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面朝陽,暖夏花開

順着那條不熟悉的路,向着一個曾經的站臺靠近。路上依舊花草清香,一條蜿蜒長河在那一大片綠上向天際延伸,攜帶着人們美好的願望。它身上粼粼泛起的波光倒像是一條藍色的長龍鱗甲,此時安靜的盤曲在草原上充當着人們的保護神。

水心騎在一匹騾子上,一如既往的黑衣裹身,頭上的鬥笠誇張的遮住了整個頭頂上方,就像是一把小傘。遠遠的走來倒像是唐吉可德,只差一柄劍和那激昂的鬥志。

要說為什麽騎了一匹這樣子的騾子,還有一段插曲。本來雇了一輛馬車,也商量好了價錢,水心只是在朱玉家商號取了不多的銀兩,付了那個車主定金就也所剩不多。只是在半途中發生了一個小小的狀況,水心不得已必須只身上路。回想起那件事情她又掀起了嘴角,伸出手摸着那匹騾子。

“少俠,咱來來回回跑了好幾年了,你就放心吧。”那中年的漢子,聲音渾厚,笑起來眼睛會彎成一個月牙的形狀,給人的感覺很是憨厚。

他坐在一邊駕車,水心便坐在另一邊,一路上那個男子都在侃侃而談。然後水心彙集了幾點信息,他叫路虎,這是一個氣派的名字,也非常的适合駕車。如果放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說出來肯定會被人拿來吐槽一番。他家裏就住在北漠邊境上,外出跑車也是一種謀生的手段,自己有幾下身手,這一趟就能掙不少。所以即便是離家遠還是堅持了下來。過兩個月就是他妻子的産期,一說到這裏高興的咧着嘴大笑。

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很多時候是讓人有一種難耐的喜悅,只不過是自己兩世為人也不招人待見罷了,想起這個心下有些黯然。但是又怎麽樣呢?自己孓然一身在這江湖上漂,雖然挨了幾次刀,倒也福大命大的活了下來。擡眼看着遠處沒有盡頭的路,掏出懷中的竹笛吹了起來。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

以前不會理解海子的這種心情,那種想要感知生活的欣喜,那種想要融入這個世界的希冀。三毛自殺,為情。海子自殺卻帶着對生活的不理解,一個人在現實中找不到自己生存的價值,感知着與願望不同的軌跡。他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撫慰了一代人。

笛聲悠揚的穿透雲層,越過起伏的土地,最後消散在空氣裏。

“面朝陽光,暖夏開花。”抛開那些紛争,自己也不過是個凡人,一個想在這個世界留下淺淺痕跡的人。

馬車搖晃着在路上日夜奔馳,路上的商隊、行人很多,偶爾在戶外露宿都可以遇到很多其他的人。今天又要在外面,路虎是個有經驗的車夫,早早的就備了充足的幹糧。熟練的生火,在地上鋪了幹草。水心看着那個堅實的脊背,會心的微笑着,吃着饅頭還有架子上烤熱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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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路虎在路過一個小鎮子的時候,不知道買了些什麽東西,放在車上。懷裏那個估計是很寶貝,就見他不停的撫摸着。而且這個家夥一路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想說些什麽,只要一遇上自己的視線就馬上閃開。

“有什麽事嗎?”看來自己終究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眼見着一個大漢搓着手,一會摸摸頭,一會兒又咳嗽兩聲,坐立難安的樣子,水心吃完手裏的東西,撥弄着火堆低聲的詢問了一句。

“白少俠,其實前面那個鎮子就是我家了,我買了些東西,那個……不知道您急不急我想回家看一看他們。”

“好。”

“啊,太謝謝您了,就只是路過我看一眼馬上就走。”看着那個瞬間高興的站起來想我自己手的人,水心只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便回到了車上,躺在那裏聽着路虎來來回回走動的聲音,一時間彎了嘴角。自己其實也是個普通人,偶爾的這樣放松心境也是開心的。

早上醒來的時候,一撩起車簾就看到了路虎那個憨厚的笑臉,他正在喂馬吃草,見自己醒了咧着嘴笑起來,拍拍馬頭便跳了上來,吆喝着趕路。

視野越來越開闊,草香也越來越濃。深深的嗅了一口氣,在看到前面一處小村子的時候,路虎高興的指着那裏說道就是那兒少俠。那緩緩上升的炊煙,像是在表達對親人的思念,柔軟安詳。馬兒似乎都好像是歡快起來,車速加快。

“那不是阿虎嗎?趕緊的你們家的寶桑要生了,半天了生不下來,趕緊去看看吧。”

“啊?還不到月份呀”

“快走”水心一聽也是頭上冒汗,難産這個話題自己現在是一聽見就心顫。當下也趕了過去,一接近那個小院子就聽見了喊叫聲,似乎是那個叫寶桑的已經力氣不支,裏面傳來穩婆大聲的叫喊,讓她加把勁兒。

那個路虎直愣愣就要沖進去,被幾個大嬸子使勁的拖住,沒辦法只能着急的伸長脖子往裏面看。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是小孩子啼哭的聲音,那麽的小。

一個穩婆着急的跑出來,渾身是汗。

“趕緊去找大夫,寶桑現在虛弱的不得了。”

“那我這就去。”快速的飛奔而去,留下一群人打轉幹着急。水心站在一邊心裏也着急,忽然眼睛一亮迅速的奔進去,就被一股子血腥氣差點熏倒在地。床上的那人虛弱的躺着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小粒,輕輕的捏開那人的嘴放了進去。這藥是當年那個怪醫留下的,那次中蛇毒吃過一次,效果很好。

“為你是什麽人,你給她吃的啥呢麽呀”

“藥。”

“哎,你?阿虎怎麽還不回來?”幾個大嬸沖進來把自己拉出去,圍在四周,像是看犯人一般。眼見着阿虎拽着一個大夫跑來才收回視線。

“沒事的,阿虎,只是比較虛弱罷了,不礙事的。”

“多謝大夫,沒事就好,就好。”

“阿虎是誰給寶桑喂藥了嗎?感覺她體內被一股溫和的力量保護着。”

“不知道。”

“就是……人呢?剛才還在呢,就是跟你回來的那個小子,我們還以為他為寶桑吃什麽了,本來打算你回來質問一下的,現在還是把人給看丢了。”

“哎呀,那是我載的一個少俠。”路虎急沖沖的跑了出來,馬車還在,可是水心早已沒了蹤影。身後有人喚他便急急的又跑了回去,水心從一側的放後面走了出來,掏出懷裏的一些銀兩放在車上,轉身離開。

人都說慷慨解囊耍的是一些豪氣,可是沖動的解囊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水心無言的信步走在路上看着遙遙無期的目的地,幸好在路上來知道順着路一直愛走就好,否則必然是連路都找不到。

本以為很快就可以走到一個小鎮起碼可以緩沖一下,但是遠望着一片安靜的曠野,水心在心裏嘆了無數次。

之後她在一個休息的地方遇到了一個小小的茶棚,那裏為過往的行人,提供一些茶水。之後她從一個人手裏買下了這匹騾子,還有那個碩大的鬥笠。自己坐在那個威武的騾子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下一站就是北漠境內。自動的忽略那些射過來的視線,水心在鬥笠下低着眼簾看着騾子的背部和那抖動着的毛。

習慣了一個人的旅行,背起行囊走走停停,雖說這次的外出更像是一次逃難,但水心還是自動的把它設定成一次游歷。騾子比不得馬,先不說腳程如何單單那就是那不甚肥碩的背,就沒辦法快跑。途中有幾次水心都是在曠野上露宿,找一處平坦的草地鋪開買來的大鬥篷,在天地間躺着,看着明淨的夜空和皎潔的月色。

走走停停,看到了那顆樹,那個墓。

綠竹的墳仍然孤零零的立在離河畔不遠的山上,水心牽着騾子,坐在它旁邊,呲牙咧嘴的喝着火辣辣的燒酒,看着天邊雲卷雲舒。

終于到了這個鎮子上,在那裏租了一間小屋,寬敞幹淨,房東是個笑眯眯的老大叔,紅紅的酒

糟鼻看起來很可愛。她很滿意這個小房子,鋪着幹幹淨淨的葦席,牆上不知道塗了什麽東西,白淨的很,屋子裏只有一張紅木矮床,躺着真是挺舒服,被褥也都幹淨整潔。一個大大的炭盆放在地上,就這樣她在這個遠離紛争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

在這裏她沒有認識的人,每天畫一些成衣樣子,然後再到朱玉家的鋪子裏交圖拿錢。江湖上的事已經不去了解,平靜的生活卻讓她日漸的懶惰無所事事起來。在這裏又遇見了憨厚的齊海,依舊風塵樸樸的來往于中原和北漠,依舊的一臉憨笑和被風霜吹打的沉穩。

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摸着懷裏的桃木牌,不由得心裏又是暖洋洋的。透過指縫看着陽光,聞着窗臺上幾株花散發的香味,慵懶的閉起眼睛。

“水心妹子,這是俺小時候和弟弟一塊兒刻得桃木牌子,可以驅邪保平安的,本來我們二人一人一個,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活着的時候還能不能見上了,送給你吧,希望你永遠安康。”齊海閃着一嘴白牙,把一塊光滑的桃木牌塞到了她的手裏。

木牌表面光滑,想必是有人經常撫摸。夢裏看見遠處草地上互相依偎的羊群,和藍天綠草,結合在一起,宛如美麗的畫卷溫馨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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