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待進京愚妾争閑氣
果然不幸被子澈言重,三月過後當今聖上果然頒下一旨,叫林如海待完成職務交接後便進京敘職,時間定為五月。
于是卸任後如海仍有兩月的時間休整一番,于是一家子人高高興興的搬出了禦史府,又同莊家一路作伴回了蘇州老宅,子澈之父不過是在蘭臺寺擔了個虛名,如此他更是連每日的點卯都懶得去了,不過就是挂個名。
至于進京的安排,如海早已安排好一切,林熙和子澈如今都已到了入仕的年紀,此次進京林熙便不一同前去,只安心在家溫書準備明年的鄉試便是。至于子澈,他卻是沒有這份心思,加之莊家也不缺這樣的人,子澈的一衆叔伯兄弟後年的科舉早已是胸有成竹,他又本就懶得像林熙一樣走個形式,倒是樂得陪同如海一同入京,也方便他熟悉莊府在各處的生意往來。
黛玉自不必說,賈母早又來了信,說是荇葉渚還給她留着呢,如今湘雲正翹首以盼等着她回去。
“這麽說,妹妹你是真打算仍去賈府長住?”
聽見子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黛玉吃了一驚,忙将手裏的花瓣都丢入了水中,定了定心神,又和一旁的子澈盯着它們順着水流慢慢的流走了之後方才道:“如今我是陪着爹爹一同入京,爹爹自然是要去我們家在京中的老宅,我又怎能抛開父親獨自去賈府呢?”
扶着子澈伸出來的手慢慢的站了起來,黛玉心情不錯的笑道:“對了,子澈哥哥你是怎麽到了這裏來的?”
“你還好意思問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子澈又上上下下的看了黛玉一遍,這才皺着眉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做什麽?連個丫頭也不帶出來。”
偷偷吐了吐舌頭,黛玉一時有些局促不安,見莊子澈皺了眉頭又不由得有些緊張,這個家夥一向是油鹽不進的,又總借着幹哥哥的名義教導自己,往常被他拿住了錯處總是沒個好下場,如今可是要怎麽辦呢?
心裏這樣想着臉上不由得的就露了怯了,子澈見了嘴角微微一動,瞧她那個樣子自己也不忍發作,便只好又說道:“好了,你不說也罷,只答應我日後不許在如此便罷了。”
黛玉慌忙點了頭,卻一不留神将那藏在袖口裏的東西掉了出來,也不知是個什麽,直直的出了亭子的欄杆掉進了下面的流水中,順勢漂了個無影無蹤。
慌忙擋住莊子澈的視線,黛玉呲着牙笑道:“子澈哥哥,你都應了我說不追究了,你一向說話算話的。”
其實,不過是張小紙條,黛玉在上面随便寫了幾句歌詞罷了,只是怕引起子澈的誤會,只好如此。
子澈本就不在意,故而便微微一笑,道:“走吧,回屋給我沏壺好茶來,可不許耍詐 ,把你從妙師傅那學來的本事都使出啦才是。”
忙着點頭,黛玉也笑道:“正好前兒我同清蘭做了好些個點心,都是你愛吃的口味,已經裝好了兩個食盒,我已囑咐清蘭交給跟你來的小厮了,等會就先讓你嘗嘗吧。”
話說林熙剛一推開們便看到這兩個人喝茶吃着點心,好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便撇了撇嘴笑道:“你們倆倒是樂得清閑,難為我出去這半日滿街亂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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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便仰頭就喝盡了黛玉遞過來的茶,一抹嘴才看見這姑娘正殺人般的目光看着自己,林熙瞅了一眼莊子澈,兩人便大笑了起來。
“好妹妹,我嗓子都快冒煙了,可沒功夫品這好茶了,趕明兒哥哥在給你弄一車來。”林熙笑着坐了下來,掏出來一本帳便放在桌子上:“這些東西趕明入了京你們一定用的到。”
說到入京黛玉便低了頭,嘆了口氣才道:“哥哥倒是躲得清閑,一個人留在這裏享清福。”
林熙聽了便哈哈大笑,搖搖頭便道:“傻丫頭,江南局勢這麽複雜,爹爹走了若是連個看着的人都沒有,怕是咱們家祖墳都要被扒了。”
說着又笑着搖了搖頭,莊子澈也笑着抖開了自己的折扇,讓人抓狂的又搖了起來,黛玉撅着嘴看着兩個人翻了個白眼自己也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一人留于此處定要小心行事,萬萬記住了伯父叮囑你的那些事,不可掉以輕心。”莊子澈想了半晌便道:“我們的那些鋪子和武館如今也都漸漸成了氣候,你的安全定是沒有問題,何況還有伯父的安排,只是如今你要獨自面對外面未知的情形,倒是不由得叫我替你捏了把汗。”
林熙搖了搖頭,眼光不由得深沉了起來:“其實我更擔心的是你們兩個,京城本就是個是非之地,背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如今我們兩家人已經夠惹眼的了,再加上個榮寧二府扯着那麽一個爛攤子,你們真是想不讓擔心都難,還在這裏惦記我,真是。”
三人又計較一番,那邊林如海卻是也沒閑着。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老夫自然是願意留下來陪着大爺,只是京城那邊還望大人多多小心,謹慎為主。”
林如海點點頭,林府的兩位坐館先生便退了出去,林如海看着門口瞪了半晌,背後便響起一個聲音來:
“林大人別來無恙。”
轉身忙行了跪拜之禮,那人示意林如海起身,才複又說道:“不入京城,平安一世,否則,殺無赦。”
話音剛落,如海眼前又是一黑,那人便不見了蹤影。
孽緣,心內微微一嘆,招來跟前的人又是一番細細的布置,林如海不由得想起早已故去的賈敏來:夫人,此次入京,果真是兇險無比。
其說賈府早接了黛玉五月便要回京的消息,湘雲第一個拍手稱快,兩外惜春探春也是興奮不已,連迎春都笑道:“林妹妹回來可是真好,園子這才是真圓滿了。”
餘者寶琴李玟李琦一幹未曾相見的早已聽說過黛玉的不少事,心裏早盼着能同這位禦史小姐見上一面,如今終于有了盼頭,自是也樂得高興,唯有寶玉卻是淡淡的,寶釵見了便笑道:“怎麽寶兄弟卻是這麽安靜?”
只見賈寶玉皺着眉頭呆了半日,這才說道:“林妹妹要回來了,只怕她仍舊不喜歡我。”
寶釵見他這個樣子,半晌沒有說話,一旁的湘雲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寶玉,你不是還有寶姐姐呢麽,林姐姐柔柔弱弱的,也就罷了。”
說完便沖着寶琴又笑道:“琴妹妹等明兒你見了林姐姐一定喜歡,我現在也不跟你多說,林姐姐的好處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寶琴笑着點頭,岫煙便道:“你們卻是不知道,我同林姑娘認識的卻是在你們前面。”
“哦,竟還有這事?我經一直都不知道?”探春奇道,又看看迎春,“二姐姐你可知道?”
迎春搖搖頭,岫煙微微一笑:“那年我住在蟠香寺,林姑娘常去上香,當時林夫人都還在,我們時不時的便交談幾句,在一起喝茶吃點心,不想今日竟有緣再相見。”
“可見這才是真緣分呢,好姐妹就是這個樣子,岫煙我真是羨慕你,那時候就認識林姐姐了。”湘雲笑着上前拉住岫煙的胳膊:“你快給我講講,當年的林姐姐是個什麽樣?”
衆人都好奇的圍了過去,叽叽喳喳的說了半晌,這邊便有人來找探春回事,衆人便散了,原來如今已然是寶釵,探春,李纨三人共掌事了,一問,原是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死了,等着領銀子呢。”
探春沒有吭聲,寶釵只笑不語,唯有李纨問道:“往常的例都是多少?”
吳新登家的忙笑道:“家裏的都賞二十兩,外頭的是四十兩,如今按舊例來的話,趙姨娘應的二十兩。”
說罷,只看着探春再不說話了。
探春心裏計較一番,便笑道:“既是按例是二十兩,那就給她二十兩銀子,吳姐姐,那賬本若是還在,拿來叫我看看也好。”
吳新登的一聽只給二十兩便笑道:“姑娘若是酌情在添些也是可以的,那賬本子我沒随身帶着,姑娘若是不急,待我回去找找。”
話還沒說完,探春的茶杯便砸了過來,只見她站起身便指着吳新登家的罵道:“你這是什麽話,什麽我酌情在添些,老祖宗的例怎麽到我這兒就可破了?我不過就是管你要個賬本,你又說的是什麽話,莫不是你琏二奶奶找你要帳你也要她等着?”
鬧了一番,吳新登家的碰了一鼻子的灰,出來便道:“這四五輩子的臉是丢盡了。”
這邊趙姨娘也早得了信了,賈環剛一進門便見着趙姨娘穿戴好氣勢洶洶的要往外去,便忙伸手攔住了道:“這又是怎麽了?”
“怎麽了?”趙姨娘插着腰:“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如今卻不向着我,你舅舅如今死了,她又管着家,多分我給一二十兩銀子又怎麽了,誰還能好意思說個什麽?”
賈環聽了,臉上便是一陣的不耐煩,不覺得說話聲音就大了:“夠了,這你也怪到了三姐姐頭上,過兩天安生日子吧,你莫不是又忘了老太太警告你的那一番話了。”
見趙姨娘果然安靜了許多,賈環便又嘆了口氣道:“如今我們日子雖是艱難,卻也不缺多少銀子,你也別太貪了,我聽說過些日子林姐姐就要回來了,若是真的,我便求了她給我某條出路,林姐姐家裏本事大,必定能幫到我。只是她同三姐姐一向要好,你如今若是拆了三姐姐的臺,若是林姐姐不高興了可全都白算計了。”