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為訪客的第五十八天
艾譜莉乖巧地坐在河邊的長椅上, 坐姿筆挺，最挑剔的淑女老師也不能對她的動作挑刺。
雙手抱臂站在她對面的人從鼻腔冷冷發出哼聲，艾譜莉渾身一抖, 小臉皺巴巴地可憐道，“我不是故意的。”
傑森早已看破她道歉但死不悔改的本性, 獰笑着提溜起小崽子, “膽子肥了啊，都不和我們說一聲就敢一個人亂跑。哪怕你喊一聲呢。”
“因為時間很緊急。”艾譜莉誠懇道, 她被傑森舉起來, 兩只腳根本夠不到地面, 只能在空中打晃，“而且我想早點找到提姆呀。”
她撅撅嘴, “我說了好多遍對不起的。”
“這裏面摻雜的真心有沒有百分之一都是未知數。”傑森冷酷道, “你只是積極認錯, 下次再改。”
艾譜莉吐了吐舌頭，對傑森比起大拇指。
她和鮑夫在追上快遞車後不久, 傑森和強尼跟着艾譜莉的定位也跟了上來。
傑森檢查過提姆的身體狀況，健康完好, 甚至因為得到了充足的睡眠而顯得臉色紅潤。
除開中途被他們搬下快遞車廂時掙紮着眼皮開了一條縫掃了掃，提姆睡得很滿足, 并現在依然在睡。
客觀來講這是因為肌肉松弛劑的作用，就算他醒着也動彈不得。但這不妨礙傑森惡劣地把他攤平放在河邊走道的長椅上, 像是攤一張煎餅。
“少糊弄我, ”傑森涼涼地挑眉，“你還有什麽鬼主意, 趕緊說。”
艾譜莉舉起手, “我翻過他們兩個人的記憶, 雖然不能确認其他人質的位置，但可以找到他們的行動基地。”
她偏頭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快遞車，司機和打手如同兩具木偶坐在正副駕駛座，他們陷入了幻境，以為自己還正在開車前往倫敦之眼的路上。
艾譜莉舔了舔嘴唇，這說明她有點緊張，但同時，她的眼裏閃着興奮的光。
“我可以讓他們忽略我，混進他們的行動基地裏，這樣我就可以翻看其他人的記憶，找到其他人質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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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恐.怖.組.織的成員只知道自己負責的行動，他們無法窺見行動的全貌，只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驚世駭俗的事。
但總有人需要部署和監督行動中的每一步。依照司機腦海裏的信息，公開處刑的時間在兩小時後，只要艾譜莉在那之前接觸到整個計劃的領頭人，她就能知道所有人質的位置。
倫敦是世界金融的中心，也是大不列颠及北愛爾蘭的首都。
它的地标建築數不勝數，更有部分地标性建築本身占地面積極廣。等軍情七處的特工一個個排查過去，他們可以直接搬好板凳在特等席上看煙花。
這是一個有點冒險的計劃。艾譜莉的年齡太小，一個手握武器的幼童未必是一個成年人的對手，何況這個成年人不屬于性情溫和的類型。
艾譜莉在心裏計劃說服傑森，提姆還睡着，失去意識的人不需要參與決策，她只要想辦法利誘撒嬌讓傑森同意就行。
她願意拿迪克在沙發上睡到流口水的照片來換！
傑森把她放在地上，道，“好啊。”
艾譜莉的賄賂吞回肚子裏，她驚訝地瞪大眼睛，“你不阻止我嗎？”
小女孩雙手叉腰，擺出迪克日常教訓她的姿勢，“這個不行，艾拉！那個也不行，小A！它們都太危險了，統統不行！”
“這說明我是一個開明的大人。”傑森說，“再說了，就算我不允許，你還不會偷偷做嗎？”
算盤被戳中的艾譜莉腦袋一縮。
傑森咧開一個危險的笑，“走吧，去把我們丢掉的場子找回來。”
這群恐.怖.分.子的組織沒有名字，最初他們只是一群聚集在論壇發表反超英言論的人。互聯網上類似的言論多如牛毛，偏偏他們聚集起來，在倫敦組織了一場可怕的行動。
這背後沒有人操盤，就算是艾譜莉也不會信。
在司機的記憶裏，他們每次都在一個偏僻的小酒吧裏包場集會。打手了解得更多一點，酒吧雜物間裏有一扇暗門，暗門通往地下。
那裏才是他們真正的基地，規模龐大到不可能由一群集合的網民改造建成。
艾譜莉、傑森和強尼躲在酒吧外的建築陰影裏。傑森輕聲叮囑艾譜莉，“我在前，英格力在後，你躲在中間注意自己的安全，一旦打起來趕緊跑。”
他猶豫再三，在腰後掏出一把槍，“會用嗎？”
“……”艾譜莉很誠實，“不會。”
傑森默默把槍拿回去。
蝙蝠家族以千奇百怪的小道具聞名，絕大多數道具都有很高的使用門檻。艾譜莉的訓練還沒進展到學習使用它們的程度。
強尼輕蔑又得意地看了傑森一眼，特工的小道具同樣層出不窮，關鍵是使用方便。
他從外套夾層裏拿出一根口紅遞給艾譜莉，“你可以拿這個防身。”
他指導小女孩，“看到這個按鈕了嗎，”他的大拇指扣在按鈕上，“只要你輕輕一按……”
一根鋒利的毒針從口紅底部射出來，險之又險地紮在傑森臉側，只要他反應再慢一秒，就是毒針紮臉的下場。
傑森眼裏閃出一絲漆黑。
強尼讪讪接上沒說完的話，“……它就會射出帶有強力麻.醉劑的毒針。”
“哇，”艾譜莉驚喜地接過口紅，“謝謝你，它能射出幾根針？”
強尼：“一根，它是一次性用品。”
他們後知後覺地扭頭看傑森和他腦袋邊上的針。
“沒關系。”
強尼面不改色，又從外套夾層裏拿出一個外表平平無奇的棉簽盒，從棉簽盒裏拿出一根棉簽。
“這是棉簽炸.彈，”他演示給艾譜莉看，“只要輕輕一折，五秒後，炸.彈就會爆.炸。”
彎折的棉棒閃爍微光，艾譜莉沉沉發問，“你剛說，它是炸.彈？”
炸.彈，已經引爆還有不到五秒就要爆.炸的炸.彈。
三個人齊齊發出小聲慘叫。
微光閃爍得越發急促，棉簽在強尼左手右手左手右手不停倒騰。
傑森劈手奪過棉簽，用他多年前投擲羅賓镖的高水準把棉簽甩出去。不停閃爍得棉簽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落在酒吧門口。
一聲美妙的巨響，火警警報緊随其後，奏起熱鬧的歌。酒吧裏的客人們尖叫着蜂擁而出。
三人面面相觑，強尼強裝鎮定，“我們已經成功制造了混亂，現在可以開始潛入了。”
傑森和艾譜莉深沉點頭，仿佛他們剛剛就是這麽計劃的，“走，行動開始！”
無人能看見的精神力觸須卷上三人的身體，他們側着身體，小心翼翼地從往外跑的客人中間溜過去。
強尼中途伸手攙了一把差點摔倒的女士，把擋在他前面的酒吧保安推到紙箱裏。
他們鎮定地在火警警報中站在雜物間裏，傑森敲打一陣，很快找到暗門。
有點麻煩，暗門需要輸入密碼。
強尼正準備觀察鍵盤上的磨損痕跡，傑森推開他，“我來。”
他湊上去研究了一番，掏出強尼的棉簽，折斷插進暗門夾縫裏。
“幹嘛？”傑森在另外兩人顫抖的眼神中鎮定自若道，“反正外面警報都響了，也不差這一個。”
“不，”艾譜莉和強尼躲在雜物間門外，一人從一邊探出一個腦袋，“我們只是在想你為什麽還不跑。”
又是一聲美妙的巨響。
四起的煙塵中，傑森一邊咳嗽，一邊揮去彌漫的灰塵，“因為，咳咳，區區小事，咳咳咳，傷害不到我，咳！”
強尼優雅地搖搖頭，塞給傑森一張名片，“這裏的醫生以治療肺病出名。”
他們掰開暗門，暗門後是向下的臺階。三人按照高矮高的順序走下臺階。
艾譜莉感知到更下方的位置有人把守。她胸口的愛心吊墜隐隐發燙，精神觸須蔓延過去。
他們收斂腳步聲下到樓梯底部。沒有人會想到，如此偏僻的小酒館地下會藏着一個冰冷的基地。
安裝了掌紋鎖的金屬大門攔在他們身前，與漆黑昏暗的底下格格不入。兩個持槍的高壯男人守衛在門前，眼中只剩一片藍色。
艾譜莉昂昂下巴，“請你幫我們打開這扇門。”
其中一名守衛遲鈍地轉身，将手掌按在錄入屏上。大門側邊的攝像頭掃描過他的瞳孔，虹膜的二重保險确認。
大門打開一條小縫，三個人又按照高矮高的順序鑽過去。
強尼殿後，他最後一個鑽進大門，兩只腳剛跨過門檻，大門就已合上。
他走了兩步，走不動。
強尼回頭一看，他的衣角正卡在門縫裏。
他不信邪地使勁扯了扯，大門和衣角都紋絲不動。
傑森和艾譜莉走出去有一段距離，強尼鼓足全身力氣，使勁一拽！
滴滴滴的警報在随門上的廣播響起，把三個人吓得一抖。
“警報，大門有入侵者！”
拐角處傳來一聲厲喝，一隊守衛朝他們猛沖過來，槍口齊刷刷指向門口三人。
傑森表情一冷，肌肉緊繃，他判斷出自己能在十秒內解決這群人，趕在他們通知大部隊前……
艾譜莉嚴厲呵斥，“回去，繼續巡邏！”
所有守衛停下腳步。
十秒後，三人離開大門處。
只留下一地木偶似的守衛，一扇被炸開的大門。
還有三個被扒掉衣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