這個家。”溫律無奈地攤手,“爸今天放寬語氣,只不過是因為你們還沒到法定婚齡,并且溫家暫時也不需要同盟或者援助。至于這種情況還能持續幾年,我就不好保證了。”
“這我們明白。”溫芸嘆了口氣,“哥哥,那個宴會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呀?需要進行才藝表演之類的嗎?”
“有點類似歐洲那種古典舞會吧。”溫律說,“節目會請專業人士表演,客人們的活動比較自由,可以到處敬酒、閑聊,也可以在得到主人允許的前提下,演奏室內的鋼琴,或者到固定區域跳舞。”
他頓了頓,“不過你們都是未成年人,按慣例,酒是不允許喝的,除非是‘灰姑娘’那種無酒精的雞尾酒,或者度數非常低的特制果酒。”
“沈家人大概是怎麽樣的?”阮語問。
“沈先生和藹可親,沈夫人溫柔體貼,兩位少爺都斯文儒雅,一表人才。”溫律說完,嘲諷似的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們完全可以把我的描述當成表象,表面禮儀過得去就行,犯不着上心。”
俗話說,同性更懂同性本質,因而對他這番忠告,溫芸認真點了點頭。
大年三十那天的午後,阮語午睡起來一拉開窗簾,就被滿目的銀白晃了眼睛。
雪片似紛飛柳絮,漫天飄落、打轉,在地面與建築上積了厚厚一層,仿佛要掩蓋這個世界的一切。
被她抱在懷中的奶牛貓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貓尾巴在她手腕上掃了又掃。
阮語這才回過神,低頭揉了揉貓,把它放回貓窩,自己則換上管家昨晚送來的禮服,端坐梳妝臺前,開始化妝。
沈家的年夜宴在Z市最大的五星級豪華酒店舉辦,晚上六點才能入場,現在時間還早,阮語化完妝,甚至還做了半張英語試卷,剛準備看完形填空的題目,就聽見熟悉的敲門聲傳來。
她忙放下筆去開門。
門剛開,溫芸就擠了進來,幫忙關上門,一臉為難地看着她。
“這個禮服……穿法有點特殊。”溫芸轉過身,摸着後背的衣扣,尴尬地說,“需要你幫我一下。”
她光潔的後背一覽無餘,看得阮語怔了怔,捏起衣扣準備扣上時,忍不住趁機用手背輕輕貼上肌膚。
光滑又細膩,還帶着她最為熟悉的溫度。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把臉也貼上去。
她的動作非常輕,輕得溫芸莫名感覺後背有些發癢,但還是忍住了沒吭聲,等她把衣扣扣上,才向她道謝。
“不客氣,但這件衣服……是不是過于不保守了?”阮語試探地問,“有配套的外套嗎?”
“倒是有。”溫芸提起裙擺往外走,“我這就回去穿上!”
她離開後,阮語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多荒唐的事,又說了多自私的話,羞愧地垂眸,打了一下自己不老實的手背,接着又想打嘴巴,卻怕打花了妝來不及重化,只好改為敲頭。
明明還沒成年呢,她就開始管不住自己的掌控欲了……
等溫芸也打扮完畢,已經是四點一刻了。
溫父雇的另一位司機将加長豪車開到溫家門口,一家五口相繼上車,前往位于市中心的豪華酒店。
雪依然下得很大,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時,溫芸還拍了不少山中雪景,其中還加了一張阮語在家中穿着禮服抱貓的照片,湊個九圖,精修後發往朋友圈。
Cloud:【今年的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雪。很高興能和你共賞!@欲語遲】
阮語正看着窗外雪景走神,忽覺包中手機一震,拿出來就看到這條圈了自己的九圖,頓時別過臉去,不讓身邊人發現自己臉頰上暈開的紅。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沈家年夜宴沒有溫芸想得那麽複雜。
确實如溫律所說,來賓都是自由的,可以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喝酒、欣賞音樂,也可以四處走動,廣結人緣。
發現這一點後,她選擇優雅地——埋頭幹飯。
免費的豪華大餐,不吃白不吃!
阮語自從聽說宴會具有聯姻性質後,就對其毫無興趣了,溫芸幹飯,她也陪着一起吃,還主動向服務生要了一杯自己上輩子惦念過的“灰姑娘”雞尾酒,放下筷子慢慢地品嘗。
“灰姑娘”的果味濃郁且富有層次,酸酸甜甜的,還帶着冰塊殘留的涼意。阮語只喝一口就眼前一亮,下意識把酒杯放到溫芸面前,輕聲問:“要嘗嘗嗎?”
溫芸其實去酒吧喝過“灰姑娘”,當時還嫌棄這玩意兒一點酒味都沒有,喝着怪沒意思的,還不如一醉方休。
但主角的好意她還是接受了,仔細擦幹淨嘴唇,在阮語的目光注視下,把杯子轉到另一側喝了一口。
……還挺好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調酒師的水平不一樣。
考慮到阮語應該很喜歡這杯雞尾酒,溫芸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回原來的位置,正要向她反饋自己品嘗後的感受,忽然聽見一個男聲笑着喊自己:“溫小姐。”
溫芸心裏一個咯噔,表面上還是不緊不慢地擡起頭,只見一名穿着深藍色西裝的青年正站在座位旁,手裏還托着一個紅酒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主的記憶回籠,告訴她眼前的男人正是沈家二少爺。
溫芸定了定神,矜持地起身問:“沈公子有何貴幹?”
“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沈二公子問。
回憶起原文劇情,溫芸只覺頭皮發麻,正緊急翻閱茶言茶語模板準備婉拒,放在身側的手忽然被身後人牽住。
“韻韻,你才答應過我,要陪我跳一支舞的。”
溫溫柔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細聲細氣,還帶着一點兒委屈,“我一想到你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就感覺好孤獨哦。”
溫芸:???
是誰,偷學了她的綠茶模板?!
作者有話說:
第一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