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伽卡菲斯望着黑暗中雙目緊閉,無知無覺的繼女。
與其說是陷入沉睡,倒不如說是她的時間被暫停在了這一刻。
作為将縫補到一起的世界固定下來的錨點,被凝固在了此時。
修補世界怎麽可能是随便講講故事就能做到的簡單事呢。
不同的力量不同的世界,硬拉到一起的結果就只會是因為巨大的力量沖擊而毀滅。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用這麽莽撞的方法。”
伽卡菲斯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頭也不回的對身後同樣有着白色短發的高個男人說道。
“那你倒是不要把人關起來啊。”
有着宛如天空一般澄澈藍色眼眸的男人沒好氣的回道。
雖然語氣很不高興,但他臉上卻帶着笑。
不是怒極反笑,而是因為被逼到絕境,反而興奮起來的笑容。
“那是什麽力量?不是咒力也不是妖力……是分割了空間麽?”
五條悟甚至還有心分析起來。
“那是世界本身的力量。”
伽卡菲斯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五條悟——那個他所确認的‘拼圖’中堪稱‘最強’的一塊。
“也就是所謂的本源?所以你到底是什麽?地球的意志?世界的幽靈?還是什麽外星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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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純正的地球人哦,不如說對我們和這個地球來說,你們才是外來者。”伽卡菲斯就像談論路邊的野貓一樣說着。
“嗚哇,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揭秘啊。”
“不過我倒是無所謂是本土居民還是外來者啦。”五條悟動了動手指。
“反正現在站在這裏的是我。”
他話音還沒落下,足以切斷空間的能量波順着他的手指筆直的沖向正前方的男人,虛式「茈」,這是在五條家也鮮有人知曉的強大招式。
然而這出其不意的強大一擊卻在到達男人身體之前就被不知從哪裏冒出的火焰吞噬了。
有着豔麗色澤的火焰因沖擊而搖曳四散。然後又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這就是你力量的本來樣貌麽?原來是‘火焰’啊。”
一擊為中,五條悟并沒有失落的意思。反而像驗證了一個實驗結果一樣摸了摸下巴。
“不對,應該是表現為火焰外貌的某種力量……唔唔,原來如此,其實并不是實體的火焰,而只是‘幹涉’了結果啊。”
“用攻擊我這件事進行實驗?當年的菅原道真都沒這麽狂妄。”
“說的好像你親眼見過是的。”五條悟吐槽。
“就是見過啊。”伽卡菲斯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
作為世界秩序的維護者,這世界有哪裏是他沒去過的呢?
更何況過去為了找尋穩定世界秩序的方法,他不僅走遍了全世界,也沒少去尋找當代擁有特殊力量的個體進行觀測。
“順帶一提安倍晴明也見過。”
五條悟:“沒人問你啊。”
伽卡菲斯:“那你想問什麽?”
“這個嘛……那您貴庚?”
五條悟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這麽突然的詢問男人的年齡可真是失禮的行為。”
“沒辦法嘛,你老氣橫秋的樣子比那些老橘子更倚老賣老,怎麽看都是上了年紀的樣子嘛。”
五條悟聳了聳肩。
哪怕是面對強到毫無頭緒的敵人,他也沒有絲毫恐懼的跡象——
倒不如說他現在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興奮。身體的所有感官,所有力量,都被調動到了極限。
沒有信息——不,不如說是信息過多,就像是滿天的灰塵那樣,因為過多反而沒辦法進行理解。
那是人類的大腦無法承受的信息量。
盡管五條悟有自信自己的話腦子肯定不會因此壞掉。但他現在的目的并非是決一死戰,所以也沒必要去做這種嘗試。
雖然他還挺想試試到底能在這裏到達怎樣的極限的。
“原來如此,聲東擊西是麽?不錯的想法。”
對峙中的伽卡菲斯突然歪了下頭。
他沒有動作,但從一開始就利用了特殊手段沒有被吞沒,一直藏身黑暗中的銀發妖狐顯出身形。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顯露真身,而是用特殊手法隐藏了自己‘存在’一路跟随過來。
所以所有人被拉入黑暗的時候他及時做出了反應而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即刻被吞沒。
所以才能及時找到有能力打破桎梏的五條悟進行合作,準備趁着那個男人被五條悟牽制住的時候趁機将川平救下來。
只可惜他們還是小看了那個男人。
南野秀一手裏的薔薇長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就像是揮舞的過程中被人整齊截斷那樣。
“想要趁機帶走麻友麽?很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你是想說你太強所以我們做不到?”五條悟不滿道。
“不,這跟強弱沒有關系,是‘不可能’也是‘不能’。”
伽卡菲斯側着臉看着出現在擔任‘錨點’一職的川平麻友身後不遠處的妖狐,擡起手打了個響指。
被隐藏在無邊黑暗中的‘真相’終于展示在人前。
這同樣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只不過同先前空曠的空間不同,這裏密密麻麻的被各式各樣的‘火焰之線’連接着。
看不出用途的基座正燃燒着各色的火焰,而那火焰組成的線,就像無數蜘蛛網疊在一起一樣錯綜複雜的布滿了整個空間。
它們有些看得到頭,有些完全不知道蜿蜒到了什麽地方。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川平麻友,正是那無數火焰之線的核心。
密密麻麻的線就那樣跟她的身體連接在了一起。
“這裏就是‘洞’。”
這個空間,才是‘白蘭傑索’消失之後留下的,足以毀滅世界的‘湮滅之洞’。
“麻友是縫合世界的‘錨點’,若是讓你們帶她離開這裏,那世界将會再度被撕裂,先前做的一切努力也就全都付諸東流。”
“為什麽一定是她?”妖狐模樣的南野秀一皺起眉頭。“別人就不行麽?”
“你不如去問問那個六眼。”
伽卡菲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問題甩到了五條悟身上。
“他不是一直在分析麽?也該看出點什麽了吧。”
“拿人家當解答機器也太過分了吧。”
五條悟沒好氣的對伽卡菲斯做了鬼臉,倒也沒有賣官司,而是說出了自己‘看’到的結果。
在五條悟的眼中,這個空間是破碎的。
就像是被打破了又勉強粘合起來的水晶球那樣,而那些縱橫交錯的火焰之線,就是将碎片拼接在一起的‘粘合劑’。至于位于正中央的少女……
“那個抄人家發色還學人家帶圓眼鏡的家夥說的是對的。”
只是解釋歸解釋,五條悟還不忘順口黑他一把,“川平麻友小姐是這個空間的核心。”
她是一切的核心,是那些顫動的不穩定的‘線’的固定器。
她跟這個空間格格不入,異常的突兀。可正因為是不同的,才格外的‘立體’,就像是外來之物一樣幹涉着這裏。
“她就像是将不同紙張釘在一起的訂書釘,若是貿然取下,那這個空間也會像松開的紙一樣四散飛去吧。”
五條悟解釋的同時,漂亮的眼睛裏閃過晦澀又好奇的神色。
“沒錯。”
伽卡菲斯眼睛裏流露出些許贊賞的神情。
“那我也有問題要問了。”
他看向伽卡菲斯,腦海中浮現出只有在這個特殊的地方和時刻才能觀察到的‘信息’。
“那個年齡未知的大叔,川平小姐到底是你從哪個世界拐回來的呢?”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伽卡菲斯勾起嘴角笑了。
……回去之後,果然還是找機會暴打我那繼父一頓把。
不大義滅親父慈女孝一次,都對不起自己這趟吃的苦。
我在如潮水般的黑暗中胡思亂想着。
身體輕飄飄的,眼皮卻很沉。怎麽也掙不開,既看不到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哪裏。
是回到原本的時代了?還是只是被繼父弄昏又不知道帶到哪裏去了?
身邊開始響起聲音。
隐約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接着開始能感覺到光線。
最後身體也脫離了那種輕飄飄的漂浮狀态,終于落到了實地上。
很暖和,仔細聞好像還能聞到很好聞的香味。
不同于人工香精調和出的味道,是更加自然的清新的味道。
是花香麽,還是……
“啊,眼皮動了!”
“是要醒了吧。”
“不要吵。”
嘈雜的聲音在耳畔清新的響起,這次我終于聽清他們說了什麽。
與此同時,沉重的眼皮也終于輕了許多。找回了對身體的控制之後,我終于能夠掙開眼睛了。
先是朦胧的光和模糊的輪廓,接着終于聚焦成清晰的畫面。
是一個天花板。
而且是一個對我來說全然陌生的天花板。
“小麻友,你醒啦。”
我聽到五條老師歡快的聲音——但話說回來,為什麽是五條老師?
我被擊中的時候明明是在沢田家啊?
“那個,小……川平小姐?你能聽清我的話麽?還認識我麽?”
接着是沢田綱吉的腦袋出現在視野當中。
頭疼。
我揉着頭坐了起來,環視四周。
雖然是陌生的地方,但在場的人卻都是我熟悉的樣子。
這至少證明了一件事。
“我回來了?”
“是的,小麻友你平安的回來了。”
五條老師輕快但煩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忍不住皺眉。
“叫名字就叫名字,幹嘛還小麻友小麻友的……”
嗯?
等等,我的聲音是這樣的麽?
我這才注意到哪裏不對。
我的聲音這麽嫩麽?不對,我的視野有這麽低麽?
我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手和短短的腿。
五條老師此時那宛如噩夢的聲音再次響起:“因為現在就是小麻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