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黎！”
“六弟！”
意圖行刺的劉思怡在第一時間就被葉喬突然冒出的手下給制服了，而江念玖和葉喬也在第一時間沖了上來，此時葉堯和蘇黎雙雙跌倒在地，葉堯半躺在蘇黎懷裏，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浸透。
他咳了兩聲，大量的鮮血便從口中湧出，吓得蘇黎連忙伸手去捂：“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太醫呢？去請太醫啊！”
“咳，咳……”葉堯費勁地用沾滿鮮血的一只手去觸碰蘇黎，疼痛和失血過多已經快要奪走了他的意識，但他還是費力地撐起一個虛弱的笑來，“沒事的……蘇黎姐，不用……為我擔心……”
“我本來……在這裏……也沒什麽……值得牽挂的了。”
“所以你真的……不用難過。”
蘇黎顧不上自己虛弱的身子，只是抱着他拼命搖頭，哭着喊道：“不——你要給我活下去！”
“咳……”葉堯虛弱地笑了笑，示意蘇黎湊近一點，“真的不用……為我擔心，我可是……作者呢，說不定……還能回去……呵呵。”
“你一個人在這裏……一定要好好的，我會給你一個……好的結局的。”
說完，葉堯的手終于無力地垂下，那雙含笑的眼眸也永遠地合上了。
“不——”
蘇黎哭着喊了一聲，虛弱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一旁的江念玖連忙快步上前，扶住蘇黎向後倒去的身子，接着深深地看了葉堯一眼，待葉喬扶起葉堯的屍體後，再将蘇黎攔腰抱起。
此時他才發現蘇黎的身子竟然異乎尋常的冰冷，要不是她的呼吸尚存，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早已死去多時了。
江念玖眉頭狠狠一皺，連忙打消心裏那些不好的念頭，這才轉身看向葉喬：“殿下，阿黎身子不适，我先帶她回去了，至于六殿下……還望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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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喬一早就知道蘇黎身體不好，便也沒再說什麽，更何況他現在也沒心情說什麽，便只是道了句：“需不需要我派個太醫過去看看？”
說起太醫，江念玖又忍不住看了不再具有生氣的葉堯一眼，曾幾何時，蘇黎的病還都是他在照料，而現在卻已經物是人非……
“那便多謝殿下了。”江念玖點了點頭，抱着蘇黎走出了院門。
葉喬看着倒在地上的葉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喊了幾個人來把葉堯的屍體擡回去。
畢竟一個皇子逝世，可不是一件小事。
——
蘇黎暈倒之後，就開始了持續不斷的高燒，額頭燙的驚人，身上卻始終像一塊捂不化的冰，冷的吓人。
太醫查了之後，也查不出具體是什麽原因，只說是蘇黎常年體虛，又因近日大量寒氣入體，這才導致的高燒不退。
寒氣入體？江念玖細細咀嚼了一番這四個字，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陰霾，他讓若栎去打探了一番蘇黎之前一直待在什麽地方——既然瑞王落馬，那麽很多事情查探起來也會容易許多。
沒過多久，若栎就回了消息，說蘇黎這些天一直被劉思怡關在一個陰冷潮濕的小屋裏，一天只有一頓殘羹冷炙，甚至還是不是被一桶冷水當頭淋下。普通人在這種環境下不生病都怪了，可蘇黎卻一直死死壓抑着，直到出來後才爆發出來。
劉思怡是嗎？很好……江念玖捏緊了拳頭，指骨被他捏的劈啪作響，眼中閃過層層風暴，就連若栎都忍不住回到了他原本藏着的地方。
他給蘇黎仔仔細細地掖了被角，又換了她頭上的濕毛巾，這才走了出去。
江念玖先是去了一趟天牢，因為江念玖的聲名遠播，兩個牢頭自然也聽說過，于是只要他報一下名號，再給點銀子，他們立馬就放了行。
“九爺可是要保什麽人出來？或者想關照一下哪位？”兩個牢頭收了錢後，态度頓時殷勤了許多，邊帶路邊點頭哈腰道。
“呵……”江念玖冷冷地笑了一聲，“确實是有人需要好好‘關照’一番。”
他特地加重了“關照”這兩個字，那兩個牢頭立馬明白：“那九爺需要我們準備些什麽？”
“東西我準備了，你們一會兒記得讓人進來就行。”江念玖說着，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瑞王妃在哪兒？”
兩個牢頭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這才小心地開口道：“在裏面……九爺請跟我來。”
江念玖跟着其中一個人繞了好些路，七拐八彎之後，終于找到了最裏面那間牢房。
此時的劉思怡早就不再穿着她那身華美的錦衣了，而是穿了一身髒污破敗的囚服，披頭散發的樣子，看起來好不狼狽。
“表哥！表哥你怎麽來了？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劉思怡看見江念玖，立馬跟看見救世主一般撲了上來，甚至伸出了一只手，試圖抓住江念玖的衣角。
江念玖嫌惡地後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她，語氣冰冷：“你還記得你對阿黎做了什麽嗎？”
“我……”劉思怡一愣，連忙後退了兩步，大聲嚷道，“不是我！不是我幹的！是瑞王……對，是瑞王！他說不能讓蘇黎好過！真的不是我……”
“你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麽？”江念玖道。
“你說什麽？”劉思怡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你怎麽會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她！一定是那個賤人跟你說了什麽！放開我我要去找她算賬！”
“她算個什麽東西，怎麽配讓表哥你這麽喜歡她？”
江念玖眯了眯眼，緩緩湊近她，語氣陰冷：“你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
劉思怡一下子愣住了，她見過江念玖溫潤如玉的樣子，冷言冷語的樣子，甚至是暴怒的樣子，但是如今這副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的樣子，真的令她感到害怕了。
“九爺，您的人帶着東西來了。”另一個牢頭在這時候趕了過來，小聲說道。
江念玖點了點頭：“你們兩個把她帶出來，要是跑了，可就是你們的責任了。”
兩個牢頭連忙點頭，其中一人打開牢門，用鎖鏈把劉思怡的雙手捆上，這才把她帶了出來。
江念玖看了人一眼，轉身向外面走去。
兩個牢頭不敢怠慢，連忙帶着人跟了上去。
很快幾人就到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段，周圍擺放着各種刑具，不過此時都是處于空閑狀态。
可最為醒目的，還是放在正中間的一個木桶，以及旁邊大量的冰塊。
“你們想幹什麽？”劉思怡突然慌了起來，她開始拼命掙紮，可兩個牢頭早有準備，自然不會讓她得逞。
江念玖轉頭，毫無溫度可言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把她扔進去。”
“是！”接着立馬就有兩個擡桶的下人走了上來，一前一後把劉思怡擡起來扔進了裝滿冷水的木桶裏。
劉思怡一碰到水就打了個哆嗦，可這還沒完，她驚恐地看見那兩個人竟然在往水裏面加着冰塊！
“住手！你們不能這樣！”劉思怡驚恐地搖着頭，“我可是瑞王妃！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兩個下人充耳不聞，依舊往桶裏加着冰塊。
很快劉思怡就凍得嘴唇發紫，渾身打顫。
江念玖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今後每天讓她在這裏面待一炷香，記得別讓她死了。”
接着，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府之後，江念玖又守了蘇黎整整三日，才看着她的高燒退了下去。
只是這時候蘇黎依舊沒醒，氣息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一般。
“阿黎……阿黎你醒一醒好嗎？今後我一定事事順着你，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的不開心，你看看我好嗎？”江念玖坐在蘇黎的床邊，伸手握着她的一只手，語調輕緩溫柔，仿佛情人之間的呢喃。
“滴答”一聲，一滴晶瑩的水珠落在了蘇黎蒼白纖細的手背上。
這仿佛成為了喚醒蘇黎的媒介，只見她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接着睫毛也跟着顫了顫。
“阿黎？你醒了？”江念玖一時激動，又怕聲音太大吵到她，只能按捺住翻湧上來的喜悅，輕聲喚道。
蘇黎許久未睜開眼，此時又是晚上，剛睜開的眸子受到了燭光的刺激，連忙又閉了回去，好半天才睜開。
全身上下依舊虛軟無力，甚至開口發個聲也成了很困難的一件事。
“咳……咳咳……”蘇黎努力咳了兩聲，确定能勉強發出一些聲音來，這才啞着嗓子開口：
“葉堯呢？”
江念玖不是沒想過蘇黎一醒來就會問這個問題，但是自己守了她那麽久，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他抿了抿唇，半晌才回了句：“他走了，節哀。”
“呵……呵呵……”蘇黎涼涼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他是……因為我……”
“阿黎！”江念玖看見這一幕，頓時什麽失落不滿都顧不上了，滿心滿眼都是慌亂和擔憂：“太醫！快去請太醫啊！”
守在院子內外的下人們此時通通跑了出去，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躺在床上的蘇黎并不知道這些，她只是輕輕扯了扯江念玖的袖子，啞聲道：“我沒事……”
“你這樣像沒事的樣子嗎！”江念玖再也忍不住，嘶吼出聲，眼淚也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你不要哭啊……”蘇黎因為剛剛那一次嘔血，已經再沒了發聲的力氣，只能勉強發幾個氣音，不湊近根本聽不真切。
她努力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個笑來，卻發現這也成了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你不要哭啊……”蘇黎努力回憶着曾經看過的言情小說裏，男主是怎麽哄哭泣的女主的，但是想來想去，只想到了這麽一句話：
“你哭了……我會心疼的……”
太醫聽見傳喚，連忙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在給蘇黎把完脈後，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最後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老夫無能，夫人如今五內俱損，怕是時日無多了。還望九爺……早日準備後事吧。”
“你這個庸醫在胡說些什麽！給我滾出去！”江念玖罵道，接着又走過去握着蘇黎的手，口中喃喃，也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阿黎，不要相信他，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蘇黎用另一只手輕輕扯了扯江念玖的袖子，嘴唇輕輕地動了動。
江念玖看懂了她在說什麽。
她說的是：“抱我。”
江念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接着蘇黎又讓他低一下頭，确定自己的唇能碰到江念玖的耳垂時，這才開了口。
她的聲音有些微弱，但是卻并不像一個垂死之人，反而像是一個嬌羞的少女，可她呼出的氣息卻也不再溫熱，而是帶了些微涼的感覺：
“我啊……還沒有體驗過成親是個什麽樣子呢，我也沒有穿過嫁衣。上次傾顏成親……你說會給我辦一場更盛大……的婚禮，現在這話……還算數嗎？”
江念玖此時抱着蘇黎的手越發緊了緊，晶瑩的淚水打濕了蘇黎的肩膀，努力壓抑着哽咽的聲音開口：
“算……”
“我江念玖向來……一言九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