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去的路上風平浪靜,但我心裏仍然不是滋味。

沒辦法,看到那樣的傷口,任誰也沒辦法當做無事發生吧。

于是回去的這一路就只有‘沉默’可以形容了。

“還在想她的事?”

一直安靜走在旁邊的男人突然開口。

“嗯……雖說我剛剛安慰人說了醫學技術發達了,但能治到什麽程度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兇手會不會被繩之以法。”

“你已經做了很多了。”

他并沒有想常人那樣寬慰說‘一定會好起來’或者‘相信警察’之類的話,而是直白的做了個評價。

“世上不乏願意為了親朋伴侶付出一切的人,但那都是因為有感情的基礎,會為了過去素味蒙面的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卻不多,所以你已經是‘了不起’的範疇裏了。”

“這是在安慰我?”

“是真誠的在稱贊哦,沒有理由的幫助別人,很了不起。”

“幫別人本來也不需要什麽理由吧。”我瞥了他一眼。

他歪頭思索了兩秒,贊同了我的說法。

“出于自身的行動,想做就做了,确實不需要什麽理由——真希望那些老家夥也能明白這個道理,不要總是關心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自動腦補了一堆屍位素餐的中老年上級。

确實,這種人确實很讨厭。

Advertisement

聽了他的話,我感覺好多了。

意外的很會安慰人啊,這位先生。

啊……到了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好心人的名字呢。

“忘了說了,我叫川平麻友。”

我自我介紹道。

“五條悟,職業嘛,是教師哦。”

我肅然起敬。

除了本身對老師這個職業的尊敬之外,更是因為他身為視力障礙者,竟然還能當上老師這件事。

我無法想象他吃了多少苦才做到的,只是覺得……

‘看看人家都能克服先天缺陷成就這般事業,你有什麽理由不努力!’

我為自己前兩天的偷懶感到羞愧。

還想着靠自己的勤奮讓裏香和我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日子呢,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或許應該用空閑時間去找個兼職?

平時要看着裏香不行,但周六日抽出一天做簡直我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裏香應該可以拜托奈奈小姐看一下……

一想到又要麻煩鄰居的奈奈小姐,我又糾結起來。

奈奈小姐家裏兩個不省心的渣男已經很難了,我還給她添麻煩……還是再想想有沒有其他辦法吧。

“你真的不怕麽?”

他突然開口。

“老實說,看到那樣的傷口是挺吓人的。”

不用面對當事人,我也犯不着逞強說謊了。

“但是比起吓人我更生氣。”

“氣什麽?”

“氣有人做這樣的事,太惡毒了。”

“就算她出來吓你?”

“那也不是她自己想要這樣的傷口啊,該殺千刀的是那些欺淩她的人。”

“這樣啊……我有個問題。”身後的五條老師突然開口。

“什麽?”我思考着打工的事情,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明明是個好孩子,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

他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而且比起盯上遠親,還是直接找本家的我比較劃算吧?”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問他到底在說什麽,就突然被人拽住胳膊向後一拉。

我沒有防備,一下就失去平衡向後倒去。等頭撞到溫熱的胸膛的時候,我再次聽到了他的聲音。

“不動手試試嗎?”

問着這樣的問題,他的臉上卻只有滿滿的笑意。

我嘆了口氣,什麽遠親本家的,這人受封建欲孽荼毒不淺啊。

但是想到先前他安慰我的話,我還是決定跟他講講道理。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

“嗯哼?”他哼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天皇都已經是吉祥物了,過去的華族也早都落寞,還是不要抱着封建的那一套比較好,畢竟新的禦三家早都變成跡部財團那種了。”

我的眼神憐憫了起來,二十一世紀了還抱着老舊的榮光和思想,恐怕也沒怎麽接觸過外界吧。

雖然他說的沒頭沒尾,但我多少還是從他的話中分析出來一些東西。

首先他應該出身一個頗有歷史的家族,可能還比較有錢,然後又偏偏有視力障礙,敏感之下就把我的幫助當成別有用心了。

也對,正常人是不會為了報一扶之恩而花這麽多時間又是扶着又是帶路的。

我這樣不合尋常的關心他會起疑也不奇怪。

聽到我的話,面前有着俊美輪廓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轉而變得玩味了起來。

“你不知道五條家?”

大概是我的話太直白了有點傷人,他反問我。

我也很納悶:“我為什麽應該知道五條家?”

他又問了一句:“那禪院?”

我有點不耐煩了:“你別總是說一些深山老林的豪族鄉紳啊。”

我倒是有聽朋友說過,有些比較鄉下傳統的地方至今還有‘豪族’的說法。

可能他就是出生在那樣的地方,因為周圍的人都知道自己家,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覺得別人也都知道吧。

這次他愣了一下,接着又像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哈哈笑了起來。

我有點生氣。

明明我被誤會了诶,這很好笑麽?

“五條老師。”我聲音不善的叫了他的名字。就算我帶着報恩的想法,也不代表他可以這樣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冤枉我,然後又嘲笑我。

我的視線掃過他身上。

這個身高我一拳打上去可能不太方便,但是踹一腳還是很可以的。

“啊,抱歉抱歉。”他這麽說着,還很湊了過來用很可愛的語氣補充道,“就原諒我嘛。”

——老實說,要是這是個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孩子,我可能會被萌的心頭一軟什麽都不想了。

但他不僅是個一米九多的大高個,還梳着掃把頭帶眼罩……我實在是沒辦法跟‘可愛’聯系上。

面對這樣一個大塊頭的奇怪聲調,我實在沒辦法判斷他到底只是出于敷衍還是真的覺得錯了。

“好惡……奇怪,你還是別這樣了。”

但不管怎麽說,眼睛真的是很重要。

看不到眼睛,我完全沒法從他這樣的行動中找出一點可愛的感覺——這可比裏香差遠了。

“好嘛。”

他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跟我拉開了符合社交禮儀的距離。

“那你還要不要去?”我看着他臉上的眼罩,最終還是放棄了給他一下的想法。

就當報恩……報完了就結束了,兩不相欠。

他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立刻跟上:“要!”

誤會消除了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接下來的話題也轉向了奇怪的方向。

“所以黃泉研究所的妖魔你真的不知道?”

“都說了不要相信奇怪的都市傳說了,黃泉研究所只是名字怪了點……好吧,位置也稍微偏僻了那麽一點點。”好歹有公交線路通呢!真會鬧鬼的荒郊野外哪裏會有公交嘛。

“我是說研究所裏……”

“開玩笑,我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了。要是真有妖怪我還能見不到麽?”我有點不耐煩了。

“再說了,就憑我同事那膽小如鼠的樣子,如果真有妖魔鬼怪,他們肯定早都離職跑路了。”

我語重心長的勸說他。“哪怕你住的地方偏僻,也不能迷信這些東西啊。”

“現在奇奇怪怪的騙人宗教太多了,防不勝防,害人不淺。”

“這我倒是贊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贊同的點了下頭。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我們拐過了最後一個彎。

斜前方就是我家,他說的那個位置應該也就是附近。于是我準備最後跟他确定一下是哪個。

“你說的是……”

嗯?

說話的時候我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我家的房子,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渾身的肌肉也都緊繃起來了,背後的汗毛也因為緊張而全都炸開。

因為我看到了兩個男人。

一個黑發,一個棕發……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兩個成年男性,在我家窗前對峙。

“抱歉,我先走了。”說着我快步向前走了幾步,接着定睛一看,發現其中那個帶着黑眼圈的男人我還認識,赫然就是要拐我妹妹走的那個蘿莉控憂太。

右邊那個我雖然不認識,但會莫名出現在女生家窗口下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了。

更可疑的還是這兩人對着我家的窗戶,就像鬥雞一樣全身緊繃,似乎随時可能攻擊對方……

我一時竟不知道他們是想對我的窗戶下手,還是對對方下手。

接着,他們兩個突然同時動了起來。

右邊的一個鬼步向後劃去,左邊的更誇張不僅後退半步,還舉手向前一揮……

這是什麽?街舞?hip-pop?行為藝術?

我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但比起震撼,驚怒才是充斥了大腦的那個。我就像是看到有人想抓幼崽的母豹一樣怒氣沖沖的趕了過去,然而比我更快一步的,是我身旁的五條老師。

他上前一步,一臉難以置信的道:

“憂太!你在做什麽!?”

正跟人對峙的乙骨憂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