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作為朋友的第八十一天

艾譜莉乖巧地坐在少年泰坦的包圍圈裏, 對面是她貼心的“媽媽”提姆。

“就是這樣,我是蝙蝠俠派來找你們的,不信的話等離開幻影區, 你們可以和蝙蝠俠聯系。”

她小臉繃得嚴肅, 措辭清晰地表達了來意,靠譜得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在山坡上一邊跑下來一邊大喊“媽媽”的樣子。

提姆雙手抱臂坐在對面, 團隊裏的其他人紛紛看向他, “紅羅賓, 你怎麽想?”

紅羅賓的年齡不是團隊中最大的,他只是一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但團隊內其他人都習慣聽從他的指揮。

他在艾譜莉被帶到人群中起就不言不語, 全部精力都用在分析艾譜莉的表情和說話內容。

他盯着艾譜莉那張臉, 眯起來的眼睛裏慢慢有了點興味。

艾譜莉講得口幹舌燥,從外界的形勢講到兩邊抗戰的現狀。她坐在少年超英堆裏看了一圈, 垂頭喪氣道, “太麻煩了, 還是你來講吧。”

被她指派到任務的迪克輕輕哼了一聲,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啦,”無法被觸碰到的手拍了拍艾譜莉的頭頂,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在場有不少他曾經的隊友, 迪克落到提姆身後, 他是一片透明的影子, 輕飄飄地融進提姆的身體裏。

這對兄弟在內心世界不知道怎樣叽叽咕咕地交流了一番。

提姆被自己的兄長說服了,“我們能出去最好,”他站起來, 示意艾譜莉跟上, “但我們一直不離開幻影區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我們沒辦法離開。”

艾譜莉跟在他後面, 走進了泰坦們包圍的中心,那裏躺着一個和提姆年紀相仿的男孩。

她是見過康納的,他是提姆最好的朋友,也是喬納森的哥哥。論起來,他們兩個人都是在盧瑟的實驗室出生,某種程度上也稱得上兄妹。

他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樣,只是一具空殼,可看到朋友受傷的難過不會因為這樣而減少。

提姆既是說給艾譜莉聽,也是向迪克解釋,“康的肋骨插入了心髒,幻影區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他只能在這個地方存活下來。”

“超人說等一切結束後會放我們出來。”提姆皺眉,“這是一個蠢辦法,但也是讓康活下來的唯一辦法。他不能離開這裏。”

這是最大的難題,除非他們可以拎着幻影區投射器離開孤獨堡壘。這樣做的後果必然是超人的瘋狂報複。

僅存的三位泰坦之一,神奇女孩卡西搭住提姆的肩膀,“你應該離開這裏,提米。”

她對朋友露出笑容,“你在外面可以做到更多,離開這裏吧,我和星火會照看好康的。”

星火贊同道,“阻止超人,這才是康最想看到的事。”

他們成功帶回了提姆,離開幻影區之前,提姆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他的隊友們圍坐在沒有時間停滞的世界裏,等待一切結束後與他再次相會。

他沒有說什麽,只是頭也不回地跨出離開這裏的那一步。

喬納森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時間,艾譜莉他們出來時,他正陪瑪莎和老喬納森說話。

那一幕都不像是發生在超人的孤獨堡壘裏,而是在堪薩斯農場的某一天裏截取下一個普通的畫面。

任務完成,他們要在超人察覺前趕快撤離。

他們向肯特夫妻告別,準備離開這座孤獨的堡壘,喬納森突然轉頭跑回去,他看着他的爺爺奶奶,“我們一起走吧。”

“我們留在這裏,”瑪莎說,她和老喬納森相互扶持,依靠在一起,“如果我們也離開了,他就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老喬納森沉默片刻,嘆道,“他畢竟是我們的兒子。”

艾譜莉來的時候心情不

算差,離開時卻并不開心。按理說她圓滿完成了任務,是可以為自己小小地驕傲一下的。

布魯斯提前為他們準備了藏身的地點,他們提前躲了進去,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他們躲藏的地方又是一處地下堡壘,位于廢棄的地鐵深處。這個地方連窗外的天空都看不到,布魯斯在類似的環境裏躲了好幾年。

提姆和迪克去商量大人的作戰計劃。艾譜莉踩着廢棄的地鐵鐵軌,保持平衡往前走。

隧道深處有腳步聲,艾譜莉站在鐵軌上往裏看。

“艾拉?”喬納森點亮手裏的提燈,“你不吃東西嗎?”

“我不餓,”艾譜莉從鐵軌上跳下來,“暫時不想吃東西。”

“我給你帶了草莓牛奶,還有雞蛋三明治。”

喬納森另一只手上提了一個塑料袋,他把燈放在一處較大的石頭上,找了一處相對平坦幹燥的地方坐下,“我也沒吃東西呢,我和你一起吃。”

他們并排坐在陰暗的地鐵隧道裏,一人拆開一份三明治。

艾譜莉歪頭打量喬納森,聲音放輕,“你是不是不高興?”

“你才是不開心的那個人吧。”喬納森胡亂咬了幾口三明治,很快他就想起來口是心非在艾譜莉面前沒用處,只能苦着臉承認,“這個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兩個人都知道他們此刻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但投影的另一層含義是,這些都曾在另一個世界發生過,或是正在發生。

“我覺得那個人——”喬納森突然開口,“不像爸爸。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和爸爸對我的教導相悖。”

不知不覺間,他手裏的三明治餡料被擠出來,喬納森手忙腳亂地把雞蛋碎塞進嘴裏。

“他不是我的爸爸,只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這個世界他的孩子真的出生了,也未必是我。我決定不糾結這些。”

“看不出來你很豁達嘛,”艾譜莉說,“那要是你爸爸真的做了錯事,你要怎麽辦?”

喬納森左看右看,明知附近沒有人,還是顯出幾分心虛。

他希望火星獵人聽不到這段話,他壓低身體,靠近艾譜莉,悄悄說,“那我就揍他,和我揍這裏的超人一樣。”

艾譜莉深以為然,沉沉點頭,“你說得對,喬,你是一個指引人生方向的哲學家。”

女孩的眉頭舒展,又恢複了輕松的模樣。

蝙蝠俠的物資儲備裏當然不會有草莓牛奶,喬納森給她捎來的草莓牛奶是布魯斯特意采購的。

“欺負我爸爸的人,就算是達米安,我也會狠狠地踹他的屁股。”她陰森森道,“要是達米安執迷不悟,我就把他關起來,一天只給兩頓飯。”

喬納森搓搓胳膊,“你好可怕,算我一個,我陪你給他送飯。”

三人組這時候只有兩個人,少了達米安的冷哼和嘲諷,艾譜莉和喬納森居然都覺得有些不習慣。

艾譜莉伸出一根小拇指,“我們三個約好了,要是我們中有誰做了錯事,另外兩個人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會把他帶回來。”

她小聲道,“我們不會像這裏的超人和蝙蝠俠一樣,對吧?”

“我們不會。”喬納森堅定道。

他勾住艾譜莉的小拇指,又伸出另一只手,“這是代替達米安答應的。”

三只小拇指勾在一起,左右拽了拽,“一二三,不許變。”

起誓的第三位主人公沒有到場。

超人和反抗軍就在一小時前又有了一次交鋒,這次超人沒有喊上他。

達米安能感覺到,這位聯盟的領袖不再信任自己,達米安對他而言不再是趁手的工具。

他可能在這個地方待不長了。

自從超人胸口

的紅色晶體消失後,這位聯盟領袖的脾氣變得越發不可控制,達米安再度肯定,那樣東西在這場戰争中有非凡的意義。

他抓緊了尋找聯盟內鬼的腳步,觀察和試探每一個跟在超人身邊的人。

達米安本來就不是讨喜的性格,更不是合群的人。這種情況下,他的試探反而變得合乎本性。

每個人好像都有嫌疑,每個人好像又都在癫狂之中。

這很難分辨,放在以往,他會覺得哈爾戴上黃燈戒指正常嗎,他會覺得閃電俠願意追随殺人的超人正常嗎?

不如說,此刻還待在聯盟裏的人大部分都不正常。

在這些異常裏,達米安注意到一個人。

盧瑟,他在這群頭腦失控的超級英雄中,表現得像一個有頭腦的正常人。

達米安暗地裏多分給了他和他锃亮的頭頂幾分關注。

聯盟擁有自己的餐廳,達米安在這裏通常是一個人吃飯,偶爾會和鋼骨、閃電俠一起用餐。

他是聯盟目前唯一一個前蝙蝠陣營的人,隐隐被孤立是正常的。他本身也不是合群的性格。

他習慣了在用餐的時候觀察,傾聽其他位置的人說話。只要達米安願意,他可以讓自己隐匿在一切公開場合。

一個人影在他對面落座,沒有拿取食物。

達米安擡眸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我不記得什麽時候和你成為了親密的友人,盧瑟。”

“這裏所有人都是朋友。”盧瑟說。

這個人臉上無論如何也展露不出真誠的笑容,不知因為是五官,還是因為心态。

他們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盧瑟低聲道,“我們聊聊,羅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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