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為朋友的第三十天

無人知曉的酒店十八層, 兩個女孩正在晚餐前悄悄幹壞事。

巧克力是補充能量的食物，可以餐前吃，吃了才有力氣吃晚餐。

果汁能提供各種維生素, 維生素對人體是好東西，好東西自然什麽時候都可以吃。

至于薯片, 那更是吃得有理有據, 高熱量食物就要趁早吃, 趁早吃熱量就能趁早消耗。

摩根理直氣壯，艾譜莉認真得堪比在課堂上記下老師提到的考點, 争取未來能把每一份充斥着歪門邪道的說辭說給迪克聽。

她們正分享隐秘的快樂，門鈴突然響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摩根條件反射一掃把所有零食塞回行李箱，關閉上鎖一腳把行李箱蹬進床底下。

做完這些後, 她臉上又挂上了小公主高傲又甜蜜的微笑, 艾譜莉拉開門。

門外站的不是前來找她們算賬的哈皮叔叔, 而是找艾譜莉吃晚餐的達米安和喬納森。

四人八目相對，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像是有人憑空挂上了天鵝絨的紅色幕布，敲鑼打鼓宣告好戲開場。

達米安的語氣裏很有幾分陰陽怪氣，“啊，原來是你啊，斯塔克。我以為你不會住賽方提供的酒店房間呢, 今晚全紐約的總統套房都被訂完了嗎？”

摩根抄起手臂，“畢竟我不像某人一樣誇張，需要直升飛機接送上學。”

她左右環視一圈, 故作迷茫, “這家酒店居然沒有修建停機坪嗎, 這怎麽能接待我們尊貴的韋恩少爺？”

“不勞您費心。”達米安挑眉。

他拎着艾譜莉的衣服兜帽, 像提溜某種小東西一樣把她提溜到自己旁邊，“你就乖乖留在房間裏吃零食吧，下次記得把嘴角的薯片渣擦了再出來見人。”

摩根瞪大眼睛，下意識伸手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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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譜莉好心提醒，“他騙你的，你嘴角很幹淨。”

這次摩根不需要照鏡子檢查自己，她也看到了達米安詭計得逞的陰暗微笑。

她要生氣了，她真的會生氣，摩根號準備完畢，馬上可以切換到憤怒模式。

一只手牽住她的衣袖，“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嗎？”艾譜莉說。

她的眼睛非常藍，比海的顏色更淺，接近無雲的天空，每個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倒影。

摩根的意思是，沒有人可以拒絕這雙眼睛，尤其是在她這麽專注地看着自己的情況下。

“呃，呃，可以呀，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行。”艾譜莉說。

搞定了摩根，她又去看達米安和喬納森，“我們可以多邀請一個人吃晚餐嗎，我想要人多一點，好不好？”

多虧喬納森意志堅定，不然他差一點就要被蠱惑了。

趕在他的“當然沒問題”吐出來前，達米安不耐煩地嘀咕兩聲，“随便你。”

說完，他直接轉身往電梯走，摩根拉着艾譜莉的手跟在後面。

喬納森一個人站在女生們的房門前，眨眨眼。

十秒鐘前，這兩個人還是一副馬上就要掏出盔甲和武士刀大打出手的樣子，現在，他們在艾譜莉的溫柔鎮壓下詭異地開始和平相處。

喬納森似乎領會到了什麽，神降下的一點靈光點通了這個小氪星人。

他抖了抖，快步追上去，“艾拉，我們在樓下發現了一家專門做意大利菜的餐廳！”

在喬納森提到的意大利菜餐廳裏，四個小孩吃飽喝足。尤其是艾譜莉和摩根，她們吃飯前偷吃了不少零食，正餐時間只草草吃了幾口就放下刀叉。

剩下的食物按照葷素區分，全進了兩個男生的肚子。

摩根這才有空打量坐在達米安旁邊的喬納森。

她和達米安認識更多是因為一些不得不去的商業酒會和媒體拼命打造兩邊競争對手的鬥争氛圍。而純樸友好的鄉鎮男孩自然不在她的交際圈內。

“我是摩根·斯塔克，”她率先向喬納森表達善意，“這是我的臉書賬號。下次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出來玩。”

喬納森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他露出明朗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好啊，你有機會到大都會來的話，可以找我們三個玩。”

達米安冷眼旁觀，他看着兩人交換臉書號碼後，不緊不慢地開口諷刺，“原來斯塔克公主也是有正常的交友手段的。”

“我還以為你只有黑進別人手機裏留下自己號碼那一套呢。”

摩根臉色漲紅，小聲為自己辯解，“我道過歉了，而且我那時候還小嘛。”

作為偉大的科學家的女兒，摩根的啓蒙玩具就是人工智能和小笨手。她第一次碰見達米安的時候，酒會上板着臉的小男孩還沒有張開他那張惡毒的嘴。

天不怕地不怕的摩根·斯塔克在交友未果後吃了一個人生頭一次的大癟，被媽媽帶過去道歉後，從此把達米安劃入死敵名單。

想到自己不僅道過歉，還把自己半個月的零食全賠給了達米安，摩根再次充滿底氣。“我又不像你，哼哼，你又交不到朋友。”

達米安眉毛上揚的弧度都沒有動一下，他拿手指劃了一個大圈，囊括自己和喬納森、艾譜莉。

摩根義正言辭，“從今天開始，他們也是我的朋友了，所以這是平手。”

“哦，”達米安鎮定道，“那你的其他朋友呢，名字報上來聽聽。”

摩根一時語塞，達米安毫不留情地嘲笑，“你該不會連朋友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吧？”

“小笨手。”摩根一個字一個字地憋出來一個名字。

“機器人也算？”

“機器人怎麽不算？小笨手可是陪我一起長大的！”摩根飛快抓住機會反擊，“你呢，該不會說不出來吧？”

達米安絲毫不慌，“提圖斯。”

“狗狗就能算朋友了嗎？”

“機器人都能算，狗為什麽不能算。動物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兩人隔着一條餐桌險些掐起來。喬納森咽下一口唾沫，湊到艾譜莉旁邊，“他們是不是要打起來了，我們要阻止嗎？”

“不用，”艾譜莉老神在在，她歪頭觀察了一會兒拌嘴的兩人，“這是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

喬納森不解，“真的嗎？”

“你看，他們的朋友都很少。”艾譜莉毫不在意自己在無意中說出傷人的話，“你能和什麽人讨論自己不善交往呢，當然是朋友啦。”

她蓋棺定論，“所以他們是朋友。”

喬納森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但好像大部分都是歪理。他再次看了一眼硝煙四起的戰場，“我們不需要阻止嗎？”

他頗為擔憂，“今天是我們來紐約的第一天呢。”

“你很擔心嗎？”艾譜莉說，“那交給我就好了。”

她勇敢地湊上去，一手拉住一個，兩人齊齊朝她回頭。

艾譜莉的表情看不出慌亂或者恐懼，她看上去好像只是路過兩人中間，随手拉了一把，“現在還早，你們想逛逛嗎？”

緊張的氣氛頓時松懈，凝固的黃油重新融化成香甜的一灘液體。

摩根把頭發撥到耳後，“好呀，正好我們可以去逛逛街。”

達米安抄着手，“你想去哪兒逛？”

一場即将開始的戰争消弭于無形中。喬納森目瞪口呆。

舉重若輕，大道至簡，四兩撥千斤。

他敬畏地看着笑眯眯的小女孩，決定三天內，她說什麽都會聽她的。

四個叽叽喳喳的小孩湧出餐廳。

大都會是日光之城，哥譚是黑夜之城，紐約就是将大都會的白天與哥譚的夜晚合并在一起。

這座城市沒有哪怕一分一秒是寂寞安靜的，它永遠熱鬧嘈雜，永遠紙醉金迷。

艾譜莉牽着摩根的手，擡頭向四處張望。那些閃爍的霓虹燈牌映進她的眼睛裏，如同五顏六色的星河。

逛街時，男生有男生的逛法，女生有女生的逛法。

喬納森和達米安想去新開的電玩城看看。摩根原本也饒有興致。

她在看到電玩城前的廣告标語時停下興沖沖的腳步。這間新開的電玩城采用AR沉浸式體驗，她身上的一些設備或許會對體驗造成影響。

摩根的爸爸是了不起的鋼鐵俠，他是少數公開自己身份的超級英雄，這意味着在民間的惡意洶洶來襲時，他是第一個面對那些明槍暗箭的人。

摩根一直以他為傲，她是斯塔克的女兒，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榮耀。

同樣帶來的還有危險和傷害。她很少有自由的空間，因為有太多人想要傷害她，她是鋼鐵俠暴露在盔甲之外的軟肋。

就像現在，哈皮叔叔很快就要到她身邊，她随身攜帶的盔甲與鋼鐵俠的盔甲在技術上同步更新。她不能把自己暴露在任何一個可能有礙于盔甲運作的地方。

她對自己的爸爸沒有怨氣，她知道父母都為此感到愧疚。

她只是很想去電玩城玩。

摩根最後決定止步。另外三人看上去都很感興趣，摩根不好意思讓他們為自己一個人放棄體驗機會。

“你們三個去玩吧。”她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手機，“哈皮叔叔馬上就要來了，我在這裏等他。”

達米安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走吧。”他招呼喬納森和艾譜莉。

後者輕巧地跳出來，“你們去玩吧，玩得開心一點。”她對兩個男孩說，“我想喝汽水，正好摩根可以陪我去買。”

她們看着兩個男孩混進電玩城一圈又一圈的腦袋裏。摩根看向艾譜莉，“你還沒吃飽嗎？”

“飽了呀，”艾譜莉正經地拍拍圓鼓鼓的小肚皮，“但是汽水買了可以等會兒再喝。”

她沖摩根彎起眼睛，“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好嗎？”

她主動拉起摩根的手，帶着她往街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走。

“你都沒有主動加我的臉書，”她可憐巴巴道，“你先加了喬，而且你肯定有達米安的號碼，就是沒有加我。”

“你會補償我的，對吧？”小女孩晃着摩根的手，“你會給我買汽水，不告訴我爸爸的，對吧？”

摩根屏住呼吸，“對。”

她堅定道，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把整間便利店都買下來，所有的汽水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