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21(1)

“由名模白季晴代言的國際知名珠寶品牌La Vanne，在今天風光進駐海悅百貨。有不少名媛淑女鎖定了La Vanne特別制作的亞洲限量款，而今天的上市記者會果然也吸引了大批的媒體前往拍攝……”電視牆上轉播着La Vanne進駐海悅百貨的新聞。

海悅營銷公關辦公室中，張貼着La Vanne的海報，立放着恭賀La Vanne入櫃的花籃，這裏正在舉行慶功宴。

高國誠親切地和曉潔、子齊、光頭喬說着話，只有子豪被冷落在一旁，不甘心地喝了兩杯香槟。

安娜嘆道：“啧啧啧啧，總經理又輸了。每次只要有高總監的地方，原本閃亮亮的總經理就立刻像被關了大燈一樣的暗淡無光。”

保羅同情地說：“唉，總經理真的是太倒黴了。總裁也真是的，沒聽過‘既生瑜，何生亮’嗎？”

艾琳委婉地糾正，“周瑜和諸葛亮，不是同一個爸生的啦！”

保羅反問：“那是重點嗎？”

這時，高國誠輕敲着高腳杯，對衆人舉杯，開口道：“各位，這次La Vanne的系列宣傳活動順利成功，大家都辛苦了。”

衆人一起鼓掌歡呼。

子豪拿着酒杯，故意酸溜溜地道：“沒錯，大家都辛苦了！而最辛苦的一個人，當然是特別從上海過來幫忙的林曉潔。謝謝你‘不計前嫌’地大力幫忙，我替我的弟弟向你道謝。”

子豪刻意提及讓子齊尴尬的話題，現場衆人默默交換着眼神。

曉潔連忙打圓場，道：“總經理別這麽說，其實這次的記者會能夠成功，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有了白季晴的代言。是她的人氣高，才會帶來這麽大的效應。”

曉潔的話，讓高國誠也忍不住點頭贊美。

“這樣說起來，”子豪拍拍子齊，“我們的高總監也是功不可沒，要不是靠着他和季晴的緋聞，也不會有這麽多人關注。我敬你一杯。”

現場氣氛頓時有些冷。

子豪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子齊技巧地把他手上的酒杯拿走，低聲提醒道：“哥，你喝多了。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讓員工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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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豪有些惱怒，光頭喬趕緊接話，對公關部衆人說：“這次的營銷企劃做得很好，以‘神秘情人’為主題的平面宣傳和電視CM不但獲得了廣大民衆的回響，連客戶都很滿意。所以今天的記者會，媒體的反應才會這麽熱烈。”

曉潔微笑着說：“‘神秘情人’很适合珠寶的概念，加上客戶堅持用白季晴代言，很有話題性，也是一個很聰明的選擇。”

她淡淡地看了子齊一眼，子齊幹笑一下。

衆人點頭贊同，只有子豪不屑地哼了一聲。

高國誠喝了一口香槟，對曉潔笑了笑，說：“通過這次合作，我感覺到你經過皇海盛世的磨煉成長了不少，子豪沒說錯，你是最大的功臣。”

曉潔不敢居功，趕緊端起香槟杯回敬高國誠，道：“真的不敢當。謝謝總裁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再和海悅的老同事們一起合作，活動成功都是大家的功勞。”

衆人一陣掌聲歡呼，看着曉潔的目光充滿敬佩之意。

喬治等營銷公關部的成員向曉潔舉杯致敬，喬治說：“林經理，很高興這次可以跟你合作，希望你明天回到上海之後，事業能夠更上一層樓。”

曉潔微笑着說：“你們也是。”

喬治對子齊說：“還有高總監，也謝謝你這次領導大家解決了很多難題。”

“之後還要大家一起協力合作。”子齊笑了笑，和大家互相敬酒，現場一片酒杯的碰撞聲。

高國誠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着子齊和衆人，轉頭對光頭喬笑了笑，道：“有了子齊的幫忙，海悅的經營也越來越穩定，看來，我也可以考慮把海悅交給他來幫忙打理了。”

光頭喬說：“有高總監的協助，的确讓我們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

站在一旁的子豪聞言，臉色一沉，內心忐忑不安。

高國誠看着曉潔，笑道：“到我辦公室一趟吧。”

曉潔點頭，将手上的香槟杯放下，跟着高國誠離去。

兩人到了辦公室，高國誠坐在辦公桌前，曉潔站在對面，兩人的臉上都帶着酒後的紅暈。

曉潔說：“謝謝總裁這一陣子的關照，我明天就要回去上海了。”

高國誠看着曉潔，眼神中帶着一點惋惜，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到這間辦公室時的情形嗎？”

曉潔一愣，立刻回答：“是的，我絕對不會忘記那一天，是總裁給了我改變人生的機會。”

高國誠點點頭，道：“我從那個時候就知道，你一定會是個人才，将來會大有作為。現在事實證明，我的确沒有看錯人。”

曉潔內心有點愧疚，道：“很抱歉，總監，我不明不白地就離開了海悅，辜負了您的期望。”

高國誠搖了搖手，阻止曉潔繼續說下去，和藹地說：“就算你沒說，我也猜得出來你一定是受了委屈，才會這麽做。我替子齊向你道歉，辛苦你了。我希望你是真的已經走出了陰霾，未來有機會的話，海悅永遠都歡迎你回來。”

見高國誠如此真誠，曉潔感動不已，眼眶一紅，對他深鞠一躬，道：“謝謝總裁的栽培。如果未來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慎重考慮。”

高國誠站起身，走到曉潔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曉潔擡起頭，看着他。

高國誠說：“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忘記，你在西裝專櫃服務的時候，那種對工作的熱情和專注。回到上海之後，一定要好好地大顯身手，大幹一場。我會一直關注你的，我相信我沒有看錯人！”

曉潔感激地看着高國誠，肯定地點點頭，道：“我不會讓總裁失望的。”

兩人相視微笑。

湯敏和湯駿應邀來到曾家聚餐，姐弟二人心中時刻都提防着曾董，不知道曾董想要幹什麽。

管家拿了一瓶紅酒，注入桌上的空酒杯中。楚楚看了一眼管家手上的紅酒，皺眉道：“我不是已經說過，湯駿不喜歡這個年份的紅酒嗎？怎麽還拿這瓶？”

管家有點惶恐，連忙道歉：“主廚說，這瓶酒的熟成度較高，味道比較溫和，适合搭配今晚的主菜。湯先生不喜歡的話，我立刻去換一瓶。”

湯駿緩緩出聲，“沒關系，喝這個也很好。”

楚楚搖搖頭，對湯駿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說：“這次大家都在，就開那瓶1986年的波爾多紅酒吧，你等等我。”

湯駿還來不及阻止，楚楚已經離開了餐桌。

曾董看着楚楚的背影，忍不住笑道：“楚楚從昨晚就一直嚷着，要我把那瓶1986年波爾多紅酒拿出來。看來，今晚是躲不過了。”

湯敏道：“抱歉，要讓Uncle破費了。”

曾董揚手，制止了湯敏其他的話，“別這麽說，我就楚楚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整個酒窖的酒都是她的。要是開一瓶紅酒可以讓她開心，那麽這瓶紅酒開得就值得了。”

湯敏和湯駿默默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曾董笑容滿面，看着湯駿和湯敏。

湯駿道：“我的意思是，不過是吃個飯，Uncle不用這麽隆重。”

曾董正色地道：“今天不一樣。Uncle把你們找來，是想要說一件重要的事。”

湯敏和湯駿心中一凜，嚴陣以待。

曾董看着兩人，神秘一笑，緩緩地說：“你們叫了我Uncle這麽多年，我想也差不多是時候讓我們真正成為一家人啦。阿駿，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和我們家楚楚的婚事了？”

湯駿一愣，腦子飛快地運轉着，想着找什麽樣的理由能夠推托。

湯敏微微皺眉，沒料到曾董居然這麽直接。

曾董咄咄逼人，不讓湯家姐弟有機會思考，道：“阿駿啊，現在皇海靠着你和敏兩姐弟聯手打拼，你看，之前漂亮地解決了周年慶的難題，加上WIP之後，皇海的營業收入早就有大幅的上升，而且早已淩駕于其他百貨公司之上。既然你的事業已經穩定下來，是不是該考慮成家的事，別讓我們楚楚等成老姑婆了。”

湯駿苦笑，推托道：“Uncle，接下來還有皇海二館的籌備事宜，我們要準備開始招商了，可能會更忙呢。”

“招商這事缺人手的話，Uncle會再替你們找個項目經理，現在大家不談公事，只談‘家事’。”曾董再一次進逼湯駿，想要湯駿答應，“你看，你和楚楚從小就認識，只要你們結婚，不但工作上多了一個人幫忙，皇海也會成為我們兩家聯姻的家族企業，只有益處沒有任何壞處！你覺得Uncle說得有沒有道理？”

湯駿看曾董如此急切，思考着該如何拒絕。

曾董說：“如果你們不反對，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湯駿為難，很想反對，但又不知要從何反起。

突然，湯敏出聲打斷，“Uncle啊，先別說湯駿現在因為我媽的事，根本沒心思在談戀愛上。”

湯駿看着湯敏，有些意外，沒想到姐姐會幫自己說話。

湯敏說：“而且，曾家和湯家比一家人還要親，我們早就把你當成真正的Uncle了。”

曾董看着湯敏，眉頭微微一皺，心中不悅，道：“敏、駿，我知道你們心系着你媽的病情。不過嘛，中國人有個習俗，叫做沖喜，說不定駿和楚楚一結婚，你媽的病就不藥而愈了。”

湯敏立場堅定地替湯駿再次阻擋，道：“Uncle，我媽只有湯駿一個兒子，怎麽也得親眼看他娶媳婦。聯姻的事，就等我媽醒過來之後再好好商議。希望Uncle可以體諒一下，我們做兒女的，對母親的一點點孝心。”

曾董強壓着怒火，看着湯敏。

湯敏若無其事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湯駿看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連忙想辦法緩和，說：“Uncle，我一直很感謝楚楚對我的付出，只是我現在的确是挂心着我媽，我擔心在這樣的心情下舉辦婚禮，會委屈了楚楚，希望您能再給我一些時間。”

曾董看到湯駿和湯敏兩人的态度堅決，知道再逼也是無用。

楚楚拿着一瓶紅酒，笑吟吟地走了過來，道：“在聊什麽呢，好像挺起勁的？”

湯敏說：“沒什麽，就是些公司的事情！二館再過半年就要啓用，Uncle有些心急，還沒看到企劃部的動作。”

“爸，企劃的事你別急，最近剛好在做聖誕企劃，湯駿沒偷懶的。”楚楚對湯駿一笑。

曾董心中雖怒，臉上還是堆起笑容，虛假地說：“你們說得有道理，是Uncle太心急了，忽略了你們的狀況，是我不好。來來來，先吃飯，老陳，快上菜！”

楚楚說：“就是，爸，大家難得在一起吃飯，就不要再談公司的事情了。湯駿，今晚你要多吃一點，有好酒，等一下還有你愛吃的菜，都是我特地吩咐廚房做的哦。一定要多吃一點，總監也千萬不要客氣。”

湯敏微微點頭。

曾董呼喚管家，管家推來餐車，将菜一道一道擺上餐桌。

楚楚沒有察覺到餐桌上凝重的氣氛，熟練而優雅地開了紅酒。她倒了一杯紅酒，看了看酒的成色，搖晃一下才聞聞香氣，“嗯，perfect。你們一定會喜歡。”然後分別替大家都倒了紅酒。

湯駿對楚楚點頭表示謝意。

曾董則鐵青着臉看着湯駿。

飯後，湯敏和湯駿言謝過後離開曾家。

司機開着車，車子在大街上急馳。

湯駿看了湯敏一眼，心中是滿滿的疑惑，道：“姐，你剛剛怎麽敢這麽直接拒絕曾董？不怕他又使出什麽手段對付皇海嗎？”

湯敏看了湯駿一眼，堅定地說：“我想通了，不想再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湯駿意外地看着湯敏。

湯敏道：“我看得出來，你的心在林曉潔那裏，完全不在楚楚身上。你是我弟弟，難道我要因為害怕和不安，而犧牲了弟弟的幸福嗎？”

“姐。”湯駿感激不已。

湯敏道：“在愛情的這個問題上，姐是一定站在你這邊的。你的幸福，你自己決定，不要讓別人幫你作選擇。但是別忘了，楚楚是無辜的，盡量不要讓她受傷，知道嗎？”

湯駿感動地點點頭。

湯敏臉上露出一個深思的笑容，道：“至于皇海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讓那幾只老狐貍為所欲為。如果他們以為我會繼續忍氣吞聲，那就大錯特錯了！”她的眼神裏閃爍着堅定、不退讓的光芒。

湯駿道：“我一定也會幫姐姐，讓外人對公司沒有插手的餘地。”

姐弟兩人緊緊握着彼此的手，相視而笑。

車子在大街上呼嘯而過，向湯宅駛去。

翌日，會議室內，湯敏手上拿着單子，正在分配聖誕節活動工作，“接下來是年末最重要的聖誕周。是營銷企劃部每年的重點任務。我現在把工作分配下去，大家就各自分工，完成這次的聖誕節企劃！”

衆人應聲：“是。”

湯敏說：“鄭凡，你負責這次的文案DM溝通。素素，樓層擺設部分交給你。蘇莉負責跟廠商洽談來店禮、滿額贈部分。楚楚和湯駿負責規劃聖誕情侶特餐。小張、小安負責媒體、廣告部分。沒問題吧？”

衆人應聲：“是！沒問題。”

“好！那就開始進行各自的任務，散會！”湯敏說完，起身離開。

大家也各自起身，離開會議室。

楚楚走向湯駿，說：“我已經和幾家餐廳聯絡過了，今天中午我們先去其中一家餐廳試餐吧。”

湯駿說：“好啊！你動作真快。”

楚楚微笑着，若有所思。

辦公室裏，衆人正在處理剛才開會分配下來的工作。

鄭凡拿了文件，偷偷溜到了湯駿身邊，打開文件，裝模作樣地指着內容假裝在講公事，她低聲說：“湯主任，你一定知道一些不錯的餐廳。聖誕節，有個不錯的對象問我要去哪裏吃聖誕大餐。不要太便宜的哦，我想先看看他對我的誠意。”

“我記得之前去吃了一個不錯的餐廳。”湯駿笑笑，從皮夾裏拿出名片給鄭凡，不料一張紙條從皮包夾縫中掉出。

“謝啦，主任。”鄭凡做了一個飛吻，開心地拿着名片離開。

湯駿對鄭凡笑笑，注意到掉在地上的紙條。

“這是什麽？”他撿起紙條，好奇地看着。

字條上寫着：湯駿，我現在在烤肉店等你，希望等一下就可以見到你，雖然你已經離開公司，但是，我相信你還是關心我的。這次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不管任何時候，不管有什麽問題，我都願意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面對。

是曉潔的字，湯駿愣住。

他看着曉潔空空的位子，有些悵然。

“湯駿，湯駿。”突然，楚楚的叫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過神，趕緊把紙條收進皮夾裏，故作鎮定地看着楚楚。

楚楚說：“在想什麽？叫你半天都沒聽到。”

他笑了笑作為掩飾。

楚楚看到他臉上帶着幾分失落，不禁瞥向曉潔的座位。

湯駿說：“在想等等該吃什麽。走吧。”

楚楚點頭，“嗯，走吧。”

兩人一同離開公司，驅車來到一家舒适的西式餐廳裏。

餐廳裏放着輕音樂，客人并不多，很快他們便點了餐，一邊吃一邊聊着天。

楚楚問：“你覺得這樣的情侶套餐怎麽樣？”

湯駿看了看面前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食物，認真考慮了一下，回答說：“還不錯！可以列入考慮！”

楚楚說：“我也覺得不錯。燈光美，氣氛佳，情人們在這裏共享聖誕大餐，感覺就很棒！也可以請主廚為客人設計，把戒指藏在點心裏求婚，或是量身定做專屬的求婚驚喜。”

湯駿不以為然道：“在這麽多人面前，不會吧？”

楚楚嗔怪道：“你真的很不了解女人的心耶，聖誕節是求婚的好日子啊！加上在公共場所高調的表達愛意，完全滿足了少女的虛榮心。不信，你現在可以試試看，說不定我會答應你哦。”

湯駿不解，“試什麽？”

楚楚笑着說：“試試看跟我求婚啊！”

湯駿一怔，“我？求婚？”

楚楚嬌羞地說：“我們……總有一天要結婚的，不是嗎？”她一臉認真。

湯駿皺了皺眉，道：“楚楚，結婚是一輩子最大的約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承諾，不能草率下決定。要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跟對的人才可以。”

楚楚會錯意，開心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慶幸，我第一眼就找到了對的人！你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們一起去當花童嗎？那時候，我就把自己當成新娘，對你大喊我願意，我是認真的。我那時候已經決定長大要當你的新娘！而且那種幸福感我從來沒忘記過。湯駿，你是我第一眼就認定的幸福。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等，等我們長大，等待有一天，我能真正成為你的新娘。”

湯駿看楚楚滿臉陶醉幸福的樣子，心裏越發沉重。他下定決心要和楚楚攤牌。

他輕輕地把手放在楚楚的手背上，溫柔而委婉地開口，“謝謝你的錯愛。可是楚楚，我一直把你當成是妹妹一樣照顧，我不想欺騙你，傷害你。休息時間也快結束了，埋單吧。”

楚楚壓住賬單，有些焦急地問：“是不是我哪裏不好？”

湯駿說：“楚楚，你不要這樣。”

楚楚急切地說：“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我可以的。”

湯駿抓住了楚楚的肩膀，鄭重地說：“楚楚，你別這樣。”

楚楚難過地捂起臉，哽咽着指控，“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為什麽要騙我？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和我在一起，為什麽要說謊？為什麽讓我喜歡了你二十幾年？為什麽一直不拒絕我？為什麽讓我像個傻瓜一樣……”

湯駿說：“對不起，楚楚。”

楚楚痛苦地開口打斷他，“如果你想說的是‘對不起’三個字，我不想聽！如果你最後的答案不是我的期望，那我希望你告訴我，你讨厭我，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告訴我，你喜歡的人，一直是林曉潔！”

湯駿聽到最後，終于看向楚楚，但很快又以回避的目光表示默認。

楚楚傷心欲絕，凄涼地笑道：“默認了吧。謝謝你，讓我可以理所當然地恨你！”

湯駿看着楚楚傷心，不忍，伸手想安慰她。

楚楚毫不留情地揮開了他的手。他錯愕地看着楚楚。

楚楚抹去眼淚，抓住最後一絲尊嚴，驕傲地昂首推開他，離開了餐廳。

他看着楚楚傷心離開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感到歉疚。

臺北，傍晚。

海悅百貨的大樓已經漆黑一片，唯有子齊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子齊還在加班，公司裏的人早已下班。

子齊專注地看着文件，突然，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推開。

子齊一愣，擡起頭，看到子豪醉醺醺地走進來，挑了挑眉，看看時間，道：“大哥？這麽晚了，還沒下班？”

子豪不爽地大聲說：“在我的公司，幾點下班還要跟你報備嗎？”

子齊看出子豪喝醉了，皺起眉頭，道：“你喝醉了，喝醉就回家去睡覺。公司不是你撒酒瘋的地方！”他冷冷地說完，低頭繼續看文件。

“發酒瘋？誰跟你說我發酒瘋？”子豪啪的一聲把子齊的文件打飛，雙手用力拍在他的桌上，暴怒地說，“就算我瘋，也不是因為酒！是因為你！”

子齊挑眉，道：“哦？我又怎麽讓大哥不開心了？我怎麽不知道？”

子豪怒道：“放屁！你不知道？你心知肚明！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氣我，所以才進來海悅！”

子齊不溫不火地說：“是爸叫我進公司幫忙的！”

子豪吼道：“爸叫你進來，你就進來嗎？那我叫你滾，你怎麽不滾呢？我認識的高子齊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人！如果你不是觊觎海悅，你怎麽可能會進來？！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進公司，代表你可以分爸的財産！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子齊有些被激怒，忍耐着說：“你最好離開，不然我就叫警衛上來了！”

子豪狂躁地揮舞起雙手，道：“叫啊！你叫他們來，看看他們是聽我的，還是聽你這個二媽生的兒子，高子齊！”

子齊憤怒地起身，咬牙說：“你說什麽？”

子豪嚣張地說：“我說！你這個二媽生的兒子！”

子齊怒極，擡手便揮了子豪一拳。

子豪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子齊，頓時勃然大怒，“你敢打我！”

子齊狠瞪子豪，冷冷地道：“如果我是你，就會學好管理自己的嘴巴。”

子豪看出子齊在生氣，開心地譏諷道：“你是二媽生的，我有說錯嗎？你以為姓高，大家就把你當高家人看嗎？笑話！誰都知道你高子齊什麽都不是！你不是元配的兒子！不是海悅的繼承人！你什麽都不是！你只是個屁！”

子齊更怒，沖向子豪。這次子豪有所防備，搶先回了子齊一拳，子齊的嘴角立即滲出血絲。

子豪得意地大笑，“哈！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子齊用手背擦擦嘴角，不發一語，火速朝着子豪的腹部就是一拳。

子豪痛得彎腰抱腹，怒道：“你！”

子豪氣極，怒意高漲，沖向子齊。

兩人都發瘋似的打了起來，互相不停地揮拳，撞得辦公桌也移了位，桌上的東西散了一地。兩人拼命扭打着，不一會兒，辦公室就被兩人弄得一片狼藉。

晚上八點，曉潔突然想起一份資料落在公司，便又折回了公司。

她從洗手間出來，剛好撞見從男洗手間走出來的子齊。她意外地說：“子齊？這麽晚還沒走？你受傷了？”她看到他臉上的傷，很是吃驚。

子齊摸摸自己嘴角的傷，苦澀地笑着。

曉潔将他拉到營銷公關部辦公室裏，找了醫藥箱，細心地幫他擦藥。他向她隐瞞了跟子豪打架的事，只說是天天撞了他，他摔倒在地上了。

“天天真不小心，怎麽會撞到你，害你跌成這樣？”曉潔埋怨地說。

她幫他擦完嘴角的傷，又開始擦額頭上的傷。

子齊淡淡地笑道：“對啊，早就知道天天是個天兵了。你這麽晚怎麽會到公司來？”

曉潔拿出一個創可貼，貼在子齊額頭的傷口上，道：“哦，我忘了一份資料在公司，才又跑回來拿。好了，你記得要每天換藥、擦藥，傷口才會好得快。”

子齊看着曉潔細心的動作，心有所感。

曉潔收拾藥箱就要離開，子齊拉住了她，她困惑地看着他。

子齊說：“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曉潔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笑着說：“你想告訴我的話，你自己就會說了。從我在洗手間看見你到現在，你都沒有打算解釋你的傷。我想，你不希望我問吧？”

子齊啞然，“你，還是很了解我。”

“當然喽。”曉潔帶着自嘲的口氣，“畢竟我們曾經是要結婚的關系啊。”

子齊拿起桌上的藥瓶，歉疚地說：“想一想真諷刺。我受傷的時候，你會替我擦藥，我卻是讓你傷得最重的那個人。”

“沒關系。我的傷口已經好了，你不是說我看起來變了嗎？那是因為我已經自我修複了。藥擦好了！”

子齊說：“如果一切能重來，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曉潔愣住，想了一下，幹脆地說：“會！”

子齊意外，“真的？為什麽？”

曉潔認真地說：“因為，你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對象啊。我不會因為季晴的事，否定你所有的好。不管是外貌、工作能力還是家庭背景，你真的都是最好的。當然，最重要的是，你跟我真的很契合，那時候的我，對你真的很有感覺呢。所以，就算重來一次，我也會被你吸引，和你在一起。”

子齊進一步問：“那……現在呢？”

曉潔疑惑，“現在？”

“你說我的優勢是外貌、工作能力、家庭背景，現在這些都還在，而我也覺得我們彼此依然很有默契，很懂對方。那我們會有再一次發展的機會嗎？”子齊試探着問，期待地看着曉潔。

曉潔淺淺笑着，閃避話題，“誰知道呢？時間不早了，我跟佳宜約好了。她跟小馬等一下要來接我，晚上佳宜要來我的飯店房間給我送行。”

子齊一愣，這才想到曉潔明天要離開的事，感到一絲落寞，道：“對，你明天回上海，我差點忘了。”

曉潔不以為意地說：“因為你是大忙人，怎麽會記得這件小事。La Vanne的事情已經忙完了，我當然要回上海了。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跟你打聲招呼，既然這麽巧在公司遇見你，那就提前跟你說一下，拜拜啦！”

子齊說：“那……今天晚上讓我請你吃最後的晚餐吧，讓小馬跟佳宜也一起來。”

曉潔婉拒，“什麽最後的晚餐？這一行這麽小，有機會，我們還是會遇到的。下次碰面再讓你請吧。佳宜應該到了，我真的要走了。拜拜。”

子齊看着曉潔離開的背影，一陣失落，勉強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不是因為你要離開才邀你吃飯，是今天，我真的很想要有人陪我。”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季晴，“喂？”

“我晚上訂了餐廳，你過來吃飯吧？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季晴貼心的邀約讓子齊感到很意外。

曉潔回到賓館，和佳宜忙碌地整理着行李。

“衣服都折好了。有沒有什麽忘了收，或者是還要帶什麽？”佳宜坐在床邊，折着衣服，然後把折好的衣服遞給曉潔。

曉潔接過，開玩笑說：“有。”

佳宜疑惑地看着曉潔。

曉潔一把抱住佳宜，有些撒嬌地說：“如果我可以把你也打包去上海就好了。”

佳宜開玩笑地摸摸肚子，說：“那你要很大的箱子喲。”

兩人相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曉潔笑着嘆了口氣，不舍地道：“真不想這麽快就回去。”

佳宜說：“那就多待幾天啊。”

曉潔欲言又止。

佳宜有些看穿了她的心事，道：“這麽急着回上海，是因為惦記着工作，還是人？”

曉潔被說中心事，一時有些語塞。

佳宜拿起放在床邊的彼得兔，故意假裝和小兔說話，“彼得啊，你每天睡在曉潔旁邊，一定知道那個讓曉潔歸心似箭的男人是誰吧？”

佳宜又故意模仿男生的聲音，假裝是彼得兔在回答，“我當然知道，那個讓林曉潔魂牽夢萦、朝思暮想、神魂颠倒的，就是帥氣的英國房東湯駿先生。”

曉潔搶過彼得兔，把兔耳朵蓋住，佯怒道：“彼得，你不要聽佳宜亂說。”

佳宜忍不住把曉潔扳過來，面對自己，道：“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連對我都不說實話？”

曉潔猶豫，“我……”

佳宜說：“這幾天，雖然你每天忙着工作，但是你知道我看到你對彼得嘆氣了多少次嗎？看電視的時候，你心不在焉；吃東西的時候，你也心事重重。我視力好得很，怎麽可能會沒有看到？”

曉潔猶豫了一下，終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佳宜從冰箱拿了兩瓶汽水，替曉潔開了一瓶，放在她面前，“說吧。”

曉潔喝了一口汽水，整理了一下心情，道：“其實，在上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湯駿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也發現，我好像……有點習慣湯駿在我身邊陪着我。對他，我分不出來這個依賴到底是因為工作，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我們看起來好像只差一步的距離，但是我們一直沒辦法跨出那一步。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我們兩個人身上都帶着刺，只要靠近，就會碰上麻煩。只有保持安全距離，才不會刺傷對方一樣。”

佳宜微笑，拍了拍曉潔的肩膀，說：“你想太多了啦。如果照你這麽說，那刺猬要怎麽辦？你沒有看《Discovery》嗎？刺猬也是可以找到伴侶的，沒有什麽安全距離這種事啦。”

曉潔一愣，看着佳宜認真地闡述她的觀點。

佳宜認真地說：“如果你們兩個人只剩下一步的距離，那就吸一口氣，往前走就好啦。去弄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只要能确定彼此的心意，一點小傷不要緊的。”

曉潔訝異地看着理直氣壯的佳宜，不安地說：“但是最近湯駿對我很冷漠，好像在躲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林曉潔，你要拿出你在工作上的拼勁。這是關系你幸福的事情，與其像現在這樣暧昧不清，你不想知道答案嗎？”佳宜肯定地點點頭，眼神中充滿鼓勵。

曉潔有點釋懷，微微一笑，回應着佳宜的打氣。

這時，曉潔的電話突然響起，佳宜順手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